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吃完午饭后,便一路开车,直往落日山而去。
铺满一层薄薄积雪的山路上,蒋羡妆一个人走在前面,她四个白姓哥哥紧紧跟在后面,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走到半山腰,她忽的停下了脚步,偏头看向远处的平原,长长的羽睫上都沾染了霜雪,一眨一眨的,脸颊被冻的有些透红。从侧脸看,她樱色的唇角却微微勾起。
“天下风景,南国至美。”
后面的四人本来就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银装素裹的南国美景,听到这句话,心中都生感慨,也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南国风景独美。
她正过身,接着往上走时,身后的白色披风微微打了一个旋儿,带起一些还没有被踩实的雪花。随即垂落下去,随着他上去的上下浮动着。
大昭觉寺虽说是建在山上,但是却占了极好的位置,因此寺庙的面积很大。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院种着一些松柏开路,正干道直通昭觉寺正殿,是香火最为旺盛的地方。后院有供善人施主们休息的客间,有一处莲花池,夏天晚间,最为静谧舒适,房屋后面是一处后山。当然,为了寺庙的安全,那处后山并不能作为院墙,在后山低矮之处另有一道用方石砌筑的坚固外墙。
一行人和寺庙的沙弥打过招呼之后便进了正殿,礼空大师站在门边,似乎是正等着他们。五人又与大师行礼。
“蒋施主,好久不见。”蒋羡妆行礼,“大师,别来无恙。”
见他们二人似乎有话要说,身后的四人自动退出,去正殿礼佛了。
“世人皆知,帝龙后凤,如今只识龙凤龙凤......佛经有言,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蒋羡妆听出,礼空大师前不搭后的言语中藏着一些东西,但有些琢磨不到,一双平眉微微蹙起。
“凤栖梧桐。”礼空大师说完这句,冲着蒋羡妆微微一笑,“凤凰和梧桐,才是真正的佳偶啊。”蒋羡妆这才明白过来,她又一次行了佛礼,“所以大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师摇摇头,“蒋施主丢了一样东西。”
听到这句话,蒋羡妆紧紧地握了握手。的确少了东西。
“蒋施主应该已经知道了。”大师慢慢转动手中捻着的那串佛珠,“当年那只暖玉质地的白虎,是两只。”
良久之后,蒋羡妆才慢慢走进正殿,神情有些恍惚。
是的,在两年多前,在我寄出生之时她就已经知道了,那白虎,一共有两只。两只。
张辛眉的,还有,白漾的。白漾的去哪了?
她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幅度的晃了晃头。不论如何,那只白虎一定要找回来,不然,她与他之间,将永远有一道鸿沟。
白家四人现在只剩下老大白沣还在殿内等着蒋羡妆,其余三人已经去看寺庙的风景了。
蒋羡妆跪在蒲团上,跪完三次后,双手合十,仰头看着佛像。
“信女蒋羡妆,特来请罪。”她直了直身子,“白漾初慕辛眉,逾十年。年十七,家人阻,辛眉佯却,伤吾。求学北上,复情殇,遇辛眉,通晓心意,得子我寄,表字意臻。今得大师点拨,忆白虎,恐意慎。羡妆至今所思,唯有小家。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望神佛保佑。”
语毕,再叩首。
“阿妤,你可算出来了,四哥我在这里冻了好久了。”嘴里虽是这样抱怨着,白泓却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件白色大氅解下来,披在蒋羡妆身上。
蒋羡妆眼里全是笑意,“谢谢四哥。”
“这黄昏的景色还是很不错呀,冬日难得的美景。”白家老二,白淙看着西斜的落日如是说。
“幸好阿妤回家了。”三哥白溢也在旁边感叹,一双墨色瞳孔温柔的看着眼前视若珍宝的妹妹。大哥白沣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白泓身旁。
蒋羡妆冲着白家的四位表哥笑了笑,霞光照在脸上,很是生动。
“我回来了。”握紧了手中的两枚平安符。
南都1月28日—
几日前下的雪还未化净,今日便又下了一层。南方的雪,不像北方那样的细小,坚实,它们绵密,柔软,正如南方人的性格。
即便是下雪的天气,南都的街道上仍然稍显熙熙攘攘,挑着担子吆喝买卖的小商贩,刚刚路过的裹着棉衣的学生,正在开店铺的老板伙计,按照轨道行驶的来往电车,还有因为天色仍暗开着大灯行驶的高级轿车。
路面上积了一夜的雪,让行人踩出了许多印子,这样的清晨,最不缺少的就是穷苦人家在街上大声吆喝着卖报的孩子。
“号外号外!《南都蒋司令府,少帅蒋宪入军》号外号外了啊!号外号外!”
渐渐有了喧嚣之气的南都,也因为这些孩子们卖力的叫喊声,陷入了新一轮的舆论探讨,而北都那些不管心思如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