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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炸鱼排

蔡姝打开信,信的开头这样写着:

“我希望我将来可以嫁给范凉。我们开一家小店,养一条狗,养家糊口,安详度日,开心的时候,就关了店门去旅行,不开心的时候,就关了店门,待在家看一整天的碟片。”

老周疑惑的问:“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

蔡姝看了看旁边的米诺,想了一下说:“我一个病人的爸爸给我的,我是他儿子的主治医生,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把我误认成了蔡瑶,他说,当初蔡瑶给他的那封信,忘记告诉他邮寄时间,他就一直保管者,可是后来再也没碰到过蔡瑶。然后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把信给了我。”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这件事远远比想的更复杂,“他们俩是99年,快千禧年的那会儿,相继离开的。”

“为什么?”蔡姝急切的问。

“不知道,范凉是突然消失的,然后瑶瑶去找他,就再也没回来了,好像,在这之前,他们吵了一架。”

医院的门诊突然忙碌了起来,几个护士匆忙的推着床,床上躺着一个孕妇,浑身都是血,一个护士一边推一边跟旁边的实习生说:“快去通知妇产科的刘主任,外科的蔡主任,骨科的郭主任,这个孕妇的情况很紧急,需要马上手术。”

蔡主任一到手术室门口,就问:“什么情况?”

妇产科的刘主任先过来的,已经了解大致的情况,于是,他说给另外两个医生听,“一起车祸,目前孕妇和胎儿都在危险中,必须马上手术,需要相互配合,手术中,极有可能会发生二次大出血,两个只有保一个,目前情况危急,联系不到家属。”

蔡主任推开手术室门,走到孕妇面前,护士已经清理完了孕妇脸上的血,这个孕妇正是在寻找范凉的瑶瑶,她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那一刻,蔡主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他觉得这一张面孔,有点熟悉。

“你先别激动,你叫什么名字?”蔡主任低下头问。

“蔡瑶。”

蔡主任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有点惊呆,他挽起瑶瑶的衣服袖子,在她胳膊上发现了一个伤疤,蔡主任转过身,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叫了一下护士,“小悦,去叫王主任来做这一台手术。”

蔡主任紧紧地握着瑶瑶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他的眼圈红红的。

王主任是妇产科最好的医生,她到手术室的时候,蔡主任走上前,握着王主任的手:“说,拜托了。”手术室其他的人都有点蒙,因为他们都知道,蔡主任和王主任私底下有点矛盾。王主任也是一愣,看到蔡主任眼圈红红的,问:“老蔡,你今天怎么了?第一次求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拜托了。”

蔡主任很清楚的知道瑶瑶胳膊上的那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那时候,蔡主任还不是知名的外科医生,他只是一对双胞胎的爸爸,叫蔡国明。有一天下厨做了一顿很好吃的炸鱼排,一开始他们吃的很香,突然,瑶瑶被鱼刺卡住了,一直咳嗽流眼泪,蔡爸爸就骑着自行车带瑶瑶去医院,路上,骑得很快,为了躲避一辆汽车,他们就摔倒了,瑶瑶的胳膊也磕破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从那天起,瑶瑶的胳膊上就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看的伤疤,蔡爸爸很内疚,尽管瑶瑶总是劝他说:“没事的,没事的,穿着长袖就没人看到的。”所以,一年四季,瑶瑶都是穿着长袖子的衣服。

蔡瑶小学五年级,爸爸妈妈离婚了,带着姐姐蔡姝去了美国,他们的妈妈也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蔡瑶和奶奶在一起,后来,她跟奶奶搬家了,奶奶自己弄了一个餐厅,虽然食客不是很多,但是足够他们糊口。

蔡国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女儿以这种方式再见面,对于女儿,他有太多的内疚,他想知道太多关于女儿蔡瑶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蔡瑶却躺在手术台上,他医生的职业敏感告诉他,接下来的一切很不乐观。

王主任焦急地问:“还没有联系到家属吗?等不及了,开始手术吧。”

小孩子安全的出生,哇哇哭的时候,蔡国明也哭了,因为瑶瑶走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告诉她,“我是你爸爸。”而他多了一个孙女叫范米诺。

蔡国明永远忘不掉瑶瑶最后一个微笑,她笑着,断断续续的说:“我的,女儿,叫米诺,范米诺。”

“我见过蔡瑶一次,那时候,她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她的孩子才刚刚出生,我爸爸抱给我看,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流眼泪,但是那一次,他抱着孩子哭了。他不说,我都知道,那个刚刚离世的孕妇,就是我的妹妹。不清楚那是多久之后的重逢,没曾想,冲锋就是永别。”蔡姝抽了一下桌子上的纸,擦了擦眼泪。

老周一直忍着,眼圈红红的,他也没想过,这16年等待的结果是这样的,说好的“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呢,老周突然有点后悔,他的餐厅是从来不招服务员的,他为什么让米诺留下来打工,为什么?如果当初他拒绝了,他依然开心的等待着,等带着他们有一天会回来,哪怕等一辈子又何妨,可是现在,老周突然迷茫了,范凉不见了,瑶瑶走了,那么这家餐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人生,真是一念之间的事儿。如果当初我没有去美国,留下来,跟妹妹奶奶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们都嫁人了,有了可爱的孩子。”蔡姝转过头,看了看眼前的米诺,握住她的手。又说:“对不起,这些年没有告诉你这个秘密。”

米诺已经哭了。

蔡姝擦了一下眼泪,手绕过米诺的肩膀,说:“没事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已经扛过来了。”

“那瑶瑶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老周问。

蔡姝看了看米诺,满眼的柔情,“她只留下这个世上最可爱的人。”

老周怕他们看到自己的眼泪,他忍着满腔悲伤的情绪站起来,问:“你们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

蔡姝抬起头,问:“你这里有鱼吗?”

“早上买了几条。”

“我给你们做个炸鱼排吧。”

这多年,蔡姝心里有一道菜,是一个念想,她不吃,她想着,有一天全家团圆时候,她爸爸一定会做给他们吃,这道菜就是炸鱼排,她盼着这一天快快到来,但是这一天,永远不会来了,她特别后悔,能吃的时候,没有好好吃个够。

老周解下围裙,说:“好,我给你打下手。”

蔡姝站起来,老周把围裙递给她,看着她慢慢的系上围裙,那一瞬间,老周觉得瑶瑶回来了,像是某一个午后,瑶瑶站在厨房灶台前,她回了一下头,笑了笑,“接下来该放什么料?”

“酱汁。”

“哎呀,你放多了。火,注意火大了。糊了,糊了。”老周焦急的指导着,瑶瑶做一道菜,老周比她紧张多了,每一次学完做菜,瑶瑶总能弄的自己从炮火连天的年代走出来一样。

“你告诉我要炖5分钟,有没有告诉我大火还是小火。”

“求你了,以后别学做菜了,好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天赋?我可以努力啊!”

“我怕你把厨房炸了。”

“那我给你们做一个围裙吧。”

“嗯,你那是握笔的手,这里是握铲子的厨房。”

后来,瑶瑶设计了3款漂亮的围裙,他们一人一个系上,范凉很诧异的问:“干嘛,还给自己弄一个?”

瑶瑶拿起一把菜刀,笑着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们一起下厨房,像不像,三个刀客,咔咔咔,所向披靡。”

“求你了,别祸害我俩了。”

“真的有这么难吃吗?”瑶瑶委屈的问。

“嗯,真的有。”范凉和老周几乎异口同声,笑着说。

“哼,我生气了。”瑶瑶撅起小嘴说。

“你设计的围裙很漂亮啊,也算是为厨房做了巨大贡献。”

瑶瑶开心的说:“那我,再去给你们设计一套中国风的。”

“好。”范凉微笑着说。

瑶瑶开心的出了厨房,在餐厅里,捏着围裙两边的角转圈,一圈又一圈,像是在跳圆舞曲。

“总比祸害厨房好。”

老周深表同意的嗯了一声。

“鱼在哪儿?”

“鱼在哪儿?”蔡姝打开冰箱问。

“啊,哦,我放在冰箱的下层里了。”老周被蔡姝一问,才缓过神,忙回答了一句,他透过窗户看见外面,有一只猫悠闲的走在街道上,另外一只猫跑过来,绕着它的脖子撒娇,或许,它们有好久好久没见了吧。

老周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范凉也没有回来过,他去哪里了?

蔡姝把鱼从冰箱拿出来,放在铁盆里洗,老周接过来说:“这个让我来吧。”

“没事儿,我洗吧,不过提前告诉你一件事儿,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真不知道做出来会啥样。”

“我妈做饭很好吃的。”米诺靠在厨房的门口上说。

鱼洗完,放在案板上,蔡姝开始片鱼肉,一边片一边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叫她幕姐,她炸的鱼排蘸着自制的三味酱,特别好吃,外表酥脆,鱼肉鲜嫩,趁着热乎,蘸点小米椒番茄酱和菠萝炒在一起的酱,简直好吃的飞起。我爸,就是迷上了我妈这手艺。”

蔡国明第一次吃这个三味鱼排,托浩哥的福,浩哥原名叫罗浩,他唯一的爱好,打小就吹牛,有一首歌说的就是他:小罗浩,滴滴的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有一天,浩哥请他吃饭,很神秘,开车到了一个农家院子,并不算好找,车靠边停着,要下车走过一个土坡,很隐蔽,知道的是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盗墓的。

很有格调的那种农家小院,应该是农家宴,进了屋,有人招呼坐下,浩哥说,老三样。这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常来。浩哥跟蔡国明说:“他们家最酷的是全鱼宴,清蒸红烧油炸水煮炭烤全都有。”

菜上来,是一盘炸的鱼排。

浩哥说:“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蔡国明夹了一块,蘸酱,那种一口酥脆下去是鲜嫩,配上酸甜辣口的蘸酱,热乎的烫嘴,一边吹着,一边蘸酱,转眼三五块下肚,好吃的停不下来。

那是蔡国明第一次遇见幕姐。

以前蔡国明喜欢单位一女同事,他决定慢慢发展,等有眉目了,立马辞职走人。于是,找了这个女同事的周边朋友,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部门,蔡国明坚持农村包围城市的打法,只要拿下她周边的朋友,表白几乎就是吹起胜利的号角。

有次,蔡国明经过她们,她正在跟同事聊天,蔡国明隐约听到那么几个字眼,好像是这个姑娘喜欢鱼宴,蔡国明如获至宝,找朋友打听,哪有吃鱼的好地方,浩哥领他吃了这家农家小院,那时候,蔡国明还没有车,就找朋友借了一辆自行车,然后约这个姑娘一起吃饭。

姑娘答应了。

想起那段时光,蔡国明有点难过吗,那时候很穷,两个人只点了炸鱼排,女生不好意思吃,两个人尴尬的坐着,整整一下午都没说几句话,临走的时候,盘里还剩下一些,没好意思打包。

车子骑出去一段距离,刚好过一个长长的隧道,车链子掉了,好不容易装好,走了几步又掉了,他们只好推着车往前走,找一个修车的店,让师傅给处理一下。隧道里灯火通明,但是蔡国明觉得有点尴尬,这事儿让自己很糗。走了一段路,姑娘突然开口问:“怎么好几天没见你了?”

蔡国明转过头,笑了笑,说:“我辞职了。”

姑娘很是不解,“为什么呀?这份工作多好啊。”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喜欢上一个人,我想跟她过一段不一样的生活。”喜欢这个词,在蔡国明那个谈恋爱不敢明目张胆的年代被说出口,是很惊人的。那时候,处对象,几乎都是父母包办,媒约之言,终身大事很多时候由不得自己。

姑娘好奇地问“你喜欢咱们单位的谁?我猜猜,怪不得,你经常去我们财务室呢,你是不是喜欢刘洁,看你们午餐的时候常聊天,难道是萌萌,萌萌还没谈过恋爱呢,不会是周燕吧?”

蔡国明笑着说:“咋们单位估计都挺喜欢周燕的,因为她负责每月发工资啊!”

“你到底喜欢谁啊?”

蔡国明看了看姑娘,姑娘两个眼睛瞪得很大,那个时候的姑娘多数都穿的普通,唯独这个姑娘以前留过学,特别时髦,家里也有点钱,蔡国明喜欢这个姑娘以前,并不知道姑娘的家境,只是觉得这个姑娘跟别人不一样。姑娘盯着他,问:“快说啊!”

蔡国明的那句喜欢被咽下肚子,他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小餐点说:“你饿不饿?”

“饿。”

“我请你吃馄饨吧。”

“好啊。”

反而是那根不长眼的车链子,让他们之间的那种莫名的尴尬化开了,他们坐在桌子前,面前是一人一碗热馄饨,蔡国明问老板:“这附近有修自行车的吗?”

老板想了想说:“离这里还有点距离,三四里地吧。”

姑娘吃的特别开心,大口大口的吃一口一个,一看就是饿了,蔡国明笑着说:“你慢点,别噎着,不够就再来一碗。”

姑娘笑了笑,“刚才,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谁呢?”

“这么好吃的馄饨还堵不上你的嘴。”

他们推着车子又走了一段距离,坐在路边休息,姑娘突然冒出来一句,“心里装着一个喜欢的人,你一定很开心吧。”

“嗯。”

“可是,我心里装着一个喜欢的人,特别的苦。”姑娘有点难过,情绪有点失落。

“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是苦恼,选哪一个吧?”蔡国明开玩笑的说。

“我要结婚了。”

蔡国明愣了愣,问:“你要结婚了?”

“嗯,我只见过他一次面,因为双方父母觉得合适,门当户对,可悲不可悲?自由,恋爱,这两个词真奢侈,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说不清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欢欢喜喜。”

“我们虚构了爱情,却拿爱情欺骗了自己。几千年来如此,人跟动物有一个有趣的区别,就是,人,愿意相信虚构的故事,就像我们虚构了货币的概念,所以,拿一张叫做钞票的纸,就可以从路边餐馆换到馄饨、酸辣粉、炒米粉,如果你拿10块钱去跟聪明的猴子换它最爱吃的香蕉,它心里一定大骂:去你的。因为,它不相信货币的演变故事。”

“你相信爱情吗?”

“不相信,但我,相信感觉,是切切实实来自身体的感受,喜欢就是喜欢,掺不得一点假,就像眼里揉不进沙子,为什么非要跟你结婚?跟他,她,它,可不可以?不可以,因为,我们无法虚构感觉。你说,麻醉可以掩盖疼痛,但是伤口会留下疤痕,食物可以填饱挨饿的肚子,但是变胖就是证据。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跟你说话口音像,走路姿势像,眉眼的笑像,都不行,因为不是你。”

“我懂。是不是跟谁结婚都一样,反正到最后都会后悔?幻想着要嫁给爱情,是不是很可笑?”

蔡国明指着自己的脑袋,很认真的说:“恋爱,要用这里面装的东西谈,聊得来很重要,因为一辈子很长,否则长夜漫漫,很无聊。”

蔡国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丝和卷纸,自己麻利的卷了一支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那一刻,他很失落,他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仿佛是说给姑娘听,其实,也是劝自己放手。

姑娘伸过来,说:“给我抽一口。”

“女孩子不能抽烟。”

“谁规定的?”

“好吧。”

姑娘抽了一口烟,安静的看着蔡国明,说:“你带我私奔吧。”

“啊?”

“害怕了?”

“我?”

“跟你开玩笑呢。”姑娘哈哈的笑了起来。

姑娘结婚的时候,蔡国明也去了。

轮到敬酒的环节,新郎新娘走到新娘同事这一桌,新娘突然笑着问蔡国明:“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一定去喝你的喜酒。”

那时候,蔡国明站着,端着酒,一本正经的说:“我喜欢你。”

整个桌子上的人突然安静了,都盯着他,他又补了一句,“头上的皇冠,真好看,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也给我新娘弄个。”

然后,蔡国明看着新郎说:“新婚快乐。”

然后大家起哄,盖过了这个话题。

蔡国明笑啊笑,可是眼泪却流出来,他喜欢的姑娘,终究还是嫁人了,有时候,有的人倾尽全力也博不会一块池子大小的地,而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拥江山,这就会差距,一开始就有,只是有的人不认命,非得拼的体无完肤,才知道。

酒席上,朋友问蔡国明:“你没有想过,是因为你怂,而姑娘等不来你的表白,走了。”

蔡国明喝了一口酒,说:“几天前,她站在隧道问我,你会不会在结婚的前几天,突然跟喜欢的另一个人,私奔?我说不会,我不会带我喜欢的人,去赌一场没有结果的旅行,你看到的星光,最近的也要10几光年,那点星光,不值得去追,我希望她幸福,哪怕,她后来的幸福与我无关。”

那姑娘回答蔡国明说:“那样的爱太残忍,你想过后来,那个喜欢你的人,会怎样过一生吗?”

“余生很长,生活更残忍。”

“你是怕承诺后来吗?”

“我更怕辜负了爱,因为这点爱的念头,就让一个人陪着颠沛流离,不爷们。”

“你会后悔吗?”

蔡国明失恋了。

毫无理由的失恋,甚至,他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或者说,他上场了,球在脚下,他后退了几步,本想踢一记漂亮的球,没成想,退着退着就退场了,等恍惚过来,比赛的哨声已经吹响了。

那时候,碰巧,他的老同学是海员,要出海,问他要不要一起?他就答应了。

有那么一个漫天星空的夜晚,他站在甲板上,他们的船漂在海上,他不记得那是飘在海上的第几天,那种远离大陆的无助让他觉得人原来是渺小的,哪怕乘风破浪,也是心生敬畏的。

他卷了一支烟,抽着,尽管天上有大大的月亮,他依然觉得眼前的黑是无边无际的,他问过自己一个很傻的问题,有没有一只鸟,从海的这边可以飞到海的那边?其实,那只鸟,根本飞不过去,有些距离就是命运,跨不过,永远都是徒劳,我们傻到相信童话,却不相信会有一百种死在海上的方式。

他不相信爱情,但是,他相信感觉,因为那种失去的感觉,很难过,也无法找人痛快的说完,有时候,只能自己想,想着想着,会掉泪,心有不甘,绝望,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这是一劫,自己要渡自己。

有个姑娘递给他一盘炸鱼,说:“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蔡国明偏了一下头,递给她一瓶酒。笑了笑,“我好像,见过你。”

姑娘笑了笑。

“幕姐!”蔡国明很兴奋的说。

姑娘点点头,问:“听说,你失恋了?”

蔡国明笑了笑,说:“你别听他们胡说,我跟着他们出海打鱼,不就是为了散心。”

幕姐笑着说:“我记得以前有一个人告诉我,失恋的时候,你别哭,因为总有一个人在等你,他不在春天的村东头,就在秋天的苞米地,他爱你的那天,五谷丰登。”

蔡国明觉得这话听着好耳熟。

好多年以前的某个晚上,那天雨下的很大,蔡国明去一个小卖部买烟,小卖部门口的座椅上,一个姑娘哭的稀里哗啦,台桌上是几瓶喝完的酒。他不知为什么,去店里找老板,倒了一杯热水,推给那个姑娘。

姑娘愣愣的看着他,他说:“再等几个小时,太阳出来了,天亮了,一切就都变好了。”

“我失恋了。”

“失恋的时候,你别哭,因为总有一个人在等你,他不在春天的村东头,就在秋天的苞米地,他爱你的那天,五谷丰登。”

“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嗯,有。”

姑娘伸出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样子,说:“你发誓。”

蔡国明举起手,笑着说:“我发誓。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会等着你。”

“如果没有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那姑娘去找小卖部的老板要了纸和笔,递给了蔡国明,说:“你写个欠条,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等我,那么,你要娶我。”

蔡国明笑了笑。

多年以后,蔡国明在一艘船上,碰到一个姑娘。

他问那个姑娘,“怎么才能碰到那个人?”

“不停的奔跑。”

“真的会碰到那么一个人吗?”

“真的。”

“对不起,许多年以前,我为了安慰你,骗了你。也许,这世上,根本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等你。”

然后姑娘转身走了,蔡国明觉得她生气了,他望着她的背影,望着漫天星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看看周围,空荡荡,也许,我们都有这么一个瞬间,身边的人都爱着自己,那种爱,出于父母,出于朋友,但是没有人喜欢你,是那种怦然心动的喜欢,那时候,会特别无助,像是一艘行驶在海上的船,明明有方向,却好像不知道去哪里。

蔡国明又点了一支烟。

幕姐回来了,拿了纸和笔,低着头写字,蔡国明问,你干嘛?

幕姐递给他一张纸条,笑着说:“给,如果没有那么一个人等你,那么,我嫁给你。”

蔡国明喝了一口酒,莫名的想哭。

原来两个人一起看星光真好。

“谢谢你的炸鱼排。”

“不客气,你请我吃烤鸡吃就行。”

船回航以后,没过多久,蔡国明请幕姐吃烤鸡翅。

幕姐特别能吃,可能喜欢就是狼吞虎咽吧,他们那天吃了68只鸡翅,幕姐抹了一下嘴上的酱,你知道68只鸡翅,是什么概念吗?

蔡国明犹豫了一会儿,说:“34只鸡?”

幕姐一本正经的说:“嗯,这相当于我们吃垮了一个鸡棚啊!”

蔡国明结婚的那天,说:“有些事,很奇妙,村里有那么多全鱼宴的院子,我偏偏走进了这家,海上的船有这么多条,她偏偏要搭乘我的这一条,你不知道哪一块鸡排切开回爆浆,你不知道哪一块烤吐司里藏了火腿芝士,一切都是未知,而一切又像命中注定。或者说,你跟某个人的造化,从第一次见面就像是赴约。”

我们背靠的那棵大树,其实,都是几十年前,我们亲手种下的。只是当时,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幕姐笑着说:“其实,那天,你跟罗浩,第一次来吃鱼排,我就认出了你。”

一大盘炸鱼排放在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碟蘸酱,老周夹了一块,蘸了酱,赞不绝口的说:“很好吃,火候掌握的很到位,鱼肉很鲜嫩。”

“我说了我妈的手艺很棒的”米诺自豪地说。

蔡姝夹起来一块,盯着,看了一会儿。许多事儿,过去了很久,但是每回忆一次,都像是揭开伤疤,看看好了没有其实反复去碰触,总会发炎,那种疼,自己感受最真实。

老周想了想,问:“这些年,你找过那个叫范凉的人吗?”

“打听过,一点消息都没有。”

蔡姝在厨房做炸鱼排的那会儿,米诺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也思考了很久,尽管难以置信,但是,她觉得,她可以回到梦里,梦里的那个1999年,阻止后来发生的这一切,只是现在,她不知道,梦回什么时候回去,梦会回到哪个时候?

米诺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样子,“我跟你们说一件事儿,你们能别惊讶吗?”

老周和蔡姝同时看向了米诺。

米诺接着说:“我想回到1999年。”

老周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想回到1999年,那个时候,我们三个人很穷,但是很快乐,现在生意好了,可是......”说完这句话,老周叹了一口气,用手抹了一把脸。

米诺急了,“我真的想回到1999年,我以前回去过两次。”

蔡姝拍了拍米诺的肩膀,说:“你别有压力,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女儿,怕你受委屈,我都没嫁人,因为我觉得,我以前亏欠的东西,能在你身上弥补,我觉得特别开心。”

“妈,我真的回去过,从梦里回去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我怎么证明给你们看,我想想。”

蔡姝曾经担心过,如果有一天米诺知道了真相,会怎样?现在她看到米诺神志不清的非要回到1999年,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蔡姝拉过来米诺的手,紧紧地攥着。

米诺突然看着老周说:“既然你们不相信,那么我们就说说这个范凉吧,反正周叔知道范凉,我妈不知道,按理说,我更不知道,因为今天我妈才告诉我关于我的身世。”

蔡姝点了点头,跟老周说:“嗯,确实,我也是今天才说起以前的这些事儿。”

“1999年,我第一次回去的时候,离千禧年很近,那天天气预报说晚上大雪,范凉在等一封信,他有一个小酒壶从不离身,医生劝他戒酒,可是他不听,但是他的酒壶里装的是水,那时候,瑶瑶不在店里。”

“嗯,那时候,瑶瑶在参加一场设计比赛。”老周说。

“那时候的周叔,不叫老周,你说话很慢,做事儿很慢,一碗热乎的汤,你从厨房端到客人的桌子上,都能变凉,所以有了汤不热这个绰号,你那时候,想当一个民谣歌手,或者游吟诗人,但是唱歌总是串词,你写过一首歌,叫《下落不明》,歌词的第一句:四季平铺,喜欢总是下落不明,字字斟酌的情话从南邮寄到北,查无此人。”

老周突然傻了,这一切都对号入座,蔡姝看着老周脸上惊呆的表情,问:“怎么了?”

老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她都说对了。”

“你以前没有提及过吗?”蔡姝又补问。

“没有。”

“1999年,我第二次回去的时候,你在餐厅的门口烧烤,那天我只说了一件事儿,欧洲冠军联赛决赛,英超曼联会2比1胜德甲的拜仁慕尼黑,两个球全是伤停补时阶段踢进的。”

老周突然想起那个决赛,他们三个人当时看的正起劲儿,瑶瑶突然冒出一句:“我怎么好像知道了这场比赛的结果。”

“2比1。”范凉说。

“两个球全是伤停补时阶段踢进的。”汤不热又加了一句。

瑶瑶很惊奇的问:“怎么你们也知道?”

“废话,这是重播!”范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不对,不对,你俩就没有感觉到,这个比分,其实之前就知道了吗?”瑶瑶的这一句话,突然提醒了他们。

“好像是,隐隐约约。”范凉也是犹犹豫豫的说,汤不热点了点头。

米诺接着说:“我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愿意回去的,但是两次都是在梦里,每一次停留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很痛苦,我回去过,只要找到回去的方法,我就可以阻止1999年发生的事儿。”

老周仔细想了想,说:“千禧年之前,我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吵了一架,可能,也是那一次吵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蔡姝不相信的说:“老周,刚才米诺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当初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的事儿,但是她说的这些事儿,确实都发生过。”

“妈,我真的没有发神经,我很认真很认真的跟你们说,我要回到1999年,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必须阻止我妈去找我爸。因为他们,才造成你们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当初没有去找,也许周叔早已娶妻生子,你也嫁了一个很帅很帅的老公,你们应该有你们的人生,而不是替他们的错误买单。”

老周示意蔡姝,单独聊一下,让米诺先坐在椅子上,他们两个人出了餐厅,老周跟蔡姝说:“这件事儿,对米诺打击应该挺大,我们先顺着她吧,我不想她有什么闪失,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给她疏导一下?”

蔡姝想了想,说:“嗯,我恰好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知道,你也挺难过,但要保重,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一个坏消息。”

老周假装坚强地说:“没事儿,万一米诺能回到1999年呢?”

“你也该看心理医生了。”

“这段日子,我们轮流看着点米诺吧,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我打算关几天餐厅,也好好想想我接下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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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废墟上的精魂

    废墟上的精魂

    我从未像读《白鹿原》这样强烈地体验到,静与动、稳与乱、空间与时间这些截然对立的因素被浑然地扭结在一起所形成的巨大而奇异的魅力。古老的白鹿原静静地伫立在关中大地之上,它已伫立了数千载,我仿佛一个游子在夕阳下来到它的身旁眺望,除了炊烟袅袅,犬吠几声,周遭一片安详。夏雨,冬雪,春种,秋收,传宗接代,敬天祭祖,宗祠里缭绕着仁义的香火,村巷里弥漫着古朴的乡风,这情调多么像吱呀呀缓缓转动的水磨,沉重而且悠长。
  • 欠债还钱(中篇小说)

    欠债还钱(中篇小说)

    我老爹说:“没出息的东西,你学会捡破烂啦?最好的女人,能厚着脸皮去给人家作小?想想那有多恶心!要我说,找这样的女人,还不如打光棍。要是不和她断了,你就别回这个家!”我和老爹几乎同时把电话撂了。我深深呼吸一口城市的空气,这才发现,城市的空气很呛人,就像碎玻璃那样刺痛了我的嗓子。我回头寻找叶红燕,她早已消逝在城市的夜色里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余生风华只为你

    余生风华只为你

    简介:(注:本文中含有微耽美副CP三对,慎入,主CP是顾思淼VS苏谨宸) 她心思单纯却古灵精怪,――她说:“你不会喜欢我?那我教你好了。〞 某王:“……”本王用你教? ――她说:“你长得这么丑,除了我谁还会喜欢你?〞 某王:“……”无论美丑都是你的。 〖苏谨宸,风华三千,我只愿为你一人披甲上阵。――顾思淼〗 〖顾思淼,浮世三千,我只愿宠你一人无法无天。――苏谨宸〗看古灵精怪的少女如何在古代步步为营,如何上演追夫爆笑大剧。【甜宠】【不虐】【1V1宠文】欢迎入坑!
  • 世界再好不及你

    世界再好不及你

    第一次,我一觉醒来他躺在我床上,第二次,他带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我们的婚礼现场,让我沦为笑柄......在我落魄时,他拯救了我,遇前男友与小三,他说:“我的女人不能怂!”在我被绑架时,他及出现,他说:“别怕,我来了。”在他的温柔陷阱里,我一步步沦陷,我以为他就是我爱情的归宿......但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要毁了我!一纸合约,期满人散......再次遇见,他却说:“我爱的从来只有你。”......我们的爱,究竟是爱得不够,还是爱的太深沉?
  • 女人的爱情谁做主

    女人的爱情谁做主

    爱是一条漫长的路,如同生命一样长,甚至超越这样的长度。现代人在谈爱情的时,好像变得很务实,年轻的一代也在不断开辟能突破传统观念的道路,像闪婚、不婚、隐婚、试婚等。表面上大家都认为自己比较了解“亲为何物”,实际上当爱情来到面前时,到底该如何“见招拆招”呢?爱情就像一泓秋水,时而湍急时而平和,时而清澈时而浑浊。男女之间婚恋关系就是这样在矛盾中不断前行,也正因如此在这样的矛盾中才得到升华。爱一个人,究竟该如何去爱呢?女人如何为自己赢得属于自己的那份真爱呢?书中为您想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 不正经的废材逆袭

    不正经的废材逆袭

    嘴贱的大佬一时兴起就自杀(批评她),稀里糊涂的穿了个“假”越……说好的白莲恶仆未婚夫呢?为什么她连鸡毛都没见着一根?凭什么别人奇遇都是奇兵珍宝、邪魅王侯、至尊魔兽,而她只有一块黑乎乎丑陋的不明物体?就凭她嘴贱演技差吗?!!某个不知道是不是男主的人物:“这位小姐,请从吾的地盘圆润的滚蛋!!”……你们看看,她还要遭受如此人身攻击!据说大佬只想简简单单的升级刷怪迎娶美男走上人生巅峰,但是,因运气太差人太贱无缘小白剧本。盗版女主角表示,她太难了……
  • 禅林僧宝传

    禅林僧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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