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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是谁在瑟缩着做梦

1/20/2018.

阿成,今天这儿的天气很好,天又白又亮,太阳很大很刺眼。没有呼啸的大风。上海的天气是什么样子呢?

你的面试进行的怎么样了?顺利的话一直到六月都可以松掉一口气轻松些了吧。我在这里也努力做着试卷刷成绩,心里慌得没底,真怕到头来是一场空。

我和方秦拉开距离了,也就是整日整日的没有任何交流。阿成,我真的不想在这样繁杂而无用的事情上浪费一丁点儿时间了。我尝试着尽力而为,但我看不到转好的希望。既然他并不愿意顺势做些改变来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凭什么我要费劲儿去做这许多无用功。我实在搞不懂。

阿成,我想恳切地问一问你,我的无奈,是不是与这些年来你被迫承受的无奈如出一辙?还是我正经受的只是你不善表露的九牛一毛?我不懂,踏实而妥帖的朋友难道不比暗流涌动的喜欢令人安心吗?陪伴难道不甚亲吻温暖而坚定吗?怎得偏偏人心都是如此贪得无厌,渴望前者,却又在梦中祈求后者。

我原以为善恶清明于此,于是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做那个受千夫所指的恶棍,把善良和光明悉数奉上。然而也许世间混沌不许我就这样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所以才叫我看见第三种绝境——陌路。

陌路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它叫人不肯回头。

人若得遇知己,如花间逢晚照,莫过于是最好的结局。只是相逢,大多不易。

我们被自以为的对错驱使,不停将身边的人推进浪潮后只身逃走。所以陌路之上,没有重逢。

138天。

1/24/2018.

我早晨关闹钟的时候才终于等到你发来的消息。

阿成,恭喜你呀!你的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总算结结实实地刻在了你的生命里。

我真替你高兴呀!

铛铛今天骂我是痴心妄想。嘁,无知小女。

她从来都不知道。铛铛啊,葛格的痴心是你,妄想也是你。无论是你和萧明刻了字的情侣保温杯,还是你捶在我身上的绣花粉拳。葛格的小心肝儿哟,都时刻准备着,痛并快乐着。

看见你的时候,我的心有多柔软呢?大概就是躲在床上被天鹅绒毯子盖住的那颗豌豆吧。距离高考还有134天。

1/25/2018.135天。

蒋沛今天说话不算数就,他中午没有跟我去吃饭。据他说是被拽走上网了。哼。我给他买的午饭他没有吃到,这样天大的福气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也挺佩服他的。他今天拉肚子了,我今天也拉肚子了,不过他比较严重。

我叫他绕着楼下最粗的那棵梧桐转50圈,边转边反省,大声喊“我错了”。我呢负责站着,边憋笑边数数。

我把王卓扣住了,中午他跟我吃的饭。

这些天我越来越懒,天气越来越冷。所以中午都可以找到理由不回家。但是晚上就不可以了。

上午语文考试的时候我写作文写得中指关节疼,现在还疼。但是我已经能从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九点五十放学都不打盹儿犯困了。我能一口气写一天的数学题。今天还听了生物课,记了笔记。现在左肩后面很疼,背有一点点酸。

其实我晚上也不想回家,我一直都想一个人住。家里压力好大啊,父母把我捧得很高,高得我都不敢往下看。因为看起来都会摔得很破碎。所以我只能努力跃过他们为我准备好的龙门。跃过一个,还有一个。

阿成,你回到学校了吗?还是回到了聚少离多的家?我有一点点想喊累诶……怎么办。

阿成,你太优秀了。我都舍不得放下这么优秀的你。追逐你实在是不容易啊,可是过好我的人生也是不轻松呐。阿成,我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如果我仍旧奋不顾身地追逐你,我的人生眼看就快要灭去了。我不可以放弃我的人生啊,我只能放弃你。可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想要放弃你。

阿成,再多给我些失望吧,再让我多一点难过。那样的话,也许我就甘心放开手了。

1/26/2018.

今天蒋沛又扔了我跑了。70圈。

蒋沛偷偷给我买了根草莓串儿的冰糖葫芦。他说他脖子又开始疼了,拉肚子还没好。王卓的肠胃病一直都顽强地活在他身上。哎,他们身体都好差,我都有点儿害怕了。阿成,我身边的温暖屈指可数,我可不想失去他们呀。132天。

1/28/2018.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阿成,我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一周,两周,三周,也许毕业前我们都不会再见了。也或许毕生都不会再见了。到那时,一定是你已经拥有一双风轻云淡、智慧而又深刻的眼睛,而我此生的幸运都已经用尽。阿成,这么多年过去,我可是当真没有等到你一次回眸。

从此以后你我就真的毫无瓜葛了吧?我想来想去,到底还是成了这辈子的遗憾,求而未果的心酸。

我说服自己要洒脱啊,可还是会因为这一生没有拥抱过你而叹息。没能牵起你的手,也许就是这一生最喑哑的憾事了。

我想,你我此生最大的缘分,就是能遇见吧。距离毕业还有130天。

1/31/2018.

嗨呀呀呀呀呀!看到传说中150年才能赏一次脸的月亮啦!还和你聊天哩,算不算我穷开心呐!

阿成,允许我这样叫你一次吧。阿成,好像心里开出一朵月亮一样开心。你问我有没有看到你发在空间的录取通知,还特意告诉我你学语言。阿成呀,你晓不晓得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没有时间停下来训斥自己反复不定的心思啦,也没有时间懊恼自己出尔反尔不负责任,阿成,你说的月全食好像开始了,你上到天台上去了吗?看见它了吗?是不是和我看见的一样明亮,刺得人忍不住想眨眨眼看一看目光中盛满的离人的模样?阿成,我真的,想你啦。

你已经上去了25分钟了,你眼里的月亮,和我眼里的一样奇妙吗?我想不出有什么词汇来描述我眼里的那朵月亮了。这样毫无章法的欣喜就像一只永远都顿在井底的蛙,抬起头就能看见填满井口的月亮一样。我看不见别人了,也看不见任何星星。我只能看见月亮,就像我只能看见你。你们仿佛世间最普通、却又明媚无比的两朵盛开的向日葵,一朵开在天上,一朵扎在我的心上。

阿成,没想到居然与你聊至深夜。后来居然还能聊到我们彼此尚在幼年的小妹。你问我她长得与我是否相似,也会回答我说妹妹长得有些像你父亲。

我真高兴啊,阿成。为我们之间如此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闲谈。不过仍旧还是有几分贪心的落寞会作祟,为我们面前一潭死水般的平淡和深不见底的距离。

还剩下127天了。

我是如此的矛盾,又有着同等矛盾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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