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有韩信受胯下之辱,今日我吕德虎照样能行!”虽然一直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但不得不承认,有很多个瞬间,吕德虎都有一巴掌乎在她那张老脸上的冲动。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很多时候自己的确有不对的地方,这些事儿他也都承认,但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生下来就是这个样,都快十几年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这老妖婆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名字叫做税秀华,从小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担任吕德虎的语文老师加班主任,在她眼中,优先条件一贯是好学生和坏学生,之后才是对与错。
这也是导致二者之间,矛盾日渐加深的首要原因,吕德虎跟其他任何一个老师都能和平相处,唯独就跟这老妖婆就是天生的不对付,在老妖婆的极力协助下,他从小到大挨的打起码翻了一个倍儿!
不过气归气,在课堂之上,吕德虎暂时还是没有这个胆子敢公然起义的,毕竟这老妖婆刚才有一句话没说错。
虽然从他上初中开始,自家老爸已经很少打他了,但前两天确确实实才刚请了家长,现在若是又惊动他老人家的话,说不得就真要再次体验一下久违的父爱了。
“税老师,我有错我认罚,我保证以后上课一定认认真真学习,绝不拖班级后腿!”吕德虎想到这里顿时打了个哆嗦,随后急忙信誓旦旦的握着拳头保证道,眼神极为真诚,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你?保证?”
这老妖婆斜着眼睛看着吕德虎嗤笑了一声,虽然态度极其让他不爽,但看样子也没有再追究的打算了,转身走向讲台,看来是打算继续补觉了。
就这样吕德虎不出意外的站到了下课,让他稍稍庆幸的是,幸好第一节课不是老妖婆的,要不然按照以前的经验来看,他估计得一直站到这老妖婆回办公室才行。
“看来以后还真得收敛一点,老妖婆这段时间可比以前凶猛多了,要不再被她逮着,遭殃的肯定还是我!”吕德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连连摇头,暗叹运气实在不佳!
但目光却又鬼使神差的瞟到了身边人上。
颜安,是初二转到他们学校的插班生,听说她爸在外面赚了点钱,就想回老家来投资做点产业,算是重新发展,便将她一起带了回来。
吕德虎还很清晰的记得,在那个跟往常一样慵懒的夏日,那个一样宁静的午后,教室绿色的木门被吱呀吱呀的推开,露出后面满是阴霾的老妖婆身影。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她身后,那个穿着素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女孩初来时腼腆的浅笑,像极了绿色原野中,轻风中一株微微摇曳的向日葵。
那时候正好吕德虎原来的同桌,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刘玉玺,生了病请假没来。
又加上其它老师正在上课,老妖婆仓促之下,就把颜安安排在了他的身边,说实话那是他第一次由衷的觉得,老妖婆是一个真正的老师。
就因为这,一时间吕德虎也陡然间成了班中群狼羡慕的对象,这种感觉让他极其受用,再加上美人常伴,再不做点什么他就不是吕德虎了。
首先刘玉玺就是个大问题,想让他乖乖离开自己,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倒不是因为他多想和吕德虎坐在一起,而是他俩现在占据的这个位置,地理条件那是相当的不错。
这里位于教室的右下角,离门口远不说,而且平时一些小打小闹的,也很难被老师发现,对他俩这类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地方,所以想让刘玉玺白白离开,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果然第二天刘玉玺来上学的时候,发现自己位置已经被某女神霸占了,也不好动粗,立马要死要活的想跑去找老师,所幸吕德虎早有准备,立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
并用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墨迹了半天,刘玉玺这才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从教务处又搬了一张桌子,安在了教室的最后面,成了初二五班唯一一个孤家寡人。
当然为此吕德虎也付出了跟严重的代价,极其惨烈的和他签订了一条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就是以后他俩再一起出去活动,不管是抓鱼还是翻螃蟹,再或者是套野鸡,刘玉玺分的东西必须要占三分之二。
这个决定一直让吕德虎肉疼不已,尤其可恨的是刘玉玺这孙子,每次偏还洋洋得意的嘲讽他,说什么这都是看着在从小长大的兄弟情分上,这才如此宽宏大量,要不然怎么着也得占一个四分之三啥的。
而且因为颜安对自己的态度,又一直是爱答不理的,被他也看在眼里,于是吕德虎在他眼里,果断就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代名词。
不过吕德虎偏偏不这么想,也许是刚开始只是为了自我安慰,只要刘玉玺一嘲讽他,他立马就反驳道:“人家颜安也是想一心学习嘛,何况大家都这么小,即便再怎么喜欢我,那也只有忍着,读书人……之间的感情……你懂什么!”
每次吕德虎这样说的时候,只要周围有人,必是哄堂大笑,教室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当然刘玉玺对此也是嗤之以鼻。
但久而久之,就连吕德虎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为此刘玉玺还摇着脑袋给他下了最后诊断——无可救药!
而且自从上了初三以后,吕德虎上课逐渐都开始认真了,当然主要还是是因为颜安的因素,毕竟一毕业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虽然他们学校里同样设有高中部,但就凭颜安平日的成绩来看,吕德虎可以断定她绝不会屈就在这儿的,所以也只得为提前和她一同离去做好准备。
“颜安,明儿见!”
时间转眼到了放学,一段悠扬婉转的音乐过后,吕德虎对着她挥了挥手道,她同样和往常一般,留下一个婉约的背影当做道别。
“怎么样虎子,今天去不去?”没等吕德虎目送她的身影彻底离开,刘玉玺这孙子就坏笑着摸了上来,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废话,谁不去谁是傻子,但这回咱们可得说好了,你少拿一点,要不然老子多亏啊!”吕德虎一巴掌将他的禄山之爪打掉,有些不爽的盯着他。
因为颜安这事和刘玉玺签下的不平等条约,吕德虎可以说是积怨已久了,虽说是发小,但是每次一见到这小子,总有用面目可憎的感觉。
刘玉玺小名叫玺哥,这俩人的渊源可以说是从父辈之间就开始了。
吕德虎虽然现在看他很不爽,但还是得承认,他老子跟自己老子那是真真正正的结拜兄弟,用自己老爸的话来说,那是烧过黄纸喝过血酒的交情。
父辈之间感情就这么好,那自己这俩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更没话说了,兄弟俩吵架打架没问题,半大小子哪有隔夜仇,但要是有外人碰到自家兄弟,那第一个上的肯定是对方。
吕德虎打架手黑这是出了名的,但刘玉玺这小子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这厮自从上了初中后,个头儿就跟打了激素一般蹭蹭蹭的往上窜。
就因为这个,也不知道是谁起头叫了他一声玺哥,配着那大个子还挺衬的,居然就被传开了,最后吕德虎干脆也跟着这么叫了,本来说起来,刘玉玺实际上比自己还要还小上半岁呢!
前两天这小子突然就找上吕德虎了,告诉他自个儿发现大盘村瓜田里的西瓜已经熟了,一个个又大又绿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甜味儿,然后便一个劲的怂恿吕德虎跟他一起去偷两个尝尝鲜。
对此吕德虎自然有些不满的,毕竟自己是什么人?这小子在开玩笑呢!我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跟他一起狼狈为奸?
晚上,夜色撩人、蝉声四起,农村的夜晚虽然寂静,但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安逸。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湿啊好湿!”一个人窝在摇椅里乘凉的吕德虎边赶着蚊子,边摇头晃脑的啧啧叹道。
整个院子里也是一片朦胧,倒不是家里没通电,只是他敢没事乱开灯的话,通常都会遭到来自自己老爸的亲切问候。
“梆、梆、梆、梆、梆……”
刚准备起身撒泡尿的吕德虎顿时瞪着眼睛的看向自己家破旧的老木门,显然对这位不速之客打扰了自己的难得闲情逸致十分不满。
他顿时不爽道:“谁啊,敲门都不会敲,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投你大爷,你小子少耽搁时间,快点滚出来!”敲门的人显然也不是啥善茬,立马不吃亏的回敬道。
吕德虎顿时嘿嘿笑道:“我道是哪家的黄瓜大姑娘找虎爷我啊,原来是咱们的小玺玺同志啊,说吧,有啥事?”
“虎子,你少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你要是不知道啥事,大晚上的会不去睡觉这儿等老子?一句话,去不去偷西瓜了,你要不去老子自个儿去也一个样!”玺哥这孙子果然没耐性,两句话不对立马就准备自己单干了。
不过这话倒把吕德虎给吓了一跳,连忙从摇椅里站起身来,赶到了门外怒视着玺哥道:“你大爷的嚷嚷啥,让你阿伯听到了,咱俩一个也别想去了!”
“关我啥事……还不是你……磨磨唧唧的……”刘玉玺这小子也知道自己险些犯下大错,顿时连语气都小了许多。
“算了,本来我都要睡了,看在你亲自来请我的份上,还是跟你去一趟,权当是是考察考察咱们邻村的农作物生长吧!”吕德虎说着便背着手往大路上走去。
“考察个屁,有能耐你待会儿别吃!”刘玉玺切声道,很不屑一顾瞟向一边。
“总感觉这小子最近有点飘啊,看来不找个机会收拾收拾他,简直是不知道大小尊卑了!”吕德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对自己这个决定暗暗点头!
俩人就这样各怀鬼胎的拣了条比较好走的小路,马不停蹄的往大盘村赶去,今晚上月亮虽然不算大,但勉强也够用来看清路了。
这种乡间的羊肠小道虽然全是硌脚的石子,还时不时伴随着塌方,但对于这哥俩儿来说,就算比不得如履平地,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玺哥心心念念的这片瓜地,吕德虎同样也清楚的很,准确来说,应该是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
因为往常这里是从来不种西瓜的,之所以突然出现这片瓜地,其实还是因为颜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爹。
乡里的人都有传闻,说颜安老爹是真真正正有本事的大老板,而且还是乡里领导亲自给请回来的,就是打算带动大家共同致富。
而这十多亩瓜地就是颜安老爹弄出来的试验田,只要今年种植成功的话,明年全乡都会大范围种植西瓜,销路当然也交给颜安老爹来解决。
虽然不至于一下奔小康了,但绝对比种水稻要划算的多,所以基于这点,又是关乎自己的切身利益,又是乡上领导的特别重视,基本上没人敢对这些西瓜打什么歪主意。
当然,这其中显然并不包含吕德虎跟刘玉玺,刘玉玺敢动这个念头,纯粹就是嘴馋加傻大胆。
而吕德虎却是坚决的认为自己和刘玉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在他看来,颜安现在虽然是自己的同桌,但是迟早还是……嘿嘿嘿……
如此一来,自己跟颜安老爸的关系不就那啥了吗,那到时候还不连整个瓜田都成自己的了,现在自己提早吃一两个西瓜又算的了什么。
想到这里,吕德虎顿时豪气大生,立马伸手揽住刘玉玺的肩膀道:“小玺玺,跟哥好好混,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的,到时候这片瓜田全归你管,嘿嘿!”
这一顿操作倒是弄的刘玉玺稀里糊涂的,暗道这小子吃个西瓜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这是抽哪门子风。
终于,走了快接近半个多钟头了,这哥俩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了,望着身前这十来亩波澜壮阔的西瓜地,俩兄弟顿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过吕德虎好歹也不是没吃过西瓜,总算还留有一丝理智,他指着瓜田中间一个极其扎眼的茅草棚子道:“玺哥,那里面住的是谁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我找李健问过了,看瓜的就是他老叔李大海,自己人!”刘玉玺洋洋得意的说到。
“李大海,这是个狼人啊,咱们还是得小心一点!”吕德虎皱了皱眉头。
这倒不是他有多怂,而是因为这李大海实在是太出名了,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大泼皮。
大错虽然没干过,但小恶却是经常不绝于耳,打人偷东西对于这人简直就是小儿科。
甚至有小道消息传闻,这李大海曾经还出去闯过一段时间,干的是贩毒坐牢的事,被抓住了实打实吃枪子儿的干活。
而且他就是因为败露了,逃逸了挺长一段时间,最后才辗转跑回老家,不过他回来后倒是又的确收敛了许多,估计也是怕再犯了啥小事惹上警察,将贩毒的是给扯出来。
但这些大抵也都是传闻,还有的就是吕德虎东听一句,西扯一段自个儿没事琢磨了,到底李大海贩没贩毒谁也不敢打包票,但无论如何,反正吕德虎自问现在的自己是招惹不起这号人的。
虽然有些顾及,但该说不说,这西瓜卖相还真是不错,刘玉玺早就急不可耐了,当即就信手挑一个,用小刀切开一看。
嗬!好家伙,从芯子里一水的红到瓜皮上,虽然西瓜子有点多,但咬下一大口含嘴里,不但又沙又甜的好吃的要命,把西瓜汁都咽下去后,再把西瓜籽跟机关枪似的一粒粒‘嘟嘟嘟’的吐出去,其实也挺好玩的!
而李大海显然不是个干实事的,除了憋急了的时候,出来美美的撒上一泡尿,其它时间全搁瓜棚里相会周公了。
月黑风高的瓜地里,除了四起的虫鸣声,就剩下吕德虎跟刘玉玺两个人趴在瓜田里,不断窸窸窣窣啃西瓜的声音了。
这一顿可把哥俩吃的美死了,半拉衣服全被顺着脖子淌下来的西瓜汁给浸湿了,肚子也逐渐变的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