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桥下的小巷里等着我。他的爱车福特全顺又大又显眼,就停在威客塞福超市旁边,我一眼就瞧见了。这车配上他这么个毒虫上脑,满脑浆糊的混蛋可真是绝了。
文斯·梅里相信他自己会成为泰恩赛德的老大,是我多年以来的宿敌。他谋杀了我弟弟,一把火烧掉了他的产业,暴力威胁我年迈的母亲,还杀了老戴夫,现在终于盯上了我。他现在把我攥在手心里,攥得死死的。
我站在桥底那条小巷的巷口。这里只有一盏路灯,我就站在下面,前面是黑暗和阴影,毛毛细雨在灯光下丝丝分明,风卷起我脚边的糖纸。我把手伸进夹克口袋摸索指虎,那厚重而坚硬的触感让人安心。
我轻叹口气,抬起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看向纽卡斯尔的夜空,然后思考着事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三十四年来,我一直低调处事,从不招惹那些男孩头子,明哲保身,每次都上缴保护费,然而到了最后仍是要跟他们打上一架。路灯让人稍感安心,上面映着暖黄色的光芒,但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起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丽萨偎依在一起。
在这种地方、用这种方式长大,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生活并不公平,我时常预感会有人欺辱我,但我接受,而且或许是从心底知道这一天必将到来。我觉得自己心里清楚,和那王八蛋必定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疲了倦了,我决定听天由命,善始善终最重要。
“梅里!”我朝巷子深处喊道。两个人影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走进了昏暗的灯光之下。站在我夙敌右手边的是大托尼,一个文身巨汉,肩膀宽阔,脖子粗壮,二头肌发达,而梅里挥舞着一柄长刀。再一次,我已经预料到了。
我的心脏在咚咚狂跳,肾上腺素在体内呼啸,双腿好似跟地板冻在了一起,内心陷入两难:硬碰硬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可以理解,我的大脑正尖叫着逃离,而我的心,即使知道结果如何,也在对我说我必须战斗,我要一劳永逸地干死这王八蛋。望着那把刀,我明知故问地说:“还以为约的是场空手单挑呢。”
没有领会我的幽默,他笑着对我回答道:“成熟点比利,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时候了结一切了。我右手戴上指虎,回以微笑,然后踏入小巷,向他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