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额角因为磕头已经有鲜血渗出,可她似乎浑然不觉,戚戚哀哀地,边哭边说道:“奴婢有一天值夜,半夜里忽然发现瑾姑娘不在床上,奴婢心里着急,赶紧出门寻找。后来看到姑娘往花园那边走,奴婢于是跟在后头,就看到姑娘和一个人说了些话。”
“什么人?”荣启问。
那侍女思量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天太黑,奴婢没有看清楚。不过,听声音是厨房的采买刘二虎。”
话刚说完,人群中便爆出一声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既找到了始作俑者,荣启便散了下人,将刘二虎带到房中。
芳瑾也跟着进了房,站在角落中,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刘二虎长得壮实,胆子却是极小的。这一点从他与人偷情被芳瑾拿住短处,便听她摆布就看得出来。如今,在正经主子的威视之下,更不敢有所隐瞒,把自己如何被芳瑾抓住错处,如何趁外出采买之际替芳瑾打探消息,皆一五一十细细道来,甚至连自己心上人的姓名都没有藏掖,也都告诉了荣启。
荣启边听边笑,只是那笑容在芳瑾看来,却让人心生凉意,不敢直视。
“好,好,真是太好了!”荣启看着芳瑾,“你在这里几个月,别的没学会,竟知道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探听消息了。”
芳瑾垂着头,不敢答话。
荣启又把侍卫叫进来,指指地上跪着的刘二虎,“抽他五十鞭,若是还有性命,拔了他的舌头,扔到野地里。”又道:“跟他鬼混的那个丫头,找个牙婆把她卖得远远的,终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告诉她,若是在外面提到王府的一个字,我灭她满门!”
侍卫们领命而去,屋子里只剩下荣启和芳瑾二人。
芳瑾的心似乎被人一刀一刀地剐着,血肉模糊下是深入骨髓的痛。她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荣启生出这般雷霆之怒,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因为自己,而改写了终身的命运,甚至还有失掉生命的危险。
芳瑾呆了,也傻了,更怕了,她不知道这怒火会不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所以,纵然有千万分愧疚,她也没敢出声为刘二虎他们求情。
荣启发了这么一大顿火,也累了。他缓缓地倚靠在床榻上,看着芳瑾,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我最恨别人监视我,探查我的消息。你明知故犯,告诉我,你该受什么样的责罚?”
芳瑾抬起头,“你会饶恕我吗?”
荣启摇摇头,“不会!”
眼中的泪水一下子逼了上来,芳瑾吸吸鼻子,“既然不会饶了我,那就随你惩处吧。”
荣启微微起身,“我不打你,也不罚你,把你送回家,怎样?”
芳瑾愣住了,“你说什么?”
“你面上对我毕恭毕敬,私下里却找人探听我的消息,说明跟我在一起你并不踏实。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告知你父母你回家的原因,也算给你留一些颜面。”
荣启说得和颜悦色,芳瑾却是听得浑身发抖。她知道荣启不是在说笑,更预知自己回家后的命运是什么。她没有想到,费心费力才能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因为自己想了解他的生活,便是逆了他的龙鳞,导致了如今这样不能挽回的局面。她暗暗咬着牙,用力之大似乎能把牙齿咬碎。可是在面上,她还是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荣启看芳瑾半天没有说话,哼笑了一声,“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不过,就算你不同意又能如何,本王做下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更改。”说着,站起身,轻抚身上的褶皱,往门口边走边道:“今个儿晚上你就好好收拾一下吧。伺候了本王这么久,我允许你把自己的体己带走。就算回乡一辈子不嫁人,也够你活够下半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