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箫淡淡的看了一眼顾依,又细细的打量着傅远。说实话,这两个人他谁也不信,放到一起也是为了狗咬狗一嘴毛,如今瞧来效果甚佳。
“你,你这丫头,如何胡言乱语起来,方才你是这样讲的吗?”
“傅哥哥是教我这样说的。您说的,叫我同少爷说,阿珍姐姐人心险恶是也不是?”
“……”傅远发现他似乎讲不清了。
“你!刁滑小儿,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二少爷,您听我一言。”
“您说什么呢,阿依小女子听不懂,只是傅哥哥您方才明明白白的说着呢,少爷您不知道,其实傅哥哥昨夜见着了淑儿姐姐呢,淑儿姐姐还送了哥哥贴身的银锁,怕惹火烧身才没跟您说,我想着哥哥清清白白亮亮堂堂的一个人,跟少爷说了少爷定能明察秋毫呢,傅哥哥您不必恼我,等少爷查清楚了,届时您只怕还要感谢依儿呢。”顾依不等傅远开口解释,直直的抢先开口。
傅远一愣,万没有想到这个丫头拐弯抹角的算计自己,只是傅远却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你说的什么话?淑儿早已将这定情信物的银锁交于我了,我一直贴身收着的,又哪里轮到到你这个黄口小儿在这里胡诌?你这样胡诌我,是你害的淑儿?!”
“少爷,您……”顾依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活络,只是如今这么一说也不好再叫两位姐姐给自己作证昨夜淑儿将银锁交于自己,到是自己将了自己一军,才在思索着如何辩解,温箫就慢慢开口,“你们有什么话,都留着稍后说吧,仔细是最后一遭开口说话了。”
顾依还未说话,温箫就像拎着小鸡崽子一样把她带了出来。
外头笑嘻嘻的站着温渊,背着手,瞧着顾依被拎出来,“你方才可是又在屋子里说胡话了?”
顾依张了张嘴,并没有出声。
“说什么银锁,到把你自己设计进去了,合该放聪明些,他要你给他就是了,等会子他见了宁姨娘,这片银锁可是烫手的山芋呢。”温渊故作高深的说了两句,留了一句奶奶似要回来了,就匆匆同温箫拜别。
宁姨娘?顾依眉头一拧,记忆里只听过一次,厨娘们偶有谈论也并不带这位姨娘,只知道是个老太太母家的侄女,给老爷做了姨娘。
“你很聪明。”温箫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也很莽撞。”
顾依低着头玩着袖子,只装作不知少爷在说些什么。
“那两个丫头早已将银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若不是渊儿提了一嘴邪祟法事我查了些东西来,早已将你当心怀不轨的剐了,你若指望拿你那套漏洞百出的言论来糊弄我温家的人,趁着将脑袋提着走路,仔细掉了。”
“……”顾依长了长嘴,无法辩驳,她万没有想到温箫办事雷厉风行,如此短的时间审完了两个丫头,查到些东西。
温箫也并未同她多说什么,由身边的小厮带着她与另外两位姐姐一同关押了起来。
顾依没有头绪也不再想抖机灵,只顺道向两位姐姐打听了一下宁姨娘此人。
“你们才来几月自然不知,宁姨娘来头可不小呢,原是咱们老太太的侄女儿,虽说是庶出,也很有闺中千金小姐的体面,不知什么缘故两年前嫁给老爷做小呢,按理说宁家如今在晏州城,哪怕是庶出的女儿也少不得有风流公子抢着要呢,原老爷也很是疼爱这位表妹,只是一年前忽然不理不睬的,少了老爷的疼爱,老太太又不大管府里的事,自然没了人给姨娘撑腰,宁姨娘又不似薛姨娘,进门早又有少爷,才四个月的功夫听说老了不少呢,如今越发没人管她了。”
阿珍托着腮,细细的将平日里道听途说的东西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番,甚至将宁姨娘如何惹得老爷厌弃,如何一夜白头说的有模有样活像是见到了一般,听了半日说书,转眼就到了晌午。
顾依这厢正饿呢,那边温箫的小厮却来提人,“太太如今要见见你们。”
三个丫头到底也是孩子,没见过大世面,一时都有些窘迫,只是时间不等人,由阿珍打头,被小哥领着去见太太了。
到的时候太太正同人说话儿,顾依几个跪在下面,只听一声安静温柔的声音叫她们抬头,才见到了座上的女主人,那是顾依第一次见到温家主母,比想象中年轻很多,大约也就三十上下,一颦一笑都很有气度,并未着什么华丽鲜艳的衣裳,却更显得华贵清丽,像画卷上走出来的江南贵妇人——怪道温策生的如此好样貌。
旁边还坐着两位主子打扮的女子,一位鬓边簪着富贵花,生的形貌昳丽,倚在椅子上托着腮,眉眼同温箫如出一辙,只是并不凌厉,却很艳丽,明眼人一瞧就知是薛姨娘。另一位却生的格外英气,簪花配饰甚少,只一支翡翠钗点缀,笑起来爽朗,风华无二。
“你们大约心里也明镜似的,如今到了我跟前了,该说什么,有什么,都该说了,也好叫我省省心,过个好年。”
无人应答。
那边傅远似有什么想说,却也最终没能开口。
“是都不说了么?箫儿,你来说。”
“回母亲的话,此事事关长辈,箫儿不敢僭越。”
“你这孩子,嫂嫂既然将此事交于你了,自然由你僭越了。”那座上不知是谁的女子爽利的发了话——原来是温老爷的妹子,温小姑。
“少不得要请母亲将宁姨娘请来对峙才是。”
宁姨娘来的时候,还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