众人沿着溪流寻找,两个时辰过去了,众人正要坐下休息,只见溪水里飘着一张血糊糊的皮子。李狗子壮胆拿了一根长柳树叉子把那东西拨到岸边,众人仔细一瞧,这东西虽然血糊糊的,但却细腻有光泽,有几个大胆的年轻汉子用手指戳了两下,却都一副作呕的姿态。
“这玩意摸起来软塌塌的,摸着它就跟摸着自己似的,这该不会是张人皮吧。”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了,大家都觉得这是张人皮,吓得失了颜色,也不知道是谁死得这么惨烈。
大家循着人皮飘来的方向去寻找尸体,后来也终于找到了。只见一具尸体挂在树枝分叉处,无数只乌鸦盘旋在尸体上方,那尸体被乌鸦啄食,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他的腿泡在水里,不曾被啄食,但日夜浸泡在水里,早已经呈现出腐烂的苍白。
此处是芦苇荡深处,平时除了玩捉迷藏的孩子会偶尔踏入此地,寨子里的人大都不会没事来这里转悠,前几年李狗子看这里静谧,本来打算对这里改造一下,可无奈旁边又有一条小溪流。算命先生说了,这条小溪流是这寨子里的龙脉,如是把龙脉拦腰斩断,这寨子的灵气也就没有了,恐怕要另外找一处地方了。李狗子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好地方,怎么会轻易地毁掉它,便放弃了那日要动工的想法。这地方也就更少人来了,没想到会有人死在这,真是,唉......
众人都抑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拿出一张破草席,把这具只能勉强分辨的出是个男子的尸体粗暴的裹起来,抬回了寨子里。
到了寨子里,李狗子到寨子里各家各户都串了个门,查询他们家中有没有人突然失踪,可仍是没有一点消息,这男尸竟成了个迷。
“栓子嘞,他方才被吓到了,我给你们带了块排骨,你把这炖了,给栓子压压惊”,李狗子把手上那块排骨放在灶台上,转身去掀门上的帘子,往里头一瞧,纳闷道房里没人。
“他不在,先前被吓着了,我把他送到老三家里去了,也好有个伴。你找他什么事啊?”,栓子娘面色有些憔悴,也不看灶台上那排骨一眼,只是慌慌忙忙地在衣服下摆擦了擦手,从碗橱里拿出一只搪瓷碗,倒了碗陈年娘酒招呼李狗子。
“也是,这孩子虽然平常有些贪玩,见了这种东西也难免害怕,你多宽慰他,半大的小子了,吓坏了可怎么好。酒我就不喝了,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办,我这乱糟糟的跟团乱麻似的”,李狗子想着寨子的人现在都有些自危,得安抚住他们也要花上大功夫,便不作停留,径直走了。
“我听说你们寨子里头出事了,可是真的?”,此时顾蠡等人正和李狗子吃饭,他们寨子里倒是都是些时鲜,红红绿绿的,吃到嘴里也颇有农家风情。
顾蠡整整一日都待在房间苦思冥想着如何才能逃脱困境,但到了傍晚时分,棠戟说是要出去寨子门口看晚霞,耐不住棠戟的生拉硬拽,顾蠡只好跟着出去了。他们求了门口那几个壮硕的汉子许久,才被应许在寨子门口待上一会儿。
两人坐在石椅上也闲得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后来有几个寨子里的人经过,说着什么寨子里死人了,死状还十分凄惨,顾蠡便记下了。
“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这死的是谁,问遍了寨子里的人,都说家里没有失踪的人,我寻思着这估计也不是我这寨子里的人,可能是顺着溪流漂下来的”,李狗子一张黑脸上的褶子都拧到一块了,想来也是愁死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有见过那条小溪流,水位那么浅,一个那么大的活人怎么可能会被冲下来。你就是没有办法了,才会用这样的理由搪塞你自己”,顾蠡觉得好笑,一条水深也就能没过脚踝的小溪能冲下来个死人,真是闻所未闻。
顾蠡想着也是无聊,便带着棠戟、老仵作,不顾李狗子阻拦便去了。见到尸体之后,她原本以为寨子里的人有些夸大事实,但自己看见了才知道他们说得甚至还有些含蓄,也不知道这死的是谁,是有多大的冤仇,给个这么惨的死法,连一具全尸也不留。
“这脸上一块好肉都没有,血糊糊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跟被什么咬过似的。五脏六腑也都不见了,他这是被什么弄成这样的?”顾蠡方才吃饱,看见面前这具破碎的尸体,胃里一片翻江倒海,恶心的很。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一群老瓦扑在他身上,他身上这些肉恐怕都是进了老瓦的肚子了,死得真是惨,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家伙,愁啊”,李狗子一张驴脸拉得老长,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顾蠡,想着面前这件事情阻碍了自己的黄道吉日,一时间挤不出半个笑脸。
战离向来没有和一群人一起用饭的习惯,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房内吃的,她终日都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越过现在的困境,把顾蠡带回盛京。她随身带的那几个手下武功也不是很高,要是硬闯肯定是闯不出去的。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日的决定,她还是过分相信自己的实力,低估了这山野莽夫了。她正想着,什么时候救兵回来,她派在顾蠡身边的侍卫就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战离聚精会神地思考中,一下子被人打断,免不了呵责几句。
“大人,这寨子里死人了,顾小姐和那寨主刚吃完饭便去勘验尸体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那手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从来没有见过战离如此模样,战战兢兢地禀报实情。
战离到时,老仵作和李狗子正把那具残破的尸体移到棺材里,那副棺材倒像是十几年前打的老棺材了,朱红色的油漆也被时间沉淀得愈发接近黑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