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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看戏

镇外不远处两山夹一道,山道崎岖是唯一通向外界的道路。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镇里的老人们说是兄弟之山,大小青山。

小青山,山势平缓,植被茂密,树长得又快又直,故镇里人常来后山伐木,大青山险峻,比之小青山林子稀稀疏疏,树长得又奇又怪。

今夜小青山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外来的几帮人不约而同齐聚山腰挑灯夜战,人声鼎沸。

几帮人各自来头不小,不愿退让,争执不下。

一场大戏开幕,主角陆续上场,外围两三百群众各聚在一旁助威,场面倒是不小。

及时赶到的方流偷偷躲在附近的树上,夜色深,茂密的树叶藏住身体,加上收敛气机,无人发觉有人静静地欣赏着他们即将上演的好戏。

一方是外来的门派九冲剑门,自称是传说中剑阁的分支,自从剑阁离奇消失前,有一脉弟子流落中原。

南岭有大变故,剑门趁此良机大举进入南岭,在本地闹出了不小的声势。

得到掌门令的这位长老带弟子游历南岭,路过此地,听闻古墓消息,过来掺了一脚。

当头的是一位圆脸,小眼,圆鼻,瞧上去和善的白衣老人。

身为江南一等一势力剑门的长老,先天高手,却未佩剑,有心人眼里双手较寻常人长,剑意内敛,双手较寻常人长,走的是掌剑的路数,功夫到家了。

老人身后的年轻弟子们精神气足,服饰鲜明,质地上等,皆负三尺长剑,风范极佳。

剑门一方人数虽是场中最少,仅仅二十几人,但人人呼吸平缓有力,内力技法有模有样,武道筑基已成。

几位年纪十一二的新人弟子打量周围情况,似乎初涉江湖,脸上的好奇掩不住。

前面年长的几人走过了几趟江湖,见过的场面不少,自认功夫登堂入室,所谓江湖一流好手,不放在眼里。

神情从容,不惧场中越发紧张起来气氛,自信能护住身后的师弟们。

另一方是当地黑道魁首的黑山寨,方圆百里最大的土匪窝,寨中上百名嗜血凶徒,虎踞一方。

人人习武,常年染血,恃强凌弱,无恶不作,为祸一方,臭名昭著,因其残暴血腥,狡猾如狐,无人敢治。

此次寨主熊峰亲自带领寨中一半人手下山,灭了附近几个小寨,声势闹得很大,官府手忙脚乱,没想到拉来一帮人来到这里与人对峙。

一九尺大汉傲立当场,他的气息成烈火僚原之势,触摸到势这一境门槛,半步先天,夺人眼球,无人能忽视。

乱发披肩,赤眉红眼,赤裸的上半身纹有百虎图,群虎或趴或立,或啸或吞,栩栩如生。

大汉无言,众人心中以定了他是熊峰,除了他,谁有这样的气魄,武功慑服那群凶徒,俯首听命。

传言中的他十岁以一己之力平定了犊牛岗上的一窝虎,一年间立下黑风寨,数年时间东征西讨打出了一个匪中魁首,黑道一霸。

在场虽有大半混黑道的江湖人,皆不认识熊峰,似乎一点不奇怪,熊峰平常待在山寨练武,有活下山出手狠辣,不留活口,除了寨子里的凶徒,外人少见真容,大多道听途说过他。

一旁远道而十天的绿林中人见过了熊峰,名不虚传符合心中强者的样子,坚定站了强者一边。

正道一边众门派的人心思不定,分头支持胡家、剑门。

这是胡明本人第一次与熊峰见面,以前光闻其名,今天一见,果然不是跳梁小丑。

胡明看出了熊峰修习的内功颇有威力,体内气血旺盛,熊熊烈火,永不停歇,远超寻常同境武人,绝非后天圆满,怕是尚差些火候直达先天了,一点挡住了多少武人。即使如此,也出人意料。

胡明暗思,自己多年苦修,也只是半步先天,熊峰双手血色,邪功么?自己或许不是对手,其他人更别提,小刀的功夫还差一些,要靠外人吗?

胡明瞧了一眼旁边那位剑门的长老,只有他能与熊峰一战,剑门的万般剑术乃南方一绝,收拾个熊峰,小菜一碟,自己能拿出什么。

先前问题剑门的人为什么会来?果然要小心拉拢他,若让他发现这一切是我的算计,大事不妙,不过借此搭上关系,锦上添花。

众人眼中的熊峰举手投足间显露出无与伦比的力量,经过无数磨砺后得体魄,唯有野蛮一词可形容,不断涌现出的气势摄人心魄。

他背后站着一排大汉,个个彪悍,气息凶戾,瞪大充满血丝的双眼,粗大的手掌搭在刀柄,时刻准备拔刀。

大汉的后面乱糟糟站了一群人,有上百人,他们虽是精壮男丁,但身上衣服五花八样,破破烂烂,手上兵器也是一样,什么都有,生锈的刀剑,竹枪木叉,看上去是被拉来的人壮壮声势,乌合之众,小瞧三分。

第三方为本地大豪强的胡家,有名的地方一霸,上代家主因不明原因将一子送入寺庙。自上代家主发生意外,当初送进寺庙的孩子长大成人,正是此刻胡家家主胡明。

胡明,看上去三十余岁,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太不像常见的江湖人了。在场江湖人第一印象不是同路人。

胡明从寺庙出来后,有了妻儿,守着传下来的祖业,一亩三分地不动弹。

胡明平时待在老宅教授庄丁武艺,招待江湖散修,薄有声名。

在三年前,传田家勾结大盗三飞,劫掠官银,官府大怒遂联合胡家,一举铲除。后来小道消息流出,说这一切都是胡明的手段,报当初的杀父之仇。

胡家在胡明的高明经营手段下成了附近最大的豪强,吞下田家土地人口,供养一支脱产庄丁整日操练,后在各地开商铺,财源广进,纷纷有人来投,声势大涨。

此次派人来此对峙,表面上传出来的·消息是听闻此地有利可图,更是吸引了不少不甘寂寞的江湖人,附近的势力不信里面没猫腻,纷纷派人旁观,试图火中取栗。

后来小道消息说胡明见事情瞒不住了,亲自来主持大局,附近家族见有利可图也坐不住了,呼朋唤友,拉了一帮人过来。

这三方势力名头大,实力强,聚在此地的大小黑道白道,不得不选择立场站队。白道分流支持胡家与剑门,黑道理所当然地支持黑风。

方流听了人群中的几句话就明白了他们来此地对峙的原因,是为了此地下面古墓中财宝的分配问题争吵。

“我们先到的这地,而且下面的古墓也是我们这边的人先发现的。”熊峰一方一名精瘦独目头领出来朝众人骂道。

“谁能证实?空口白话谁不会似的。”一投靠胡家的游侠直言道。

“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话。”

“你又是谁?问人之前不该自报字号,听好了,我是你大爷。”游侠笑道。

“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找死。”独目头领拔刀上前,刀势破空。

这位游侠江湖厮杀经验极多,自不怕对方挑战,径直拔剑格挡,立时反手一剑,再快三分,开始就隐藏了修为,剑招凌厉狠辣,逼退独目。

独目脸色阴沉,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剑光划破衣角,看不出门派招数影子,改成适合自己的剑法。

“你们一帮混蛋想抢我熊峰的东西,你们也不打听一下我是谁?”大汉睁开眼,大声道。

“还是那句话,有谁看见了,你大嘴一张说你先发现的,就是你的,我还说是我家祖上发现的。”孙家的一主事大声回道。

“胡家没人呢?任由外人大放厥词,叫能做主出来。”独臂老者开口道。

“这里是我的一亩三分地,你不问自取,以后谁还给我几分面子。”胡明从人群中走出来道。

“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地盘上发现的东西,没你的一份,你不发话谁也别想从你这取出一个铜板。”熊峰笑道。

“胡明你算老几,过了几天好日子,忘了自己什么东西,敢管我熊大哥的事。”熊峰身后一大汉眼露杀机,威胁眼前出面胡搅蛮缠的胡明道。

“熊峰,你别仗着武功高,自以为有三分凶狠,人人就会怕你,不过是大家懒得收拾你这小小土匪头子,我真要管呢?”胡明语气一变,十分强硬,嘲讽道。

“你真要插手?胡家家大业大,良田千亩,奴仆成群,跟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烂命一条的人比。”大汉威胁道。

胡明对熊峰隐隐的威胁不作回复,此时此刻胡明心里明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胡家要壮大少不了明面上与官府合作,仅仅是维系各处人际关系人情往来的金银,私下接的脏活等等又有多少。

胡家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本地最大的豪强没有出路,要走出去,这一次机遇是胡家的一个大前程。

大汉见胡明的态度不变,脸色转冷,大手一招,身后的一群人上前一步,亮出手中兵刃,明晃晃一片,杀气四溢。

胡明更是毫不示弱,庄丁日常多练枪阵,持枪上前应对,唯有久经操练的他们才能与熊峰手下凶徒比拼,其他势力人少力薄,不敢插手,隔岸观火。

“各位别吵了,火大了对谁都没什么好处,这天也快亮了,大家僵持下去一无所得,日吹一夜风了,各退一步如何?”

一旁剑门长老的话引动众人,一开始对前番胡熊两人激烈话语置若罔闻,一直望着山下的山镇,陷入僵局,仿佛随口道出了一句无心之言。

“闹下去对大家都不好,先下去取到宝物最为重要。”来自三阳山吴家一名头目认同道。

“要想我们退一步,可以,但我们这边要先下去选宝物。”独目见熊峰颔首抢声道。

“不行,你要是先挑走了宝物,剩下的一堆破烂玩意当打发我们叫花子了。”孙姓主事大声道。

“对,谁不知道你们这些匪类最不讲道义,要嘛一起下去,要嘛谁也别想下去。”先前开口的赵游侠道。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一同下去凭什么?老大,要我说刀下见真章。”熊峰麾下一绿林头领道。

“殷二哥说得对,我朱老四才不相信你们。”另一身形稍胖的土匪开口道。

“朱长老说得对,双方继续争持下去没有任何好处,熊寨主你呢?”

胡明见约定时间快到了,不用故意拖延下去,迟则生变,现在要找个台阶,试探道。

“我大哥只要一样东西,是大哥祖上意外遗失的,对外人来说并非什么值钱宝物。不像某些贪婪成性的小人,见到什么都想独吞,也不怕噎死。”熊峰不言,独目不屑道。

“你说谁呢?”

“说谁?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竟有此缘由,大家何妨不一起下去,先看一看墓中情形,在上来商量后续问题。”

一旁聚过来的江湖散修眼中,剑门长老圆脸老人转身劝说,不愧大门派出来的人,没有他们说话说话的·地方。

话不用说多,关键时刻点出这一句就够了。

老人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临行前掌门的吩咐,这次的带徒远游不仅仓促还很奇怪,似乎是为了什么而不得已如此。

远游至此竟然收到掌门的令旨更是怪事一桩,莫非真为了此地藏宝,可掌门为何不提前说明,此地龙蛇混杂,插手浑水就照顾不了带的弟子们周全。

“胡庄主,看在我九冲剑门的面子上,让熊寨主先选又怎么样?有我在此,必不容他得寸进尺。我担心接下来若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一大把年纪了,眼见惨事发生于心何忍!”老人见胡明思虑的样子,凝音成线传音道。

老人身后的几位年长弟子似乎得到吩咐,手搭剑柄,蓄势待发,胡明见此不得不先答应。

“该死的,剑门的人为什么会来?多了这么一个变数,他们背景不小,偏向正道,下去后或能谈成条件,要他们协助灭匪。”

“师兄,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抢宝,我们九冲剑门可是一等一的大派,这样做实在是不对,这破地方又有什么宝贝值得我们抢的,无非一些金银罢了。为什么不对付黑山寨的土匪,替天行道。”一年幼弟子宋礼向身旁的师兄低声请教+3道。

“师弟,你是掌门弟子,有些事也该知道了,日后总会有独自游历江湖的机会。你是从钟鸣鼎食之家出来的,眼珠子里自然没有金银这些俗物。可本派刚迁来此处,既要大兴土木,还要招收弟子,耗费不扉,你可不能太小瞧这些金银的作用了。”作为宋礼的师兄,他有责任替他解惑,夏侯栋回道。

“容师兄多说几句,内门弟子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花钱,习武的花费更不用说了。”夏侯栋环住宋礼脖子道。

“花费吗?”宋礼低语道。

想起族里给的种种丹药、药液供他们修炼,花费又有多大呢?

“当然,师弟你是知道的,虽说有许多家族资助了我们,但他们只是一时之水,门内的商铺等生意也需要人手。”

“为此本门收取了大量的外门弟子,他们人数众多,且多是本地人,贡献修炼资源,疏通本地关系。师弟懂了吗?”

“懂了。”宋礼点头道。

“不收不行呀!内门的师兄弟们要专心武道修习,怎么能劳动他们打理门外的大量杂务,师弟你要知道这都是为门派未来的发展夯实根基。”夏侯栋见宋礼脸色不自然,温言道。

“但是道义何在,他们伤害了无辜之人,放过他们,这对其他人太不公平。”宋礼坚持道。

“此时不宜找他们生事,待此事结束,我亲自带你去找他们讨个公道。”夏侯栋许诺道。

“可是……”

“再说了,若下面真有宝藏,落在我们手上也比落在这本地黑道手上好,黑道得到宝藏只会气焰嚣张,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夏侯栋笑道。

“灭匪呢?师兄不是清楚熊峰灭了附近的寨子,他们的正义何在?”

“本门南迁已经与不少势力交恶,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灭匪一事以待来日。我不是答应你,你会有机会亲手消灭匪患,还本地太平。”夏侯栋注意到宋礼此刻的认真态度,也严肃道。

“小师弟,莫非你不信我这个师兄,会骗我亲爱的师弟么?”

“师兄,你说呢?”宋礼想起什么,反问道。

“好吧,你进山门的时候,我是对门派的事情夸张了一些,一个玩笑,师兄对师弟的关照。”夏侯栋见宋礼表情古怪,似乎记起自己给刚进山门的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你是掌门看中的少年英杰,未来一定有光明正大的前途,名传江湖,有的是行侠仗义的机会。此次下山你需要的是多听多看,多学少说就行了。朱长老是门中老人,掌门派他出来自有他的理由,他有分寸。”

宋礼觉得此事长老做的不对,家里长辈的教导,入门以来的见闻,生出新的疑惑,回山要问问师傅。

夏侯栋说完后,暗道:“虽说朱长老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不是傻子,怎么会信这说法?其中一定有问题,不过暂时也不用着我操心,师弟们安危才是最为重要。”

“副寨主,不要与他们废话了,灭了胡老二,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立寨。”一名独眼瘦子暗中传音道。

“寨主对这种情况早有吩咐,叫弟兄们准备好,若胡明再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刀利了。”

“好,既然朱长老你都说到这地步了,我认了,熊峰他可以先选,在我们见证下。”胡明见场面越演越烈,火候大了一点,答道。

“为了我们下去的人安全,我想下面的古墓又狭小,各方只带三人进去,如何?”胡明见局势正按他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继续道。

“可以,考虑周详,熊寨主意下如何?”朱长老询问道。

来到此处的他一直留心观察胡明、熊峰的神情,两人都不是常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难对付的家伙。

这破地竟然藏龙卧虎,此地古墓真的有自己的目标,掌门下令要的宝物。

收到掌门令旨后他一路上留意风波变化,察觉传闻,其有人为操作的迹象,故来此打探消息,生起了对这古墓宝藏真假的怀疑,但与令旨上的内容有关。

他早就发觉胡明对这事态度上的不对,不对劲,与传闻中一力振作胡家的行事不符,以他的精明干练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宝藏的蹊跷,除非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以他得自大哥的绝世武功,即使眼前两人联手,他也有把握活下去,到时候加上大哥暗中出手,他们绝承受不了自己的怒火,这是他的底气。

从一开始听说胡明强出头的表现引起了他的怀疑,三百庄丁出动,胡家来真的,家大业大的胡家又不是没老人,任由胡明乱来。

有什么胆子招惹上凶名赫赫的自己一伙人,像胡明这种人没有更大利益吊着不会出头。

胡明见过熊峰后,体魄远强过他,熊峰的武功是个变数,最坏结果他不是熊峰的对手,拉拢外力。

胡明相信自己的计划,在场众人没有一人能看破,熊峰这个悍匪也不行。

“行。”自称熊峰的大汉平静道。

大汉猜到胡明可能会暗地里捣鬼,但只是小问题,他们绝想不到这盘棋寨主对这里的所有人早有安排,身在局中的你们还不自知,你们翻不了天。

“看样子,有人要倒霉了,让我瞧瞧,谁会先出来?”方流看热闹不嫌大道。

在他眼里,这里的人都有算计,皆是自愿入局之人,没有一个无辜人。

“老天下去后,你就是在场入门最久的师兄,师弟们的安危你要担起来。上面的江湖人旦忍不住打了起来,你不要插手,以保护师弟们安危为重。”

“弟子绝不会让师弟们受到一丝伤害。”夏侯栋郑重应道。

“你办事一向牢靠,对你我昰放心,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不能解决,立即发讯求援,沈长老估计在附近,要不是时间赶不及,也不用你们涉险,记住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弟们。”朱长老吩咐夏侯栋道。

“弟子明白,我不惜此身也要保师弟们周全,朱长老,你到下面会不会有问题?”夏侯栋不放心,关心道。

“你小子还有闲心担心我,是个好徒弟,不过把你的好意放在你的小师弟们身上,老夫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条小阴沟还翻不了我这艘老船。再说了,还有你两位师兄在呢?”朱长老拍着夏侯栋的肩膀,笑道。

“副寨主,老四已经带十几名弟兄们从另一处盗洞下去了。”

“好,有了他们这一后手,可以给他们来一下狠的。”

“看他们还敢跟我们抢,二哥,这次是个好机会,在下面将他们一网打尽,看谁以后还敢有闲话?”一人偷偷靠近大汉传音道。

“蠢货,你什么时候才能跟老三一样机灵一点,办事让我放心。九冲剑门的门主是个不好惹的主,在南岭这一带没几个人比得上他的,这头老虎的屁股是那么好摸的吗?”

“这次随机应变,不多生事端,放他们一马何妨?只要按老大的吩咐,得了那件宝贝,到时候我们天下哪里去不得?”大汉教训心腹刘良道。

“我晓得了,都听二哥的。”刘良乖乖听令道。

“我下去后,在上面小心看着,你是我的兄弟,对手下兄弟们多照看些,那边少了胡明这个做主的,一群心怀鬼胎的家伙们只是乌合之众成不了什么事,不用费力管他们。如果万一,有人胆大包天敢捣鬼,你带弟兄们先下手为强,我们不惹事,但不怕事。”大汉吩咐道。

“大哥放心,有我快刀刘良在,他们休想耍什么花招伤我兄弟。”刘良表决心道。

“你的刀法得过老大的指点,已经登堂入室,剑门的人下去后,听好了不准你与剑门的人冲突。做好我说的,我自然放心。”

“庄主,我们怎么办?”胡明身后一年轻人靠近,胡小刀小声问道。

胡小刀原是胡明的远方子侄,双亲与上任家主一起发生意外逝世,胡明收留了他,后见他资质不错,亲自教他武艺,现在练武小成,办事一向得力,成了胡明的心腹。

“小刀你带着大家守在这里,等钱财领人一到,你配合他们立即进攻黑山寨这群匪徒,一个也不要放过。”胡明低声吩咐道。

“庄主请放心,我小刀这条命是你给的,无论如何,我定竭力不放过这里的匪徒。”胡小刀凛然道。

“你办事干练我一向放心,青儿要是有你一半,就不会让我失望,担心我走后他及护甲的安危,才会联络官府给他求个护身符。他倒好,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明白,整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胡作非为,要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我非打断腿不可”

“少庄主心性纯良,只是缺些历练,迟早会明白庄主的苦心,顺利接手胡家。”胡小刀劝慰道。

“我是看不到这一天了,我教过他多少次了,他开不了窍了,若你是我的儿子多好,你的武功、性格哪一样不比他强,交给你,我才能真正放心。”

“我还是跟你下去,熊峰不是易于的家伙,有胡青在上面盯着,完成您交待的任务。”胡小刀不放心道。

“胡青要跟你一起,虽然他是我儿子,但他不能应付这局面,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可是熊峰的实力出人意料,若有一丝变故,你在下面太危险了。”小刀说出心中担忧道。

“事情还在我掌控中,按计划行动,我们现在占据先机,早年我就认清计划再周详也会有意外,只要多付出代价,终究能达成目的。”

胡明继续道:“我知道你与婉儿有感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婉儿又是我的掌上明珠,不交给你,谁能让我放心,此事结束后,我会亲自操办你们的婚礼。我不在后,有你的辅佐,胡家及青儿婉儿的安危才真正令我安心。”

“到时您在下面有事怎么办?”胡小刀深受胡明大恩,又有婉儿临行前的嘱咐,一脸关切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熊峰莽夫一个还动不了我。”胡明自不会忽略自己安危,留有后手。

这次的计划他谋划已久,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绝不容有失。为了弄来件官皮,胡家壮大要走出去。

他掏出大半家财交好官面上的人,还设计放出后山有宝的小道消息,希望引来附近山中匪徒,凭他们的项上头颅给自已换件衣服穿。

可没想到竟然钓上来一条大鱼,熊峰建立黑山寨,短短几年不知犯下多少天怒人怨的罪行,官面上有人想要他死,计划能成功多半要靠他的奉献了,熊峰你在劫难逃了。

胡明瞥了一眼不远处圆脸老人,这次如果办的好,还能跟九冲剑门的人拉上关系,事后大不了多掏些钱出来抹平一些小误会。

“张兄,这次就有劳你了。”胡明转身走到庄丁后面,对身后一人关切道。

“没什么,要不是你伸出援手,我和女儿到现在还没个存身之所,颠沛流离。”张通感激道。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张通更显老态,双鬓灰白,饱经风霜,而胡明保养得体,仪表堂堂。

“我们在一个寺庙一起学艺,既有同门之谊,我又一向敬佩师兄为人,见你父女落难,我既有余力,怎能不出手。”

“那太好了,我见青儿对琳儿有意,你们若是愿意留下来,我们可能马上又是一家人了。”胡明笑道。

“我学艺非为个人,为江湖正道尽一份心意,有此良机,我必全力以赴助你铲除恶徒,还百姓太平。”张通大义凛然道。

“熊峰势大难治,先前气焰嚣张,某力不能及,百姓深受其苦,成了我一块心病。幸有张兄仗义出手,这伙贼人插翅难飞,多谢张兄了。”胡明郑重回道。

张通心底暗道:“自入胡家以来,胡明对我们父女拉拢不绝,怀疑他别有目的,昨日知晓这桩风波的来龙去脉,图穷匕见,为了女儿安危,自己不得不答应,事后胡明名利兼得,好手段。”

“这次事成了,我会保你一个出身,如果你们父女不愿留在此地,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们在其他地方安定下来。”胡明诱惑道。

“无需如此,我跟女儿商量过,我们留下来,这件小事与胡兄你对我俩父女的帮助比起来算不了什么。小女跟我吃了不少苦,我只想她日后有个安稳的生活。”张通真诚道。

“必须的,张兄不用推辞,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胡明对张通的回答很满意,不枉他一番算计。

张通是个实诚人,在寺庙里用心武道,他的武艺一向得庙中首座看重,传授了绝技,这正是胡明要借重他的地方,否则他干嘛安排好张通父女的生活。

张通一向疼爱女儿,或许可以从这里下手,将儿子予他作婿,拉近两家人的关系,日后青儿为官,也有个帮手。

大汉、胡明、朱长老对自已人交代好,一行人前往先前的盗洞。

“大家都准备好了,下去吧,谁先行?”大汉带着两名小头目来到古墓入口问道。

“熊寨主要不你先行。”朱长老带着两名年长弟子温和道。

“我最后。”胡明带着张通及另一名心腹开口道。

“好。”

“在朱长老带着师兄从下面出来前,师弟们小心戒备。”夏侯栋吩咐一旁师弟道。

方流打算眯一会儿,他觉得下面一定有好戏上演,可惜不能亲身一观他妈的精彩表演。

等他们上来,或者他出来,又是一处好戏上场,此时他想起了别人对他说过的话。

“你还是老样子,跟我一月前见你的情形,一模一样,你起来过吗?莫非你一点都没动过。”来人见方流一滩泥般躺在吊床上,问道。

“我了解你,你有能力,不是天才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爬上这个位置后,不像其他师兄弟,多混迹江湖,你倒好除了任务需要,从不外出。”

来人继续道:“你这样的人拿好吃懒做当做借口,用不着,没人信,你想懒死在这破地方,不想去江湖上多见识见识。”

“不去,你都不出去,叫我个新人去,江湖的深浅,师兄你不担心我任务失败,我还为自己担心呢?”

“先前我听人说过你,起初我还不信你有这么懒,见过你后,我深深地觉得他说的轻了。”来人不客气道。

“我不是懒,只是谨慎,师兄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不谨慎,下场难料呀!没力气多管闲事。”躺在地上的方流无力道。

师兄无话可说,直接转身离开。

故人已逝,话音犹在耳,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好奇怪,自己与他很熟吗?

“山下有人。”有人发现山下越来越近的火光大叫道。

山脚下有点点火光,表示有人执火把连夜上山,不速之客。

在场众人很快听到了一阵马蹄声,迎面而见一高大男子一马当先,骑马而来,顶盔披甲,拉住缰绳,枪指匪寇,身后五十骑,县城所有马队。

过了一会儿,他身后有上百人扛长枪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在下青山县捕头田兴,尔等匪寇还不束手就擒。”田兴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大声道。

田兴是钱财娘家的人,是从军队上退下来的人,一身本事是从沙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人技。

钱财收了胡明的钱,又有上面人的吩咐,默许了他的计划,自然派出了手上最能打的人。

县衙后园的一座凉亭中,一身常服的钱财,饮酒赏月,短须,肤白,身材颀长,仪表堂堂,可谓一表人才。

正如胡明那一次见面说的,自己要为政绩打算,青山县不是自己该呆的破地,寒窗读书,付出了多少,不就是为了搏个大好前程。

铲除匪寇,顺应本地百姓人心,自己又有个前途,两全其美。

钱财放下手中酒杯,没料到胡明上面有人,不愧能经营出如此局面,手眼通天。

事到临头,他又怕此行出意外,简而言之,他怕死,他能找出很多借口,十年寒窗,大好前程,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于是他想到了田兴。

光从相貌看,田兴身躯高大,魁梧有力。

田兴的本事他是知晓的,二三十人近不了身,一身武技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从军队退下来后,成了他老丈人的亲卫。

中举的钱财为了一个升迁的机会,娶了老丈人的幼女,去千里之外的南岭上任,怕路上出现意外,他特意向老丈人将田兴讨要了过来。

老丈人爱女心切,担心路上有不测,叫田兴跟随钱财。

田兴一到钱财身边,就知道了钱财的为人,贪婪成性,可恩主对他有大恩,他不能弃恩主之女而去。

钱财将县上仅有的马队派了出去,方便追击匪寇。

对付匪寇,自己手下衙役不顶用,要靠那支戍军,校尉也得到上面关照,有一千的戍卒,到时全军出动,封锁整座小青山。

瘦子刘良一见官府来人,就知道事败了,立即指挥众人上前混战,拖延时间,同时叫来一人下去通知老大计划有变,让他带人从另一处盗洞出去,然后独自迎上了田兴。

胡小刀一见钱县令的人来了,也带人一拥而上。

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夏侯栋带领师弟们退后,结阵自保。

刘良的快刀,快,招招分生死,胡小刀的刀,冷,对手无法动弹就倒下了。

此时朱长老染血而出,见到现场混战的情景,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一跃,踩着众人的头而过,他来到夏侯栋身旁急道:“快发信号,叫沈鼎过来……”话未完,就吐出了一口夹杂脏腑碎片的血水。

方流望着一道烟火闪过天际,在夜空中极尽璀璨,是信号,剑门有后手,附近应该没什么高手。

方流念头中一道人影从远处极速往这里赶来,从气机上看是绝顶剑客,难缠的家伙,自己最讨厌正道这一点,对后手藏着掖着。

方流感受到了,那股远处传来的凌厉气机,纯粹,无论来的是谁,他已经入道了,他的到来决定了接下来走向,强者为尊。

既然没戏看了,方流就不打算掺合这淌混水了,脚上摸油溜了。

赶回的小镇的方流忘不了这股纯粹剑意,太奇怪了,仿佛天生的剑道宗师,来人千里杀人做不了,十里内杀人马马虎虎。

九冲剑门底蕴不浅啊!还有此等高手,听说他们是为人所迫,才从中原迁来南岭的,可有这样的高手,加上他们有剑阁的背景,他们此行背后绝对有秘密。

可惜,办完那件事,自己就要离开这个池方了,这里不管有什么大秘密,也不是我的麻烦了。

“朱老,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夏侯栋急切道。

“被熊峰这个魔崽子偷袭了,他在下面埋伏了人,你的两位师兄为了掩护我而死,等我养好伤追到天涯海角也要灭了熊峰。”朱老一脸苍白道。嘴角的血迹颜色不对,黑得发紫。

“长老您中毒了?”夏侯栋扶住站不稳的朱长老问道。

“没料到他是魔教中人,我一时不慎,中了熊峰这魔崽子的一记紫炎魔掌,经络受损,难以运气,我拼着伤上加伤,他也中了一记重手,好势比我好一些。”朱老咬牙切齿道。

朱老脸色发白,自责,后悔,大意了,千算万算,没料到会遇上魔教,熊峰是魔教人的事实给他蒙头一棍,

当时自认为熊峰的大汉出手,胡明迎了上去,他突遭辣手,暗处一招紫炎掌击破自己护体真气,情势危急万分,要不是跑得快,落得跟胡明一个下场。

紫炎魔掌大成,气成紫莲,功体大伤,南方魔教插手,看来那件东西关系重大。

“那胡庄主呢?”夏侯栋问道。

“死了,没人想到熊峰竟是炎魔座下门徒,武功阴狠毒辣,他先出手偷袭打伤了我,害了胡庄主,后与胡庄主带下去的人缠斗。”朱老吐出一口浊气道。

朱老没说他关键时刻畏魔而逃的决定,放弃救援胡明,怕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现今魔焰高涨,保全自身以待来日报仇雪恨。

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炎魔门下的霹雳魔焰功实在是厉害,还有人藏在暗处,武功绝不弱于那个熊峰。

朱老暗道:“掌门吩咐的那件事是没办法完成了,那东西被熊峰夺走了。只好等沈师兄来了,他来了,熊峰你这魔徒就引颈待死吧。”

“父亲,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院里苦苦守候的一黄杉女子见走进院子的张通步履蹒跚惊道。

张通肩膀、胸前受创,坐下宽慰女儿道:“没事,被你料中了,这件事水很深。我没料到熊峰是魔道中人,胡明失算了。”

“传说中的魔道,他们是魔教中人,接下来我们何去何从?要离开吗?”

“不用,他们会离开这是非之地,九冲剑门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此行我认识了那位剑门长老,或许可以与他们加深联系。”张通思索道。

“胡家的事并非没有挽回的机会,稳住一时的阵脚,大有可为,胡明是个有手段的人,能创下如此基业,留有后手。胡青是个守成之辈,那个胡小刀在刀上很有天赋,他们两人足以守住胡家。”

“父亲要问你一句,你喜欢胡青么?”

黄杉女子低头无言,张通见女儿神色明白了,她对胡青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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