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4793100000002

第2章 思想革命

近年来文学革命的运动渐见功效,除了几个讲“纲常名教”的经学家,同做“鸳鸯瓦冷”的诗余家以外,颇有人认为正当,在杂志及报章上面,常常看见用白话做的文章,白话在社会上的势力,日见盛大,这是很可乐观的事。

但我想文学这事物本合文字与思想两者而成,表现思想的文字不良,固然足以阻碍文学的发达,若思想本质不良,徒有文字,也有什么用处呢?我们反对古文,大半原为它晦涩难解,养成国民笼统的心思,使得表现力与理解力都不发达,但别一方面,实又因为它内中的思想荒谬,于人有害的缘故。这宗儒道合成的不自然的思想,寄寓在古文中间,几千年来根深蒂固,没有经过廓清,所以这荒谬的思想与晦涩的古文,几乎已融合为一,不能分离。我们随手翻开古文一看,大抵总有一种荒谬思想出现。便是现代的人做一篇古文,既然免不了用几个古典熟语,那种荒谬思想已经渗进了文字里面去了,自然也随处出现。譬如署年月,因为民国的名称不古,写作“春王正月”固然有宗社党气味,写作“己未孟春”,又像遗老。如今废去古文,将这表现荒谬思想的专用器具撤去,也是一种有效的办法。但他们心里的思想,恐怕终于不能一时变过,将来老瘾发时,仍旧胡说乱道地写了出来,不过从前是用古文,此刻用了白话罢了。话虽容易懂了,思想却仍然荒谬,仍然有害。好比“君师主义”的人穿上洋服,挂上维新的招牌,难道就能说实行民主政治?这单变文字不变思想的改革,也怎能算是文学革命的完全胜利呢?

中国怀着荒谬思想的人,虽然平时发表他的荒谬思想,必用所谓古文,不用白话,但他们嘴里原是无一不说白话的。所以如白话通行,而荒谬思想不去,仍然未可乐观,因为他们用从前做过《圣谕广训直解》的办法,也可以用了支离的白话来讲古怪的纲常名教。他们还讲三纲,却叫作“三条索子”,说“老子是儿子的索子,丈夫是妻子的索子”,又或仍讲复辟,却叫作“皇帝回任”。我们岂能因他们所说是白话,比那四六调或桐城派的古文更加看重呢?譬如有一篇提倡“皇帝回任”的白话文,和一篇“非复辟”的古文并放在一处,我们说哪边好呢?我见中国许多淫书都用白话,因此想到白话前途的危险。中国人如不真是“洗心革面”地改悔,将旧有的荒谬思想弃去,无论用古文或白话文,都说不出好东西来。就是改学了德文或世界语,也未尝不可以拿来做“黑幕”,讲忠孝节烈,发表他们的荒谬思想。倘若换汤不换药,单将白话换出古文,那便如上海书店的译《白话论语》,还不如不做的好。因为从前的荒谬思想,尚是寄寓在晦涩的古文中间,看了中毒的人,还是少数,若变成白话,便通行更广,流毒无穷了。所以我说,文学革命上,文字改革是第一步,思想改革是第二步,却比第一步更为重要。我们不可对于文字一方面过于乐观了,闲却了这一面的重大问题。

一九一九年三月

同类推荐
  • 李商隐集

    李商隐集

    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溪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开成二年进士。他是晚唐诗坛巨擘,四六骈文章奏的代表作家。鲁迅曾说:“玉溪生清词丽句,何敢比肩,而用典太多,则为我所不满。”这是因为有人将鲁迅的诗比作李商隐的诗,因此他自谦不敢比肩,但李诗用典太多至于有獭祭之称,则鲁迅所言可说是道出了一般读李商隐诗文者的普遍感受。确实,李氏诗文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千百年来,人们却对钻破这层外壳有浓厚的兴趣。然而,李商隐毕竟是唐代极富创意的作者之一,诚如葛常之《韵语阳秋》所云:“义山诗以包蕴密致,演绎平畅,味无穷而炙愈出,钻弥坚而酌不竭。
  • 前线

    前线

    抗击非典的前线没有硝烟,但这个前线丝毫不亚于战火纷飞的战场。在这个战场,生与死、脏与累、得与失、荣与辱……所有的这一切都时刻考验着每一个参战者,锻塑着他们的灵魂。在平时,她们是外表柔弱的白衣天使,但这时候却一个个成了无私无畏的勇士!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们柔弱的身躯?又是什么精神鼓舞着她们勇往直前?一群看似平凡的灵魂究竟是怎么变得伟大而高尚的呢?读一读这篇来自抗击非典参战护士的真情报告吧,你、我、他(她)以及我们这个民族更多的灵魂,或许会像参战的白衣战士一样经受一次难得的洗礼!
  • 北京时间的背针

    北京时间的背针

    对于当下有些年轻诗人来说,写作好像变成了对经验的复制和对技艺的迷恋,而不是对才华的激活,才情的释放往往被认为是青春期写作的佐证,一旦越过了这一阶段,某种更为稳固的风格,也许会被诗人们自己认领。安然诗歌的谱系,似乎并不属于这样一种写作的传统,她力图在多元的美学接受和自我训练中不断地靠近心目中的诗歌殿堂。她看似依靠才华和天赋在写作,可实际上,她仍然潜移默化地受着地域文化的影响;她迷恋词语的奇幻组合,但总有一种深情暗藏其中,似有却无,若隐若现。她是一个很难被捕捉的诗人,我们也无法在既有的范畴内给其定位,这种漂移感源于抒情者的唯美气质。
  • 一滴水可以流多远

    一滴水可以流多远

    《一滴水可以流多远》这是一位军旅诗人的处女诗集。作为军人,史桢玮一直在写诗,《星星》诗刊、《中国诗歌》、《西南军事文学》等军内外刊物、网站都发表过他的诗作。《一滴水可以流多远》收入了他1993年以后的诗歌,从中可以看到他的诗路历程,读到诗人对心灵家园的守望,对诗意栖居的寻求,对人生真谛的沉思。
  • 不系领带的领导科学

    不系领带的领导科学

    作者过去长时间从事干部工作,对领导干部自身建设方面有一些心得体会。近三年,又认真学习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加强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队伍建设的一系列讲话,很受教育和启发。作者思考了很多,最后决定把这些思考整理成书,使其稍稍系统一些。这本书主要是结合作者的工作经历来谈学习的体会和感悟,所以实践的色彩、经历的色彩、交流的色彩、谈心的色彩、漫散的色彩比较浓重,因为不够“规范”,作者便把它称为“不系领带”的领导科学。
热门推荐
  • 中国人应该知道的那些事(Ⅱ):文武体娱探由来

    中国人应该知道的那些事(Ⅱ):文武体娱探由来

    当物质生活满足后,人们开始追求精神生活。古代人的娱乐和怡情在今天仍然存在,比如诗歌,比如戏剧。但它们是怎么来的呢?本书就是带着这个疑问,进入古代现场,为你解开影响中国人玩乐的器具和秘诀。本书阅读起来颇为轻松,同时史料准确,故事有趣,可以让你在沉醉于历史的海洋的同时,享受丰盛的知识盛宴。
  • 怎么舍得你难过

    怎么舍得你难过

    乔雅兰遇见了一个他(温柔体贴、善良可心的富二代),还有一个他(温文尔雅、却腹黑残忍的小混混),在他与他的面前,她抉择、面对,她没有想到,那个夜晚……
  • 新文化运动

    新文化运动

    这本《新文化运动》由金开诚主编,甫艳编著:新文化运动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思想解放和启蒙运动,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开辟了道路。“五四”以后的新文化运动,更是成为宣传马克思主义及各种社会主义流派的思想运动,使旧民主主义的文化运动,转变为由马克思主义理论指导的新民主主义的文化运动。
  • 抽肠子

    抽肠子

    澂人多化物类,出院求食。有客寓旅邸,时见群鼠入米盎,驱之即遁。客伺其入,骤覆之,瓢水灌注其中,顷之尽毙。主人全家暴卒,惟一子在,讼官,官原而宥之。临淄某翁之女,太学李生妻也。未嫁时,有术士推其造,决其必受官刑。翁怒之,既而笑曰:“妄言一至于此!无论世家女必不至公庭,岂一监生不能庇一妇乎?”既嫁,悍甚,捶骂夫婿以为常。李不堪其虐,忿鸣于官。邑宰邵公准其词,签役立勾。翁闻之,大骇,率子弟登堂,哀求寝息。弗许。李亦自悔,求罢。公怒曰:“公门内岂作辍尽由尔耶?必拘审!”既到,略诘一二言,便曰:“真悍妇!”杖责三十,臀肉尽脱。
  • 危险的夏天(海明威文集)

    危险的夏天(海明威文集)

    这是一个精力充沛、已届花甲之年的男子汉所写的一部有关生死的书。这个男子汉有理由担心自己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于是他重返他激情燃烧的青年时代曾生活过的西班牙,重新体验那能使人生出“不朽之感”的斗牛艺术,终于为我们留下了一部感悟人生、参透生死的记录。
  • 穿越明朝当奸臣

    穿越明朝当奸臣

    天启年间,内有魏忠贤乱政,东林党误国;外有建奴造反,兵火连天。更有天灾不断,民生凋敝,大明国祚晦暗,一派末世气象……身为穿越者该怎么办呢?柳冲选择做个奸臣!
  • 菲律宾总统夫人的悲歌

    菲律宾总统夫人的悲歌

    一九八六年二月二十六日,对伊梅尔达而言,是个最为悲惨、最为狼狈的日子。清晨,她和丈夫马科斯以及八十多个亲信随从,乘几架美军直升飞机逃离总统府马拉卡南宫,来到了美军驻菲律宾的克拉克空军基地。在成千上万群众的咒骂声中,灰溜溜登上去美国的飞机。马科斯统治菲律宾的历史从此结束,伊梅尔达的“第一夫人”桂冠化为乌有。最不堪忍受的,是她和马科斯不仅不能长驻马拉卡南宫,而且无法在菲律宾呆下去。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开始茫茫无期的政治流亡生涯。飞机按照他们的要求,在马尼拉上空转了两圈。
  • 地球真是修行圣地

    地球真是修行圣地

    本来以为灵气复苏,自己又有个好外家,日子会越过越好,哪知道心中怀疑,又半信半疑的大灾难,来的如此快,如此猛烈,好吧,好吧,知道了,知道了,安安静静的修炼是不可能的,反正我要安稳点,作者那个混球就会来搞事情。快来人帮忙用推荐票收藏砸他,给我这个可怜的主角出出气。
  • 黑化反配的攻略办法

    黑化反配的攻略办法

    薛史自从跟着系统被迫穿到自己写了一半的那本狗屁不通的狗血小说里,第一件事就是想见见自己笔下的那个倒霉催的男二,也是她现在名义上的老公——当朝大将军,江肇江之远。
  • 成龙

    成龙

    张成龙成为金融部门的一分子,完全是他爸爸张引明一厢情愿望子成龙搞定的。从“成龙”这个赫然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端倪来。本来张成龙的志向是上美术学院当画家,就是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强势且又蛮不讲理的张引明硬是逼他填了所财经大学,并且还细化到专业就是金融。哭过一场鼻子的张成龙只得遵从父命,带着他爸爸望子成龙的梦想去上了财经大学。转眼四年就快过去,安心下来读书的张成龙决定去考研究生,可是他爸爸的指示又来了,说农行在招应届大学毕业生,要他抓紧去报名参考。张成龙阐明出自己的想法,准备把就业的事向后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