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末时光飞快过去,周二又是补习的时间。陶姜三人现在只有周一和周三能一起放学回家,其他三天都各自要去补习班。
教学楼的大厅台阶下,陶姜碰到潘云苏,“苏苏,你怎么在这儿?”
潘云苏学了理科,每周有两天去补物理,周末补数学,“我等邹喻,”
“他物理成绩太差了,邹叔叔让他跟我去补课。”
陶姜惊奇道,“他哪门成绩不差?一周七天够他补吗?”
“我今天也有课,先去推车了。”
苏苏温和一笑,“好。东城那么远你怎么不坐公交呢?”
“平城这破地方末班车下班都比我下课早,十点下课就没有公交了。”
苏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那你快走吧,别耽误了。”
“嗯,好,明天早上去吃小馄饨啊。”陶姜跟苏苏约定了早餐位置,就钻进车棚找自行车。
陶姜刚走没一会儿,邹喻脚下运着球,和几个同学半玩半走着出现,台阶前脚尖一勾,将球抱起夹在腋下,几个男孩子走路东摇西摆,嘻嘻哈哈,傻里傻气的,他们的笑容就像是夏日的骄阳,明亮炽热,各自点缀着某个女孩子的青春。
小城里的青春年少,没有电影里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长得很帅的富家子成为少女们的白马王子,更没有奢侈品的攀比,有的只是偷偷在角落抽烟,碰上女生经过就此起彼伏打个口哨,学着电影里的兄弟讲讲义气,晚上悄悄在宿舍喝酒或是翻墙去网吧游戏。
这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拥有无限活力的、青春洋溢的瞬间印在了潘云苏的脑海心间,而邹喻此刻的笑脸,她记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
02.
潘云苏站在台阶侧边,眼看着邹喻擦身而过,出声叫住邹喻。
邹喻诧然回头,“苏苏?你还没回去?”
潘云苏跟上前,“我等你呀。”
“啊,今天不是周二吗?我要踢球的,陶姜是不是也补课去了?”
邹喻身边的男孩子一个个揶揄地跟邹喻告别,要火速撤离,“我们先去占场子。”
邹喻提脚就要跟上,被潘云苏一把拽住,邹喻啧了一声,“不是,我说,苏苏,这离家就十分钟,还要我送你回去吗?”
潘云苏被这话一噎,松开了邹喻,邹喻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难听了,想凿补一下,把球扔到地上,揉了下鼻子,“嗯......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走还是有点危险,那什么,我先送你到巷子口,再去踢球。”
潘云苏将长发捋到耳后,慢条斯理地说:“我没那么矫情,还要人护送。周末你爸不是说了让你跟我一起去何老师家补物理吗?怕你不知道地方,我给你带个路,以后你不想跟我一起去,自己过去也行。”
邹喻一下就囧了,“好苏苏,乖苏苏,全天下最善良的苏苏,你别生气,我把这事给忘了,”
“我这就送你去何老师那里。”
到了何老师家小区门口,邹喻再三请求潘云苏,“好苏苏,你是大好人,大善人,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
潘云苏气结,就说他怎么突然跟她卖乖,原来在这等着了,“你物理才考了那点分,不补课你还上不上大学了?”
邹喻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又不是只有物理差,补一门救不了我,全部补我也不活了,”
“哎呀,苏苏,我又不是读书的料,你就别劝了,反正我爸要是过问,你可得帮我圆过去,我爸应该没有何老师联系方式吧。”
潘云苏偏过头,以示抗议,邹喻继续威逼利诱,“反正这事就拜托你了,我爸要是知道我逃课踢球肯定要揍我的,”邹喻察言观色,看到这话奏效,立马得寸进尺,“就这么说定了,我踢球去了。”
转过身要走,潘云苏盯着他问道:“你真是去踢球吗?”
邹喻没有回头,义正辞严地答道:“那当然了,球我都带着的。”
忍了又忍,直到邹喻走远,潘云苏也没有讲出口边的话。
你是因为踢球,顺便接她,还是为了接她,顺便踢球。
03.
课外的英语补习班,氛围总是比学校的英语课轻松很多,天知道陶姜上英语课有多战战兢兢,生怕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陶姜在学习上是很稳的人,老师交代的背诵的、抄写的、练习的,她样样不落,一一照做,词汇量积累是够了,可是单词在她这里永远都是单个的词,连成句子她就不行了,而且语法时态都是一团糟,用老师的话就是,她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补习班的老师说,这是陶姜心理上的障碍,她内心对英语学习是惧怕的,所以不能沉浸其中去学习,去感受,总的来说就是英语学习过于僵硬,但是只要跨过障碍,以陶姜的词汇量,英语对她完全构不成难题。
今天老师讲到一词多用,陶姜印象深刻。
I always miss you,so I miss you,so I miss you,so I miss you so much now.
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话,解释居然是:我总是躲避你,所以我错过你,所以我失去你,所以我现在是如此地想你。
夜市吃饭时,陶姜跟对面坐着的褚卫念叨这句话,“还挺有意思的,以前我一直觉得只有汉语才能表达这么......这么曲折的情意,没想到英文也可以的。”
褚卫看她特别高兴,于是凑趣地也说了个例句,“I scream,you scream,we all scream for ice-cream!”
陶姜默了一遍,激动地说,“这个我知道,我叫喊,你叫喊,我们都喊着要冰淇淋!”
褚卫看她跃跃欲试地神情,知道她意犹未尽,于是绞尽脑汁搜刮自己看来的句子。
“下一个听好了,I thought a thought.But the thought I thought wasn't the thought I thought I thought.If the thought I thought I thought had been the thought I thought,I wouldn't have thought so much.”
陶姜目瞪口呆,完全无从下口。
是的,她连复述都不行。她单手支着下巴,嘴里碎碎念着,过一瞬,满脸期待的看着褚卫。
褚卫心想,如果她总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捧上前来,供奉与她。
“这句是有些难,意思是,我有一种想法,但是我的这种想法不是我曾经想到的那种想法,如果这种想法是我曾经想到的想法,我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褚卫说完,陶姜似有所悟,然后兴致勃勃,再次看向褚卫。
褚卫不免感到牙疼,这种句子整个英语系统里也就几十个,他也是觉得有意思记了几条,这点点量,可不够这位小主玩儿的。
褚卫决定不硬撑,坦白道,“最后一个了,仔细听啊,”
“Whether the weather be fine or whether the weather be not.Whether the weather be cold or whether the weather be hot.We'll weather the weather whether we like it or not.”
陶姜反复听了五六遍,褚卫不厌其烦地重复念,陶姜一点点地猜,然后看着褚卫,褚卫都是一付要张嘴说出全部答案的样子,然后陶姜立马制止他,重新翻译。
两个人就这样玩着,任由月光沐浴,三扑街的灯火外,是一片空虚黑暗,星光已然不在。
风,清冷的从少女地身旁划过,微微刮起衣角,它吸走了温暖,留下了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