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斯?阿历克斯?”一个大块头女人叫喊着,同时不停地敲着房子前门,反复按着门铃,“你在吗?”
“阿历克斯不在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声音说道。这是克莱顿太太,是阿历克斯在多伦多家的邻居。“如果他在家,肯定会答应的——你喊得这么响,足以把死人叫醒!”
“他在哪里?”康妮粗鲁地问道,“他没告诉我他要离开!”
我也不会告诉你,克莱顿太太想着。“我也奇怪他怎么没告诉你,康妮。他确切地跟我说过他要去哪里和为什么去那里。”克莱顿太太狡猾地说。
康妮转过肥胖的身体,轻蔑地白了一眼克莱顿太太。“他理所当然告诉过我!”她怒吼道。“我只是忘了他走得这样急,我原以为是下个星期。”
“呵呵!”克莱顿太太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老蝙蝠!”康妮边骂边摇摇晃晃地走回她的破旧的汽车。
康妮爬进旧丰田花冠车里,车被她的体重压得稍微呻吟了一声。“阿历克斯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却不告诉我?”她发出嘶嘶声。阿历克斯几个月来一直躲着康妮,他不接也不回她的电话;当她设法接通他时,他总能找到借口说他为什么不能见她。今天康妮需要见他,她再次需要他的帮助——资金帮助。
康妮是一位家族老“朋友”的女儿,反过来说康妮的妈妈也就是他家这个老朋友的姐妹。几年前,当康妮的姑妈去世后,她和她妈仍然试图粘在她姑妈的老朋友身边。阿历克斯的父母出于对老朋友的责任感,当然也带着不少的忧虑,曾经容许她留在他们的生活中。
阿历克斯同康妮从小一起长大。确切地说,阿历克斯长大了——而康妮在情绪发展上仍停留在某种发育不良的状态,从来没有真正成熟到成为一个有行动能力的成年人。
康妮并没有精神残疾,而且实际上她的智商还高于一般,她只是对她自己和自己的生活漠然处之,毫无责任感。她与她妈妈一样,只想依靠别人来“帮助她”。
这种帮助通常是以金钱的形式。
康妮以前有过工作,很多很多个。她当过快餐店的兼职服务员,只干了一个月;找到一份轻松的制造工作,只干了6个星期;康妮甚至还通过她堂姊妹的未婚夫,设法得到一份舒适的政府工作,既轻松又容易赚钱的职位,本可以使她建立起正常的生活,可她保持这份工作的记录却只有3个月。
这些工作对康妮来说没有一件“感觉良好”,因此救济成为她最终的职业选择。
康妮的妈妈布兰达没有把职业道德传授给她的女儿。
从布兰达的信誉看,她称得上是个勤奋工作的人,但她令人扫兴的个性常常使她无事生非而与同事闹摩擦。因此布兰达发现自己经常频繁地调换工作,似乎只要她的雇主能找到借口,就会让布兰达滚蛋。
布兰达在婚姻上似乎也是同样的运气。她结了几次婚,跟一系列男人同居过,而每个男人都比前一个更恶劣、更讨厌。
康妮的生父泰德曾是一个相当正派的男人,但是他忍受不了老婆醉酒的丑态和永不停歇的胡闹,以及无休无止的唠叨和埋怨,就卷起铺盖走掉了。
布兰达担负了康妮童年大部分时期的监护。康妮责备她妈造成她后来的吸毒和酗酒,以及无力按她妈妈的择偶偏好选择一个男人组建一个像样的家庭。
康妮年轻时就已懂得了,家族和朋友们对她的同情归因于她的生活安排状况,这让她得到她所需要的东西。作为一个39岁的女人,康妮试图继续依靠同样的人,同时继续因为她生活中的问题谴责她糟糕的童年。
康妮更像她的母亲,当事情不能按她的意愿进行时,她倾向于突然爆发,有身体上的也有语言上的。经过一次这样的事件后,阿历克斯终于受够了,简单地让自己远离了康妮的生活。
当阿历克斯出发到长岛去的时候,他不想让康妮和布兰达知道,也觉得没有义务让他们知道。
“让我们看看你要逃到哪里去。”康妮一边拿出手机打给阿历克斯,一边说道。
没有回话,只有阿历克斯的语音留言。
阿历克斯把康妮的电话号码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里。“可恶,又是语音信箱!”她说道,懒得发短信就挂断了电话。
康妮又打了另一号码,很快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妈妈么?是我。”康妮急忙说道,“阿历克斯不在这儿,他的邻居说他已经走了——没和我们说一声!”
电话的另一头是布兰达。自从阿历克斯的父母死后,布兰达把‘照顾’阿历克斯作为自己的责任。尽管阿历克斯完全成年,有了一个好工作,并且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布兰达仍然喜欢管闲事,并且她喜欢让阿历克斯因内疚而给她钱。
“你还有一把那个房子的钥匙,对么?”布兰达问道。
“是的,我当然有。”康妮很快回答道。
“那么到他的房子里,看看你能否发现他到哪里去了。”布兰达在电话里嘘声说。
“我发现了什么就给你打电话。”
康妮挂断给她妈妈的电话。她从大手提袋里找出了阿历克斯给她的应急钥匙。阿历克斯从来没有想过讨回这把钥匙,也从来没想到康妮会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进入他的房子。
康妮找到钥匙,从车里爬出来,走进了阿历克斯的房子。康妮对此没有任何羞耻感或罪恶感,一点儿也没有。
“他不知道他有多幸运。”当康妮环视阿历克斯既现代又维护良好的家时,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就是这样幸运!”
康妮决定先检查阿历克斯的内务。“这儿肯定有什么东西。”她对自己说道,然后开始检查阿历克斯的私人文件。
康妮花了大约20分钟看完阿历克斯的文件——账单,收据,甚至他的工资单——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康妮走进厨房——首先拿了些吃的,不管什么食物——然后四处张望。当康妮往嘴里塞饼干时,发现厨房桌上放着几封信。
“肯定是那个‘老母牛’带来了他的信。”康妮想着,开始偷看阿历克斯的信。康妮发现一个信封,上面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邓纳姆、泰勒和温特沃斯”,康妮凝视着回信地址:“纽约市。个人机密。让我们看看这是关于什么的。”
康妮随意地扯开了信封开始读信,她的嘴唇动着,突然她的眼睛睁大了,塞进嘴里的饼干喷了出来。
“那个坏小子发了大财不告诉我!”康妮尖叫道,饼干屑从她的嘴里掉出来。
康妮吼叫着跑出房子,甚至忘记了锁前门。她爬进小车子,猛地发动后,向着她妈妈的公寓开去。
阿历克斯提着手提箱上楼来到他的房间。他仍然对过去的4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他确切地认识到他的曾祖父给他留下了一生的财富和特权,使他能过上不平凡的生活。阿历克斯想知道多年前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使他离开了家。
晚上他不想打开行李,他决定一直等到明天。阿历克斯甚至不想吃晚餐,他只是换了衣裳就躺在了大床上。
白天的事情让他筋疲力尽,还有开车到长岛的长途旅行,使阿历克斯头一粘着枕头就立即睡着了。
尽管他很疲劳,阿历克斯还是在凌晨3点左右就醒了。迷迷糊糊地,他花了一分钟才明白自己在哪儿。这是个满月之夜,阿历克斯忘记拉窗帘了,温柔的、银色的月光洒满了房间。
他起床望着窗外,这个房间面对着庄园的前面,在月光下院子看得很清楚。阿历克斯能看见远处的灯光,这可能是他一路开车到这个庄园经过的小镇上的。
阿历克斯爬回到大床,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阿历克斯没有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在这个卧室里。
第二天早上当阿历克斯醒来时,他以为他梦到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然而,当他环视这个富丽堂皇的房间时,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他发现这不是个梦。他在这儿,离“家”几百英里远,独自在一个庞大的庄园里醒来。
“我想喝点咖啡。”当他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大厅时,嘴里嘟哝着。
湾尖庄园在白天看起来甚至更大。阿历克斯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他是一个荒废的旅馆里的唯一客人。在多伦多他的家里,从卧室到厨房最快只要30秒。而在湾尖庄园,厨房在两层楼下。
当阿历克斯最后到达厨房时,他彻底清醒了。
麦琪把他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厨房有他需要的任何东西,包括那些现代的单杯咖啡机,她甚至留了个便条写道:“想做咖啡,按启动键”。
阿历克斯按下那个按钮,很快他看到也闻到了他想要的咖啡。
“咖啡杯。”他大声说道,看了这个巨大的厨房一圈,想找出咖啡杯放在哪个碗橱里。结果只打开了2个碗橱就看到了咖啡杯。
手上端着咖啡,阿历克斯走向主楼梯。这天看起来是个美好、温暖的秋日早晨,他想坐在外边好好享受这个天气。
他走到早餐室,然后出来走到阳台上。一个铁艺桌和两张椅子摆在阳台上。
“麦琪每件事都想到了。”他坐下来说道。
阿历克斯看向外面的大院子。庄园坐落在一个山丘上,能清楚地看到长岛湾的美景。草坪经过修整,显现出这是一个维护良好的地方。但阿历克斯早就知道,在过去,园林美化是个很复杂的事情。
在温暖的早晨坐在那儿,阿历克斯想着,他已经找到了天堂。周围和平安静,唯一的声音是树上的叶子在沙沙作响,偶尔也有鸟儿在唱歌。
“我想我会习惯这些。”阿历克斯边说边啜饮着咖啡,继续观赏景色。
康妮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早上7点。康妮除非整晚饮酒作乐之后闲逛回家以外,从未在早晨7点起来过。
“半夜三更的是谁叫我?”她想着,伸手去拿手机,却把它从床头柜上碰掉了。她哼哼着,上身探出床外去捡手机,在这个过程中,一半身体已掉到地上。
“喂?”康妮终于抓到了手机,问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那端发出尖叫,“你知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又起晚了——像往常一样!”
是布兰达,而且她非常恼火。
“才刚刚7点,妈妈。”康妮打着哈欠说。
“去纽约的大巴车9点开!”布兰达吼道;“上帝,康妮,你能不能干点正事?把你的肥屁股挪到这儿来,现在!”
“你的屁股也不怎么香,老妈。”康妮在她妈挂上电话后嘟哝说。
康妮还想待在她温暖舒适的床上,但她知道老妈的情绪不会变好,直到她们踏上旅途追寻阿历克斯……和他的新财富。
康妮把自己的身子拖下床,走向卫生间,走路时胳膊肘撞到了门框上。
“该死的!”她大叫一声,揉着疼痛的胳膊肘。“阿历克斯你也该死——这都是你的错!”
康妮现在醒了。
阿历克斯已经喝完咖啡,冲了个澡,这种古老的淋浴看起来复杂——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并没有花费他太多时间来搞定它。他接下来想,在搬运工人到达之前,应该四处走走看看房子。
阿历克斯急于在白天探索一下这座房子。头天晚上的巡视太过简单,白天看看这个地方才能给他一个更好的概念,知道他在这里拥有什么。
阿历克斯决定看几间家庭的卧室,既然他已经住在同一层楼上。
阿历克斯站在从主卧室通往大厅的门道前。
这个房间明确地充满女人味,墙上手绘着一些壁画,同他在主卧室见过的一样,只是这次画的是雅典娜女神在忙着。
接下来的两个房间也充满女人味,墙上也有手绘的壁画。阿历克斯没认出这些人物形象,但两个都是某些强大的希腊女神。
大厅尽头是这层楼的最后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有一种男人的阳刚味。房间墙上的壁画是阿波罗,希腊音乐神。书架占据了房间的一面墙,现在已经空了。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摆在一个大窗户前。一张大床构成了房间家具的平衡。
阿历克斯关上门,走下大厅,决定下一步再查看三楼。
阿历克斯开始上楼梯,当他到达顶层时,花了一些时间向窗外望去。
他能看到庄园前面的整个草坪,至少延伸到把庄园和主干道隔开的浓密的树林,一栋平房立在树林边。
“那肯定是园丁的小屋。”阿历克斯想。
往西边阿历克斯看见麦琪头天晚上提到的花房。它看起来很大,玻璃上贴着白色框条。
离花房不远处能看见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建筑物,它坐落在主楼的旁边。
当他试图辨认出这个大建筑物是什么时,阿历克斯看见一辆客货两用车沿着私家车道向大厦驶来,车的侧面写着“克罗斯比物业管理公司”。
“麦琪。”
阿历克斯下楼去迎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