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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说:“我还要等杀生丸”

第二天傍晚,杀生丸背着云穹,外面套上一件成人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跟在宫人身后,一路出宫去了。就是这次溜出宫,成了杀生丸永远都忘不了的痛,也让杀生丸藏起了原本温和的性子,不再露出温暖的笑容。

两个小孩子到了街上,被热闹非凡的人间烟火所吸引,特别是云穹东跳跳西逛逛。杀生丸跟在她身后,实在忍无可忍了,抓住她的袖子,有些生气的说,“人很多,你跟着我,不要走丢了!知道了吗?你不听话,以后都不会再带你出来了!”

“好好好……我听话……”云穹立马怂了,“那我们去抓小金鱼吧,嘻嘻……”

杀生丸“哼”了一声,心里头对于云穹的依赖有些小开心,「果然,我才是应该是哥哥!」。云穹拿着一串糖葫芦拉着杀生丸的衣袖挤进嘈杂的群妖里,中间是一个在杂耍卖艺的妖。可以变化出各式各样的花朵,深得女孩子们的喜爱,如此男孩子们也乐于掏腰包。在云穹期待的目光中,杀生丸买了一支白玉兰,他小心翼翼地将花枝插进穹妹和母亲类似的马尾里,金色的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云穹额头上的半月弯。云穹眨巴着大眼睛,扯了扯杀生丸的衣袖,大声的指着一个长相平常、衣着普通的成年妖,“杀生丸,抓小偷!抓小偷了!他偷了你的钱袋啦!”那男子见被人发现,粗鲁的推开还没回过神的观众拔腿就跑。杀生丸虽然才一百岁,身形人类六七岁的孩子,到底是两个大妖怪的孩子,立刻运足力气追了上去。云穹大大的咬了一口糖葫芦酸地皱起了眉头,也跟在杀生丸身后跟着追了去。

杀生丸一脚将那个混蛋小偷踹飞之后,快步上前短短的腿儿踩在那只小妖背上,小妖一边求饶一边将杀生丸的白色绸缎钱袋子交出来。天知道他好不容易挑中的小肥羊,居然是只小狼崽子,真是太倒霉了……杀生丸少爷拿过钱袋重新打量四周才发现已经远离城区很远了,那么云穹呢?杀生丸立刻慌了神,朝热闹的街跑去,“上天保佑,云穹还在原地!”从来不信神的孩子这一刻只希望那个讨厌的病殃殃的一直和自己斗嘴的姐姐,平平安安的吃着糖葫芦在刚才那里等着自己!然而神经常打盹,总是听不到绝大多数人内心渴求的愿望。街上人来人往,可就是没有那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杀生丸一边喊着云穹的名字,一边朝宫跑去,也顾不得会被责骂了,为今之计只有让犬大将派兵出去找更稳妥了。

云穹追到一半的时候就跑不动了,吃着糖葫芦自言自语:“哎……早知道我也修炼了,这样抓小偷的事儿也不用让杀生丸出手了。我一出去就能把小偷抓住,哈哈……大家一定会夸奖我好厉害是大英雄的……”小姑娘脑洞大开的脑补着一些奇怪的画面,一边在街角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杀生丸的气味走路,然而今天各种食物的香味实在太浓烈了,云穹终于在各种芬芳馥郁的香味中丢失了杀生丸的气味。“咦……这是哪里?”已经有些偏僻的街是她从来没有来过的,有些破旧的房子也不像王宫门前的那些房子一样金碧辉煌。云穹决定找个疙瘩蹲着等杀生丸,反正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夜幕降临,更多的妖怪来到街上。云穹蹲在一家店铺的转角,她的脚有些麻了,又站起来走动几步,接着又乖乖地蹲在一双大眼睛打量着来往的人,期待着街头出来一个银发的贵公子。可是她等到的是两个大汉,“哟,小妹妹,等人呢?饿了吧?要不要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呀?”

“谢谢,不用了。”云穹笑嘻嘻的说,“我要在这里等爹爹,他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可是我看你都在这里等很久了,一定很饿了。大哥哥们都是好人,你放心吧。”一脸横肉的大汉大概是看到云穹一个人来到这里的,打定主意要带她走。云穹坚决的摇摇头,一个大汉走上去,伸手抓住云穹的胳膊,云穹吃痛的“嘶!”了一声,右手将尖锐的糖葫芦竹签刺向那大汉的妖精。另一个大汉敏捷的捉住云穹的手,稍微用力一捏,云穹右手就痛的失去知觉。前一个大汉说:“二弟轻点,还指望这个能够满足老板娘的要求卖个好价钱,你我兄弟二人也可以多分点钱!”老二点点头,封了云穹的妖力还设了个外人看不见的结界。

“你们想要钱?”云穹忍着痛露出笑脸,“你送我回家吧,我爹娘可有钱了!我让他们给你们很多很多钱好不好?他们最爱我了,要是你们伤害了我,不但得不到钱,一定会被他们惩罚的!你们要相信我!我是公主!”

“哼!小丫头想忽悠我们,还嫩了点!”两个妖怪不为所动,粗鲁地将云穹马尾上的两颗大珍珠摘了下来。他们将云穹送到一家妓院,那房间里还关着好几个穿着破烂哭泣着的小姑娘。云穹也不是很着急,只要还在西国左右杀生丸会找到自己的,可能只是晚点而已,故此她也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这就是你们这些日子物色的孩子?”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半老徐娘跟在两兄弟身后进了屋,“一个个的哭丧似的!”女子环视一周后骂到。“这样的货色,你们让我怎么向东国交人!告诉你们,要是这笔生意黄了,老娘就要你两的命!”云穹听明白“东国”的意思后,悄无声息地往一个女孩子身后挪了挪,努力想了下杀生丸欺负自己的场景也红了眼。

“老板娘别着急,我们今天带来一个好苗子!”老大急忙平息老板娘的怒火,老二从人群中抓过云穹将她禁锢在怀里,粗壮的手臂勒地她喘不过气来。老板娘盯着云穹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这个还不错。”

云穹在空中蹬着脚,艰难地说,“不要!放我出去,我还要等杀生丸!”

“不听话?”老板娘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看着办吧。”带着浓郁的脂粉味离开了。

老二将云穹放在地上,老大循循善诱,“小丫头,去了东国,要是运气好卖到贵族家里,那这辈子都有福了,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得的好事!”

一屋子的小姑娘低声啜泣着,云穹瞪着眼愤怒而坚定的回答,“不要!放我出去,我还要等杀生丸!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坏蛋、人渣最好早点放我走,我还可以饶你们不死!”

“哟!好大的口气!”老二讪笑着露出残忍的目光,“大哥,反正明天出发去东国也需要一个月的路程,我现在出出气,等到东国的时候,这小脸蛋应该已经恢复了吧。”老大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老二轮起大掌“啪”一耳光扇在云穹的脸上,云穹直接被扇出去撞到墙上。半边脸立刻浮肿起来,嘴角流血,云穹按住心口靠着墙站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滑稽,“坏蛋!放我出去!等杀生丸来了,一定会让你们碎尸万段!灭你们九族!”一屋子的小女孩们见到云穹被打更加害怕,更是压低了啜泣声。

“杀了我们?老子先弄死你!”老二挽了袖子朝云穹走去。

老大露出微笑,提醒道,“注意别真的打死了。”

“大哥放心。”老二手上带着妖力,对着云穹完整的半边脸又是重重一巴掌,云穹的脸可算左右对称了,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云穹压不住胸口出的血气,大口大口的吐血,她挣扎着望向大门的方向,“放我出去……我……要等……杀生丸……”说完就没了动作。老大见状急忙过去摸了摸云穹的鼻息顿时有些慌了,老二急忙解释道:“大哥,我真的没有下多大力气,想来这娃本来就有病……现在怎么办?老板娘要是看到这样子会杀了我的!”

“虽然没有断气,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了。”老大瞬间冷静下来,制定了对策。将马上就要死的云穹扔到乱葬岗去,然后从那群小女孩中挑一个身材和云穹差不多的将她头发染成银色,再化上类似的妆,应该可以瞒过老板娘。老二点点头一边脱下云穹的外衣,一边恶狠狠对剩下的小女孩们警告,“谁敢说出去,也是扔去乱葬岗的下场!”小姑娘们慌乱的点头。老大心细一些,抛尸的事就由老二去做了。

杀生丸回宫后,犬大将立刻派人跟着杀生丸满大街的找,这么短的时间里云穹不可能出了王城。一时间,整个王城的黑白两道都在找一个脸上有妖纹的银发小女孩。杀生丸来来回回将自己追小偷那条路找了不下十次,祈求着在下一个路口就能见到云穹那张笑得灿烂的圆脸。他甚至暗自发誓,只要云穹从哪个路口钻出来来到他面前,从今往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顺着她!直到斗牙王接受完众妖的朝拜,杀生丸依旧没能找到云穹。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为什么要去追小偷!追小偷为什么不带着云穹!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明明是因为在娘胎里自己抢夺了她的养分……为什么要为了一时意气就让她丢失在了眼前!」杀生丸独自走在冷风中,伸手摸了摸自己被风吹下的眼泪。从此以后,杀生丸少爷学会了只看自己重要的人。

终于下面的人来了消息,说是一个黑道传来的,有小斯在名为“群芳苑”的青楼里见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银发小姑娘。杀生丸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去,却大失所望,那个女孩子脸上的妖纹明显是画上去的!不过身上穿的衣服却是货真价实的云穹穿的那一套。

杀生丸冷着脸寒声问到:“原本穿这外衣的银发双马尾女孩子呢?”

小女孩见到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有些害怕,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小声的问道:“你就是杀生丸?”杀生丸没有回答她,依旧死死的盯着她,小姑娘擦了一下眼泪,红着鼻子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被调包的事情,“那个银发女孩子死的时候还说着要出去等杀生丸……”说完也不看杀生丸铁青的脸色,又哭了起来。

犬大将赶过来就看到儿子双眼无神目光呆滞的站着那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听完侍卫简单的叙述,重重地捏了一下杀生丸的胳膊,冷声道:“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妖两下打死!肯定是绯玉的力量开始不稳定了,我们得快点找到小穹,不然她真的就有危险了。”

杀生丸这才回过神了,“爹爹先去乱葬岗,我等下就来。”犬大将留下一队人马,带着其余的人从老大那里问来乱葬岗的具体位置离开了。杀生丸目露凶光,他第一次想杀妖!地上跪着老大和老板娘以及一干小妖精。杀生丸的白云靴出现在老大跟前,老大就听见头顶传来冷冷的声音,“你也对她动了手吧?”

“杀生丸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她是云穹公主!”老大急忙磕头,抬起头指着一旁跪着的老板娘,“都是老板娘要和东国做贩卖人口的生意,小的也是被逼的!”

“胡说八道!”老板娘立刻反驳,“我虽然和东国做皮肉生意,不过我卖的娃娃都是家里穷困潦倒的自愿把孩子送来的,谁知道这两个混蛋居然背着我去抢孩子!请杀生丸大人明察秋毫,切勿要听这两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一面之词。”

杀生丸对身后的贴身侍卫吩咐道:“立刻把这两个人渣就地正法让他们魂飞魄散!”左右过来,那老板娘惊恐地叫喊着“你不能杀我。我是豹猫一族冬岚大人的下属!我们豹猫一族,与你们西国签订过停战协议……”杀生丸默默将“豹猫一族”也印上了黑名单,只吐出一个字,“杀。”

云穹被扔到乱葬岗,冷风一吹,又吐了两口血将心口的淤血吐完了也就清醒了过来。大概是身体承受不了绯玉的力量,再不快点回冰室,只怕真的要见阎王了……可惜她还没有等到绯玉的力量撑破她的身体,眼下就要见阎王了吧……一群冒着绿光的眼睛在黑夜中亮起,得力于看了无数狗血话本的云穹知道那是狼群,“真是倒霉……”六七岁的娃娃一身血渍的站起来,随手摸了一根圆柱体——一根白生生的腿骨,对着七八只成年狼挥舞,“别过来!我可是大妖怪!”狼群慢慢靠拢,小姑娘一步一步往后退。

双方僵持了片刻,头狼“嗷呜~”叫了一声,群狼以圆形朝云穹逼近。云穹见跑不掉了,扔掉手里的骨头就地现出原形,一只体型与狼差不多的白色大狗红着眼咧着嘴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呜呜”声。群狼露出锋利的牙齿流着哈喇子,迅猛地扑上来,有几只咬住云穹的腿、有几只咬住云穹的背,还有两只从正面扑过来被云穹的利爪抓破脸皮顿时鲜血淋漓。其他几只狼咬住云穹抵死不松口,白色的毛染上显眼的红,像雪地里头盛开的红梅花。头狼想偷袭云穹的腹部,云穹迅速转了个圈想将身上的狼甩出去,除了那只獠牙已经卡在云腿骨里的狼,其他的都飞出去重重倒在地上。头狼趁机扑过来将云穹扑倒外地暴露出柔软的腹部,锋利的爪子刺进云穹还没有长结实的右膀,张开嘴对准云穹的脖子一股食肉动物的腥味儿另云穹作呕。她抬头咬住头狼的肩膀,右脚使劲儿踹着挂在左腿上的大灰狼,那只狼被踹得耳鼻出血奋力撕咬着云穹的小腿,“嘶啦”一声,那只大灰狼硬生生的扯断的云穹那只左腿并叼着跑远了。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深深的刺激了旁边那些刚才还不敢上的狼。云穹被疼痛刺激下,咬碎了头狼的肩膀,满嘴血腥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还是狼的。头狼的肩膀缺掉一块,也不甘示弱爪子穿过云穹的肩膀往外扯着,云穹翻身一爪子拍在头狼的脑袋上,头狼被拍出去几米。剩下的狼群扑过来攻击云穹还在流血的左腿,云穹吐掉嘴里的碎肉,调转身子对着它们。

头狼站在原地晃了晃又踩着沉稳的步子慢慢靠近,天快亮了,它今天一定要狩猎回去,窝里的妻子快生产了,它不能让孩子出世就因为母亲没有食物产不出奶水而饿肚子!趁着云穹和几只狼扭打在一起时,头狼再次靠近,这一次它一定可以咬碎猎物的脖子!因为它已经看到,云穹再次被扑倒已经快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可是头狼没有想到,原本应该被它咬断脖子的猎物居然在它扑过去的一瞬间用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它全身上下唯一脆弱的肚子,只觉得肚子突然空荡荡的,身体轻了很多,一股带着内脏腥味儿的味道飘进头狼的鼻息里。这股气息它最熟悉不过了,源于往常捕猎完成都是由它先享用猎物的内脏——只是这次换成了它的内脏。家里的妻子,而今以后将独自养大孩子,这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头狼眼里闪着冷冽的光,獠牙不再对着云穹的脖子转而撕咬云穹的右臂,那里只是就被咬得见了白骨。在其他几头狼的配合下,头狼流着血扯下云穹的右臂头也不回的朝森林深处跑了。

“啊呜!”云穹的惨叫声惊起了林中熟睡的鸟儿,剩下的几只狼见首领都跑了,也不敢再和云穹对峙,跟着也跑了。云穹疼痛难忍,朝着山下的灯火方向艰难挪去。「人类的地方,还是以人形出现获救的可能性高一点。」在村口,化为人形的云穹最后看了一眼天边出现的鱼肚白陷入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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