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学会了宿舍和学校的规矩，这很容易，因为每天都一样，当然星期天例外。每一天，我们洗漱、祈祷，吃饭、上课；每一天，我们都吃同样的早餐，唯一的变化是，有时更难下咽。我想他们一定是前晚就做好了饭，因为早餐总是冷的。我们会配着牛奶吃，我喜欢牛奶。格其斯说，有时他们给的奶是酸的，但我只来了两周，还从没注意到这些。
每顿午餐也是一样的，那是某种汤，我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或者偶尔漂浮在上面的东西是什么，这让人很恶心，不过我还是吃了。在家时，我什么都吃，不吃就是浪费。其他男孩经常抱怨，我听见他们发牢骚。我甚至还听大男孩说，等大家都睡了，就要溜进厨房去找吃的。我关心的谈话就是这些了。我确定自己随时都在格其斯身边，他知道应该做什么、如何去做，我很高兴他是我的朋友。
然后就是晚饭，它也是天天一个样。在过去两周里，我注意到，我分到的肉，有时多有时少。不过无所谓，给我什么就吃什么，我可不想在其他同学面前挨皮带或者挨骂。
星期天意味着我们要花更多时间淋浴、穿最干净的衣服。水很冷，我不喜欢，开始淋浴时，我不认为我有多脏。但教友们确信我们都得洗澡。有个男孩不愿洗，大男孩们就死拉硬拽把他弄到喷头底下，他泪流满面倒在地板上。大男孩们看着教友们，想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然后他们就离开了，留下那个男孩独自哭泣。
第一个周日弥撒难以理解，他们说拉丁语，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说自己的语言，但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说法语、拉丁语，他们也不给我们解释那是什么意思。我看到一个女孩被皮带抽打，因为她在应该重复神父的话时咯咯笑，还讲笑话。修女们在教堂后面，肯定是有人告状，那女孩是被红脸胖修女打的。他们说她喜欢打女孩，我只知道，我再也没看到那些女孩在做弥撒时咯咯笑过。
不管去哪儿，我总是待在我朋友身边。一个星期天，我注意到他有些不同，他坐在那，像个幽灵一样盯着欧·弗莱厄蒂神父。我什么也没说，但我想让他醒过来，他看起来就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自由活动时，我们跑向秋千，每人占住一个。
“我敢打赌，你荡的不会比我高，”我说。
“我敢打赌，你没办法荡一整圈，”他说。
“荡到顶上去吗？”
“是的，”他笑了，“我一直看着它，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我们只需要加速。”
我决定站在秋千的踏板上，然后开始用手推拉秋千的绳索，让秋千荡的更高。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它一路向上越过顶部。
“好主意，”格其斯笑了笑，也站了起来，我们荡的比之前的任何孩子都高。
“哇，”我说，“你看到了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我荡这么高，绳索就松了。我在飞，然后它就恢复过来了，你没看见吗？”
“没有，再试一次。”
我照做了。我荡的越来越高，高的绳索都松了。我能感觉自己瞬间下落，脱离了绳索、秋千，或任何东西，然后它猛地回到原来位置。我感觉到绳索的疯狂晃动，我被迫向后摆动。我没能荡过顶部，但是我想，在荡上顶部之前你最多只能荡这么高了。
“我看见了，看我！”他荡的越来越高，秋千在越过通常路径的时候很费劲，当秋千落下时，他就滑出了秋千，那场面对我来说就像慢动作。他的左脚滑出秋千，右脚向前伸出；当秋千向后移动，带着他的一只脚，他身体向下翻转，停在了空中。突然他从空中跌落，脸先着地，整个摔在地上。
我放慢秋千速度，然后跳了下来。我庆幸自己能停住，却开始担心格其斯，这时候他一动不动。
“格其斯！”
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摇了摇他，把他翻过来。他眼睛闭着，看不出是否还有呼吸。
“醒醒！”我开始尖叫，但没有人来。教友和修女们在里面，其他大部分孩子在宿舍地下室的游戏区玩，他们只在工作的时候出来。另外的孩子能看到我们这里，但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这发生了什么。他们可能认为我是在玩游戏，没有理我。
我又摇了摇他，试图让他站起来。我想是我杀了他，我开始哭，把他的头放在我膝上。
“噗！”这声音让我跳了起来，他的头也从我膝上弹了起来。然后我听到了笑声，我环顾四周，看谁会做这样的事。当我往下看时，我明白了。
“你没事！”我如释重负，“我以为你死了。”
“我也是！当我撞到地上，影子过来摸了我，然后我就知道我会好的。”
“你受伤了吗？”
他动了动胳膊、伸了伸腿、又晃了晃头。“没有”。他答复道。
“你还想再荡秋千吗？”
他对我笑笑，就像太阳从云里钻出来一样。“现在可不想了。我们还能做点别的吗？”
“去摘浆果怎么样？”
“我不知道怎么摘。”
“我会给你做示范。”我竟然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我更加自豪了。这就是我每个季节都要和祖母、母亲一起做的事情，她们会做果冻放起来准备过冬。我们需要小心着点熊，它们一来我们可就得跑。
这时候采摘浆果有点晚，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蓝莓和黑莓，“通常鸟儿会吃掉它们，”我解释道。
“嗯，”他满嘴都是浆果，说不出话，浆果的黑汁从他嘴里淌出来，他看上去很高兴。
“你认为他们会让我们打兔子吗？”
他吞下浆果，变得严肃起来，“他们不会的。除了他们做的事情，他们不想让你做任何事。读书、写字、去教堂、穿滑稽的衣服。我想这就是他们想要我们做的。你能想象他们会让你做箭然后打猎吗？”
我一脸茫然看着他，“是的，为什么不呢？他们好像没有足够的食物，我们可以帮忙。”
格其斯沉默了，摘了一些浆果，“这些就很好。”
我没再谈起打猎。我一点也没用，我只是想练习。我没有弓，但我可以做一些箭。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得到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