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穹拿了钱买了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小师父日日抄经,他要把那些记在脑海中的圣经全部誊写在纸上,以免很多年以后记混了佛祖的真言。云穹拉着护也跟着抄,抄累了,云穹就带着护去给小师父做馒头或者买水果。等小师父终于把经文抄写的差不多了,云穹又拉着护人手一个小本本开始听小师父讲经。
他说“佛度众生”,云穹笑了笑,像是开玩笑的问,“像我这种双手沾满血的妖精,你的佛也会度我吗?”护忘记小师父是怎么回答她的,他只记得那个有些玩笑的笑容里带着多少无奈。岁月如梭,当他们要和小师父告别的时候,小师父给了他们一封信,“如果你们有机会去大唐,请去看一看大相国寺,那里的方丈是我的师父。”
云穹接过信放到怀里,向小师父鞠躬,“这两年多谢师父教导,云穹一定竭力教化西国众妖,不辜负师父一番苦心。这个小院子留给师父,师父云游各处,总是需要有一处起点。我们就此别过,师父保重。”
“阿弥陀佛。”小师父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聚散都是缘,祝两位施主一帆风顺。”
云穹与护再次拜别小师父,回西国之前,云穹唤出这两年随在身边的两个暗卫并吩咐道:“跟在那位小师父身边,护他一世周全,不得他唤不能现身。切记!”分别递了两本书和一张银票给他们,“一本是我亲手抄写的佛经,上面有注解;另一本是我寻到的修炼功法副本,估摸着还适合你们这个阶段。小师父有坚定的道心,他会成功的。你们如果不读佛经,不修炼自己的身心,身上的妖气早晚有一天会暴露了你们,届时肯定会引来祸端。那点钱财肯定是不够用的,节约点,每隔十年,你们就轮流回西国去领你们两的工资。去吧!”
护看着两个消失的身影,“跟着一个心中有佛的坚定的传道者,倒是他们的造化。”
“嗯嗯,说不定我们西国以后会出两个佛家大师。”给年轻人机会,就是给西国机会。少年强则国强,这些少年们总有一天会成为西国的主力军。云穹满怀希望,“我们回西国教化群妖吧。”
云穹在冰室里录制很多视频,吩咐属下将这些视频传送到各个城镇,让当地官员组织学习。佛家所说的“仁慈,宽容,包容,大度”都是值得宣扬的理论,都是值得学习的美德。教化一个种族,劝诫妖怪弃恶从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云穹有时候处理政务,有时候去王城里组织佛法大会,护总是寸步不离,偶尔暖冬也会跟着。王城流行起来的事物,总会快速扩展到周边的城市,这种靠流行传递文化的方式比用强硬的手段迫使妖精服从来得容易。将手抄经文送了一份给暖冬,留了一份给杀生丸,三人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云穹会对暖冬说那些云游的日子,暖冬总是能听出她言语里的渴望。这个善良的男人微笑着有些羞涩的说:“既然你说的那个中原那么好,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啊?去看看?”云穹握着笔,用笔杆挠了挠毛茸茸的耳朵,“倒是有点想去,不过杀生丸没有回来,走不开……”
“我……那个……”暖冬想到那个白衣长袄的贵公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可以代你处理政务,直到杀生丸少爷回来……”
“不行不行……”云穹急忙摆手,“西国是我和杀生丸的责任,你之前已经替我工作了这么久,我亏欠你的已经很多了……”
“并没有亏欠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意愿。活着的时候没有实现为人民服务的梦想,如今却得以实现,高兴还来不及……”暖冬不想让这个注定像风一样的少女被无数的文案所束缚。“去吧,只有你变得更加强大,西国才会更加安稳。有了强大的国家,才能保护我这个住在西国的精怪。看,其实我只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你就如他所愿吧!”护看着这两个傻孩子,他倒是想去看看中原,小和尚说那里有奇花异草能人异士,当然还有妖,他想去和他们打架比试一翻。
云穹摸着胸口,那封信就像是起火了一样灼烧着她的心脏。她,果然还是想去大唐的!录制了讲解佛经的视频,离开王宫之前,云穹向暖冬深深鞠了一躬,暖冬急忙还礼却被护拉住。她还是违背了对杀生丸许下的那句“我会等你回来”的诺言,而这次暖冬对她许了同样的诺言。
离开日本之前,云穹独自去云端看望了凌月仙姬。冷冰冰的宫殿让云穹有些后悔当初让母亲离开那座没有父亲的宫殿可否就是正确的,如今这幅样子,倒不如就让母亲将经历都放在西国的政务上。凌月仙姬坐在窗口发呆,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来了。”她长年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在西国的时候是这样,在云端也是这样。
云穹将亲手抄写的佛经放在凌月仙姬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握着母亲修长洁白的手指,“娘亲,我前段时间出去游历遇到一个小师父,他从一个叫大唐的国家而来,据说那个国家富强先进充满朝气,我想去看看。娘亲,可愿意和我一同前往?”
凌月仙姬抽出一只手握着挂在胸前那块乌漆墨黑的石头,“我答应过你父亲要等杀生丸来问我要这块石头的,我不能食言。你不等杀生丸一起吗?”凌月仙姬笑了笑,“你小时候最喜欢黏着他了。”
“我要变强大呀!只有比杀生丸更加强大,才能让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云穹坐在凌月仙姬脚边,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前些年,我隐了身去看了杀生丸,他身边有邪见跟着不会吃什么亏。娘亲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去见见他,逗逗他,看能不能融化了他那张冰块脸。”云穹目光随意飘远,“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呀!没有西国,没有我们,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都是属于他的,即使经历了很多事,在这片天空下也能重新活一次!无论缺了什么,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认真快乐的活着。”
凌月仙姬摸着云穹的头,她知道女儿不只是说杀生丸,她又何尝不想重新活一次!只是每次想到那个身影,都会痛不欲生!她自己也没有料想到,她的爱如此强烈,可是她不想死去,死去和另一个女人同分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一边忍受着锥心之痛一边艰难的活着。转眼间,女儿也到这样的年纪,“小穹,这么多年,娘亲甚少亲自教导你。今日,娘亲要教导你一件事,男人绝大多数都是喜欢温柔似水不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因为这种女人会激起他们的保护欲,让他们那可笑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太聪敏能干的女孩子,会让那些男人产生自卑感。所以,如果你不慎也爱上了一个这样的男子,因为爱他让自己痛不欲生,要么就假装地很愚蠢,男人最喜欢愚蠢的女人;要么在认清楚这一点以后告诉自己,这样愚蠢的男人不值得你爱,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去。娘亲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正爱你全部的男人,这世上总会有真正的慧眼识得我女儿这样的明珠。”
“娘亲放心,女儿一定谨记娘亲的教诲。”云穹用头蹭了蹭凌月仙姬的手,“那么,娘亲,女儿告退了。”
护揣着一包金子跟在云穹身后出发了。为什么不直接破开时空?完全都不知道大唐在哪里,朝哪边劈?再说了,这距离太远了,也鞭长莫及呀!
两妖隐了身在那头转悠了好久终于找到一搜出海经商的货船,他们偷偷摸摸地溜上船去找了个堆满衣服的房间里藏了起来。为什么要偷摸着?人类的心机重,难免看到两个漂亮少年惹出事端,虽说云穹不讨厌人类,对于陌生人她也是不喜欢的。护整日里躺在衣服堆里随着百般无聊的背起自己的心法,云穹靠着自己的夜视眼阅读小师父亲手抄写的经文。护偶尔睁开眼看她,那个白发的姑娘依旧安静的捧着经文,他觉得很心安,他总是能在云穹视线扫过来之前闭上眼睛。那船行走不过几日便遇见了暴风雨,护随着船摆动在舱里滚来滚去乐不可支,真有意思!云穹瞧了瞧那个幼稚鬼露出姨母般的笑容,暗道「真是个小孩子」……船身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外面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多,从小在船上长大的水手也发了慌,按照这风向,他们迟早会被推向礁石群届时必定船毁人亡。等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有的人在大呼“快转舵”、有跟随丈夫一起跑长途运输的女人被这满天大雨和大浪吓哭的啜泣声、有小孩子的尖叫声依旧大浪打在船上的声音……
云穹从佛经里抬起头,听着各种声音沉思了一下,“你要出去?”护滚到她身边。
云穹点点头,“要是这船搁浅的话,单靠我们飞行速度是很快,不过我在大海上分不清方向,别到时候飞了半天又飞回老家了!”
“你何止在大海上分不清楚方向……”护在云穹没有看到的时候翻了个白眼,吐糟道。
“……”云穹也一脸鄙视的看着护,“难道我们高贵冷艳的护大人能在海上分清楚方向?”
“哼……就算我在海上分不清楚方向,但是陆地上我也是可以搞清楚方位的!”护不甘示弱的盯回去。
“是……是……是……”云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那为了目睹繁华的大唐,我们还是出去把这大浪劈开吧!只怕再晚一点,大浪冲走了船上的水手,届时我们就算劈开了满天风雨也于事无补了。”护点点头,从船舱里站起来,打开门,随着船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开了门,云穹飞身跃上桅杆顶端,任凭船只摇晃,她依旧纹丝不动,只有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裳。云穹施法将货船保护起来,右手微张开,喊了一声“护!”还站在房间门口的摇晃的护立刻化成一道白光稳稳的落在云穹手中。云穹用刀蓄力,如玉一般的刀身周围弥漫着温暖的白光,白光面积越来越宽广在空中形成一把巨大的刀形。云穹举刀,对着充斥着****的天空劈下,如幕布一样的雨中出现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直至撕破整个暴风雨。水手们只见****消失不见,夜空中出现几点星星。
云穹收刀,护又变成人身,二妖从桅杆上跳下去。船长看清是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立刻带着一帮水手过来磕头谢恩,云穹微弯腰为没有经过主人家同意就私自上船而道歉,船长一副大度的模样让护有些鄙视,若不是碰巧他们救了这船,想来这船长也不会如此大度。船长问明白他们是要去大唐后更是笑眯眯的保证一定要将两位恩人送到目的地,若是沿途再遇上这么大的暴风雨,想来这两位定然会出手护一护他的船只。从那天之后,他两就光明正大的在船上活动了,还可以坐在围栏上看日出日落和偶尔经过船底的鱼群。海上的风景,别说,还真有一番风味!
船继续航行了两三个月终于到高丽,高丽总体来说和日本差不多,人类的长相也很相似,最主要的区别就是这里有好多长头发的女人。大概这里的审美观就是,长头发等于美!护捏着鼻子勉强下榻一个破破烂烂的驿站,他肯委身,还是因为云穹答应让他睡自己旁边。护嫌弃这边男男女女整日碌碌无为没有一点生而为人该有的模样,于是更加憧憬和尚师父所描绘的故土。云穹架不住护的念叨,只能偷偷去找船长,希望他们能快点启程,然而人家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流转于这几个国家通过交换货物来养家糊口。云穹只能带着护去找这个小岛上的妖魔鬼怪打架,打地护称心如意了,船长终于准备出发了。又经过接近一个月在海上飘荡船只终于登陆了,然而船靠的那片土地依旧不是中原,而是名为“琉球”的小岛。
护仰天长叹,“为什么这里还不是中原呀!我要香车宝马!我要高床软枕!我要繁华大道!”
“别嚷嚷了,再坚持一下……你这么娇气怎么得了哦!”云穹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这才走一次,人家小师父可是走了三次才到的!再说了,无论如何,我们总是在一起的,并且以后也会在一起。”
“哼……”护有些傲娇的别过头,“算你说的对好了……”
云穹继续哄他,“到了大唐,你打算怎么玩呢?”
“现在想都是白想……”护可怜兮兮地望着。
“哎呀,别这样嘛……要知道苦尽甘来是有道理的,只有经历了苦难,我们才会更加珍惜以后的日子。”云穹踮起脚尖摸了摸护的头,“走走走……我们去欺负这岛上的妖魔鬼怪吧……”
两妖欺负了半个岛的妖怪后,船长终于扬帆起航,而这一次船靠岸的那片土地就是泱泱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