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妖都知道杀生丸少爷喜欢抬头望天,他会低头望的只有一个人——人类的小女孩儿小玲。只有杀生丸的随从邪见知道主人一直眺望的方向西国——杀生丸的故乡。西国是妖的国度,杀生丸的父亲犬大将活着的时候是西国的统治者也是西国的守护者,可惜他在一百年前死去了。现在的西国本应该是由杀生丸守护的,然而却被别人夺了他守护者的资格。妖界的规矩其实十分简单,谁的实力强大,谁就说了算。杀生丸想到那个女人的模样,还是有些愤懑……即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越是妖力强大的妖怪,生出双胞胎的几率就越小,因为孩子们在母体内就开始争夺养分,直到其中一个完全被吞噬。距今五百五十年左右,西国的王后凌月仙姬为西国的统治者斗牙王诞下一对龙凤胎,举国欢庆!斗牙王接过稳婆抱来的一双白色小奶狗,嘴巴笑到脑后了。长年握刀有些粗糙的手触碰着两小只那皱皱巴巴还没睁开眼睛的脸时,其中一只“哇哇”哭了起来,犬大将悻悻的将那个哭了的宝宝送到凌月仙姬怀里。亲吻了妻子的额头后,看着那只小狗子进了妈妈怀抱就不再哭了,有些委屈的问:“它是不是不喜欢我?”
凌月仙姬原本高冷的神情因着孩子的到来温柔的一塌糊涂,看着丈夫的模样,抿着嘴露出小女儿家的笑容,“孩子只是饿了,他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快把你怀里的那只也给我吧,我给他们喂奶。”两小只顺着本能爬进母亲的怀里,喝着生命中的第一口奶。“你不去处理政务吗?我也要休息一下了。”
犬大将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们。”
转眼已过百日,两只小奶狗睁开了眼,也长出了白色的胎毛。犬大将要举国欢庆,大肆给两个娃娃准备百日宴,并且将他们的名字写入族谱。凌月仙姬看着正在逗娃娃的犬大将,“你想好给他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嗯。叫杀生丸。”犬大将点点头,“儿子将来是要承担西国这个重担的,那就免不了手上会沾上鲜血。可是我希望他能理解守护并不单单是杀戮,死亡的目的是为了守护生活着的至亲。”
“那女儿呢?”作为双胞胎里体质比较弱的那一个,再加上是一个女儿,她注定会受到更多的疼爱。
“这个……”犬大将看着那个爬上他手掌的小白狗,这个女儿可真是一点都不怕他身上的煞气,还顺着袖子往肩上爬去。“我以前就听军营里的老兵们经常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我上辈子的小情人……”犬大将露出温柔的笑容,“我当时不能理解,可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我无比期待着她能快点长大,我一定会给她一切想要的世界上最好的!想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宠爱她,却又害怕有人会打她坏主意……”犬大将有些自嘲的笑了,“我说的很乱,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嗯,我懂的。”凌月仙姬点点头,“父亲总是格外宠爱女儿的。所以,你打算给她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希望她能够像风云一样自由,不被任何事情拘束,自由自在的在苍穹飞翔。”犬大将认真的说着,“不过,两个孩子都是你给我的,我已经给儿子取了名,女儿的名字还是由你来取的好。”
“这样呀。”凌月仙姬想了想,“要不就叫云穹,你觉得可以吗?”
“好的!”斗牙王双手将小女儿举起来,“我西国的长公主云穹姬,以后将会是整个西国最尊贵的姑娘!哈哈哈哈……”
没错,长公主云穹姬比杀生丸少爷早出世一分钟,此后的几百年时间里,杀生丸少爷被逼着叫了她好多次的姐姐,直到杀生丸少爷以带长公主殿下出宫玩了一次作为交换条件,才彻底杜绝了这样的称呼。
斗牙王简直就是一个宠女狂魔,每次出征回来,都会给云穹带各种小礼物,当然杀生丸也会得到一份,只是两份的大小差距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斗牙王有时候去正殿见一些大臣也会把已经化为人形的小女儿抱在怀里,他一副献宝的样子要让来见他的贵族们都见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却又有些害怕那些人分散女儿的目光,总之就是一种我有宝贝想给你看又不想给你看的样子。一胎生两个在大妖怪里面是不经常出现的,云穹的身体不太好,连牙齿都比杀生丸晚长一二十年。凌月仙姬对于斗牙王宠爱小女儿的事儿也十分赞同,因为女儿就是用来宠爱的,不过有时候她需要安慰自己那个只有五六十岁的儿子,流着口水正在长牙的杀生丸看着爹爹将姐姐抱着,留下自己在院子里,小家伙有些失落,牵着奶妈的手去偏殿找麻麻……
当云穹五十岁第一次吐血的时候,犬大将和凌月仙姬商量着将西国的镇国之宝绯玉喂给爱女吃下了,绯玉据说封印着西国历代大妖怪们死去前的能量,既然能量巨大,应该能够温养云穹的灵魂。可是能量太过巨大,连犬大将和凌月仙姬都没有办法帮着遏制,从此以后云穹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王宫的密室里,密室里有一块万年寒冰床,正好可以中和绯玉的火气。
斗牙王只要征战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顺便捎上杀生丸少爷去看云穹,云穹笑嘻嘻的坐在斗牙王怀里,听斗牙王说外面的趣事,杀生丸则神情严肃的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云穹在斗牙王面前总是要杀生丸叫她姐姐,杀生丸曾经咬牙切齿的拒绝。然而斗牙王一记眼刀甩过来,杀生丸目光恨恨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姐姐……”斗牙王出去打仗的时候,凌月仙姬要处理政务总是让杀生丸来陪云穹。夜明珠照亮的冰室里,已经有夫子的杀生丸拿着一本书教云穹认字,两个小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是亲情什么是血缘关系,可是却都生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唯一”这样的感觉。
又是一年双胞胎生日时,犬大将将女儿从冰室里抱出来,云穹嘟着嘴和爹爹告状,“杀生丸最近来看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百岁的杀生丸已经开始接受斗牙王的训练了,每天陪云穹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拿本小人书给云穹就走了。
“杀生丸是男子汉嘛,以后要守护西国守护你们呀!”犬大将朝远处的训练场瞧了一眼。
“西国不是有爹爹和娘亲守护吗?”斗牙王抱着小家伙去正殿找娘亲,小家伙抓着犬大将的毛领笑嘻嘻的打量着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的园林。
“爹爹和娘亲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们呀!”犬大将细心的解释着。
“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和杀生丸?”
犬大将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是我们活着的生物绝对逃脱不了的天命,即使生为强大的妖精,只不过比其他生物多存活一些时日罢了。唯一能跳脱这五行轮回的方法,就是修炼到与天地同寿。生和死是相互对应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小姑娘摇摇头满脸崇拜的模样,笑嘻嘻的说,“爹爹才不会死嘞!爹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妖怪!我长大了也要嫁给爹爹!”
斗牙王被女儿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正殿里正在批文件的凌月仙姬看着那对父女,西子捧心状,转了转眼珠,眉目间充满了悲伤的神态,略带哭音的望着斗牙王说,“原来小穹也想嫁给你,那以后你不是就会冷落我了么……好难过……”
云穹金色的大眼睛在父母之间来回转动,小小年纪的她遗憾的叹了口气,“哎……虽然我很想嫁给大英雄爹爹,可是我更不愿意娘亲难过……罢了,爹爹还是留给娘亲一个人好啦!大不了我委屈点,嫁给杀生丸算了……”门外边的杀生丸少爷听了姐姐的话,红着脸冷冷的“哼!”了一声进去正殿。
“哈哈哈哈……”凌月仙姬从斗牙王手里接过小女儿,在她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没想到小穹居然愿意为了娘亲舍弃爹爹,看来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说着还挑衅似的看了看斗牙王。
斗牙王知道妻子偶尔会露出小孩子般的逗比模样,也乐呵呵的附和着,“是啦是啦……毕竟你怀了他们五十年……”看到小胳膊小腿的杀生丸拿着一个礼盒,顺手将他抱起来,“这是给姐姐的礼物吗?杀生丸你这小子不是也要和我抢闺女吧!”
“……”杀生丸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亲生的好吗?!」今天是他们一百岁的生日,虽然一百岁了,可是和六七岁人类小朋友的样子差不多。妖怪,就是成长的慢。杀生丸给云穹的礼物是一套小人书,是最近街上流行的画本。后来的杀生丸一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送那家伙这样的礼物……
“我愚蠢的弟弟呀!你就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吧,直到你能杀死我的那天……”云穹从那册小人书里学来的台词,从此以后杀生丸少爷就被贴上了“愚蠢的弟弟”这个标签。
“云穹,不准这么叫我!”这时候的杀生丸还不是个面瘫和“哑巴”,还只是一个会鄙视双胞胎姐姐的正常小孩。
“杀生丸笨蛋!要叫我姐姐!我可是比你大,你的夫子不是说过要尊老爱幼吗?”杀生丸看着无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十分愤怒!双胞胎除了性别不同就只有脸上的云纹不同了。杀生丸的两道云纹都遗传了凌月仙姬,而云穹的两道云纹则一道和凌月仙姬的一样,一道和犬大将的一样。
“云穹笨蛋!不就比我先出来一分钟吗?哼,你读书少,根本不了解胚胎的形成。”博学多才的杀生丸少爷仗着自己有夫子和伴读,伴读经常找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看,以至于杀生丸少爷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冷门的知识。“双胞胎里面先成型的那一个会在母体深处,后成型的那一个会在外面一点。这样生产的时候,后成型的那个才找出来。从根本上来说,我是先成型的那个,也就是说生物学上,我才是哥哥!”
杀生丸一翻说辞让小小的云穹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八道骗我的……”
“哼!我才不会骗人!”
傲娇的杀生丸少爷一脸鄙视的样子成功引起了长公主殿下的不满。云穹已经有些相信了,“那你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本书,我就相信你!以后也不逼你喊我姐姐了……”
“那我明天让人带进来给你看。”
“别呀!”云穹眨巴眨巴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小奶狗最懂得如何卖萌……“好吧,我说实话。我想顺便去街上看看……我还没有出过宫门,想借此机会出去见识一下街上的风景。”可惜对象是油盐不进的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哼”了一声,果断拒绝。云穹见对父母百试百灵的撒娇技之路走不通,立刻换了另一条道路。“别那么快拒绝嘛……我愚蠢的弟弟……”看着杀生丸要冒火的样子,小姑娘笑得贼兮兮的,“你如果带我出去了,我以后就再也不叫你弟弟了并且也不逼迫你叫我姐姐!你爱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怎么样?二狗子……”
“哦?”语调上扬,云穹听出不怀好意的语气,只见杀生丸少爷邪魅狷狂的一笑,“是么……穹妹!”
“……”冰室里鸦雀无声,云穹愤愤地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不了以后打的他叫姐姐罢了,万一以后打不赢了呢……杀生丸现在都开始修行了……算了算了,忍一时换出去浪一天也还是比较划算的……」杀生丸嘴角上扬看着大狗子脸色不断变化,最后那张可爱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杀生丸欧尼酱,求你带我这头发长见识短的深闺小怨妇去见识一下西国的冬日祭吧……”
“……”杀生丸有些无力加嫌弃的看着自己的“穹妹”,“你都是哪儿学的这些低俗的词语?”
“小人书上咯!”云穹趁机装可怜,“你每天只能来陪我一两个小时,其他时候,我就是只能看看小人书咯……哎……我就是个可怜没人爱的孩子……每天被关在冰室里想出去玩一下,我伟大的欧尼酱都不答应……”
“打住!”杀生丸不愿意再听她鬼扯下去,“明天我们早上趁宫人出宫置办东西的时候从后门溜出去,不过午夜前需要回来,因为爹爹要带我们一起去接受众妖的朝拜。”云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杀生丸又补充了一句,“从今以后不准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得看修炼妖力的心法。”云穹又快速点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笑着,「出去耍了再说,到时候你管我看什么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