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让人猝不及防,一转眼距离林墨语被抓走就过了十天。
陈国的使者在第七天就来到了上京城,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想来是那日楚家成婚,闹得是满城风雨,后来新娘子被抓走,更是让这上京城议论纷纷,那些在上京城苦苦寻找林墨语的陈国间谍得到消息就飞鸽传书给陈国。
使者进京之事在皇室的可以隐蔽之下变得无人知晓,无论是夏皇段昊还是陈皇林正南都不想让这件事情变得人尽皆知,当日楚家喜堂上的诸位夏国高官都得到皇室的命令守口如瓶,楚家、李家、秦家、独孤家四家的嫡子嫡女全部都关在家里不得出门,整个上京城暗流涌动,许多人都感觉十分不自在,但是具体如何却也说不出来。
来使先是去皇宫见了林墨语,见到自家公主安好使者也就放心去与段昊谈判,这谈判一谈就是三日,第一天是大夏皇室的代表襄王段明、大皇子段千道,第二日是夏皇亲自带着丞相李伯晟、太尉独孤四海、襄王段明还有段千道,第三日,则是大夏最顶尖的权力阵容,夏皇段昊,护国公楚凌云、太师李牧、太傅秦浩若、靖国公独孤无敌,以及段家宗正府内一位年过七十的宗老,面对着大夏一方连续三日的谈判,陈国使者不卑不亢,僵持数日,最终与夏国商定。
夏、陈两国签署和约,陈国命令叶西城自断刃关前退军,不得进犯夏国西疆,夏国归还陈国长公主林墨语,陈国另外附加黄金百万两、蜀锦十万匹、蜀地特产茶叶瓷器数万,同时夏国要开放边关与陈国通商,两国八年内不得兴兵交战。
当着夏国最高权力者的面,夏皇段昊拿起大夏的传国玉玺在这份和约上面签证画押,陈国使者持王印同样签证画押,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巨大交易,就这样在夏国上京城皇宫中的偏殿里成交。
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天,林墨语便由大夏禁军五千精锐骑兵和陈国使者的护送下前往西疆断刃关,随行的还有宗正段明,临行前段明从夏皇段昊处领取圣旨,到了西疆交接事宜由段明主持,镇西大将军楚无双亲自随行确保成功。
林墨语坐着马车在五千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上京城,那一天,上京城下了很大的雪。
看着外面飘落的鹅毛大雪,林墨语想起来了楚皓辰院子里的那一棵梅花树,想来今日便是那梅花盛开的日子,记得之前两个人还说好,一起在梅花树下,温一壶热酒赏雪,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吧!
窗外传来阵阵寒风,马车内虽然升起了暖炉但是同样还是觉得微微寒冷,陈国使者将一身貂绒披在林墨语的身上,坐在林墨语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她趴在窗边凝望着窗外。
“丫头,听说你是要嫁人?”陈国使者并没有向臣子一样,反而如同林墨语的长辈,亲昵的揉了揉林墨语的脑袋。
林墨语转身扑进那人的怀中,眼泪终于落下:“王叔,我好难过,好难过。”
来的使者竟然是陈国皇室亲王,国君林正南的亲弟弟,林正北,当之无愧的陈国第一亲王,年轻时便以战功卓著出名,在陈国军方的名声仅次于九州第一元帅叶西城,林正北多年坐镇陈国与齐国的边境,并且多次率领骑兵入侵齐国内部,打的以凶名赫赫的齐国野狼骑军不敢越境。
自小比父亲还要疼爱林墨语的林正北此次听说林墨语在夏国都城被人抓住,怒火冲天的他竟到皇宫中指着林正南父子大骂一通,若不是林正南对着林家祖宗发誓林墨语不会有事,这位大陈镇北王就要带着训练出来的三万精骑直奔断刃关,收到从夏国来的消息后林正北同样是踹翻了礼部的使者,声称这么重要的事情礼部的废物怎么能做好,然后就不顾朝堂上所有人的阻拦,再次踹翻了阻拦自己的皇宫禁卫踏上了来夏国的路。
这位向来不理会朝堂的镇北王,纵然在朝堂上闹得如此无法无天,惹得一众老臣怒斥,但是却丝毫不在意,国君林正南同样如此,自己这位弟弟向来是脾气如此,自己堂堂国君都被他指着鼻子骂的不敢反驳,何况是这些臣子,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则怒,这林正北的逆鳞便是林墨语,就连他穿过夏陈两国边境的时候,还特意前往陈国军中,当着军营里数十位将军的面,指着叶西城的鼻子骂了一通,只说是叶西城就知道在这里按兵不动,若是自己来,早就强攻断刃关,纵然是搭上十万条人命也要拿下断刃关,马踏上京城逼着夏国皇室把自己最宠爱的侄女交出来。
感情在这位王爷的心中,十万条人命也比不上林墨语一个人,所有将军心中都如此想,但是却没有人敢说,那可是镇北王林正北,陈国内外凶名赫赫,甚至齐国还有人给他起了个人屠的称谓,杀人不眨眼,每一次入侵都要斩首数万才归。
“不哭不哭,丫头不哭。”林正北见林墨语趴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宠溺的拍了拍林墨语的背:“王叔在这呢,丫头不要哭,等王叔带你回了陈国,王叔亲自领兵来给你出气。”
纵然是两国刚刚签署了和约,但是显然在林正北的心中,还是给侄女出气更重要。
“王叔,我,我没有受委屈,我就是难过。”林墨语擦了擦自己眼泪,从车窗里看向上京城的方向,大雪纷飞已经看不见上京城的影子但是她依旧再看,或许隔了很远的距离,她依旧能感受到楚皓辰。
“丫头,你是有心上人了?”林正北有些心疼的看着林墨语。
早些年前他同样也是个情种,爱上了林墨语的母亲,但是林墨语的母亲却死心塌地的嫁给了自己的哥哥林正南,当初林正北一度疯魔,但是当林墨语的母亲,陈国的皇后,为陈国国君生了一子一女的皇后,得了重病,林正南发动举国之力遍寻天下名医也无法治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爱人病逝,林正北便因为此时与自己的亲生哥哥大打出手,而后丢下自己的王冠飘然离去,林正南没有治罪自己的弟弟,他同样十分悲痛,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想来当初若是让她嫁给弟弟,或许她便不会如此。
自从陈国王后去世,陈王林正南便再也没有宠爱过任何一任妃子,任由大陈苦劝,陈国的后位依然空了数十年,而林正北也是因此坐镇边疆,每到王后忌日才回都城,并且一心全都放在了长公主林墨语的身上。
林墨语能到齐国的稷下学宫学习,同样是林正北,带着自己的三万铁骑,马踏齐国边疆,三万铁骑旌旗蔽日,堂堂大齐边军竟然没有一支军队敢与出战,当林正北驾着马在齐国边城下的时候,齐国守将都要站在城楼上笑脸相迎。
当日林正北没有率军攻城,只是给了那守将留下一句话,“本王此来只为我那侄女要一个稷下学宫的学子名额,给你三天时间去把事情办妥,三日后我来,若是不成,我要斩首十万才回。”
这话只听的那守将差点吓尿了裤子,斩首十万才回,这句话可不是笑话,当年林正北不出名的时候便说过此话,齐国无人敢信,甚至出言嘲讽,可是林正北带着五万兵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齐国边疆杀得血流成河,无论是军人还是百姓,只要是齐国的人见了就杀,十万人头滚滚,闹得齐国边疆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林正北也因此得到了人屠的称号。
齐国国君听闻大怒,派出齐国排名第三的野狼骑军,野狼骑军威名赫赫,纵横大齐十年经历上百场战役,未曾一败,但是却在林正北面前输的一败涂地,两万野狼骑兵与林正北交战与平原,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屠杀,但是结果的确如此,野狼骑兵被林正北的骑兵步兵混合军队打的丢盔卸甲,主将战死,两万骑兵只逃走了四千人,林正北一战成名,而后他训练三万铁骑,每次出征齐国都要斩首无数,而且言出必行,他每次说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他要用齐国十万条人命为自己侄女林墨语换一个稷下学宫的名额,齐国哪里会不换,这也是齐国和陈国历史上,第一次有别国的公主进入稷下学宫,林墨语入了齐国稷下学宫,舌战群儒一战成名。
如果说,陈国的叶西城是九州第一元帅,那是因为他带兵打仗谋略算计指挥有度,百战百胜,但是提起陈国镇北王林正北,那留给世人的就只有鲜血,比谋略林正北比不过叶西城,但是若是两军对阵十个叶西城也打不过一个林正北,因为林正北的三万铁骑那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林正北每战必定身先士卒,高呼死战,其他士兵见堂堂王爷如此,怎么还不拼命,同样的这只骑兵也有了一个称号,先登铁骑,又名先登死侍,每次先登鼓响,三万铁骑必然死战到底。
“王叔,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叫楚皓辰。”林墨语在林正北的身上找到了一种父亲的感觉,她趴在林正北的膝盖上,静静的和林正北说着她不敢告诉别人的秘密,如同小时候一样,只有在自己的这位叔叔的身旁的时候,林墨语才会找到安全感,因为她一直都相信,王叔在,没有人敢伤害自己。
“楚皓辰?那他可真有福气,能让我的小墨语喜欢,想来是个不错的人。”
“他是大夏楚家的嫡子,王叔,之前我就是要嫁给他。”林墨语想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在上京城皇宫中她是陈国的公主,流血不流泪,但是此时她只是个趴在叔叔怀里的小女孩要诉说自己的委屈:“我们两个都,都已经拜了天地了,夫妻对拜,接过他们就来将我抓走了,王叔,你说我为什么如此的命苦。”
“乖,不哭,王叔给你做主。”林正北此刻脑子中想着,自己要不要带兵逼着他们把那个楚皓辰交出来,想着想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楚皓辰,楚家的嫡子,楚?是大夏第一将门楚家?”
“是,楚家。”林墨语第一次见到自己王叔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追问道:“王叔,你怎么了?”
“丫头啊,你,你让王叔说你什么好啊。”林正北摇头叹道:“竟然是楚家,你竟然要嫁给楚家的传人。”
“王叔,你为什么这样啊,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不管他什么身份,你都支持我吗?”林墨语见到林正北的态度不满道。
林正北哈哈大笑:“王叔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楚家的传人,要说这夏国这么多世家将门,你王叔我就佩服他楚家,楚家两代人,老爷子楚凌云英雄一世,那老子英雄儿好汉,楚家楚无伤楚无悔楚无双三兄弟战功赫赫,你王叔我早就想和他们家那最厉害的楚无伤斗上一斗。”
“不行,王叔。”林墨语拉住林正比的胡子,这是她平常最爱做的事情,也是和林正比最亲昵的表现:“楚无伤,是皓辰的父亲,那我就是他的儿媳妇,王叔你是我最敬爱的人,你们两个怎么能对上呢。”
“我说丫头,你这还没嫁人呢,就如此偏袒夫家,真让王叔我心寒啊。”说着林正北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林墨语抱住林正北的胳膊摇了摇,也只有在林正北的面前她才会做出这样小女孩的样子。
“诶呀,王叔,我和皓辰都已经拜堂了,都拜了天地了,那我就是他的媳妇了。”林墨语有些娇羞的说道。
林正北一拍大腿吹胡子瞪眼道:“什么,都拜了堂了,你这丫头,竟然趁我不在就嫁人,真是气死我了,我白疼你这么多年。”
“王叔,我知道错了,大不了以后我和皓辰在您面前在成一次婚,让您坐在高堂的主位上,我们拜您不拜父皇。”林墨语拉住林正北,撒娇道。
漫天飞雪慢慢落下,寂静的队伍无声的雪中慢行,充斥着一种肃杀和死亡的味道,正是应了这天气,然而这一对叔叔和侄女所在的马车,却充满了温馨,林墨语之前悲伤的心情,在与林正北的交谈中,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