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奶奶笑的灿烂,一口应承道:“我一定会督促我家狗蛋好好学习的,一定让他天天背诵日日诵读。”
那道人笑得甚是满意,不住点头。
那一大摞书压得狗蛋几欲弯腰,好在一旁的灵儿替他分担了一半才不致出丑。可还未等松了一口气,李老太太就一把抱过灵儿手上的书又压到他的身上,压的他差点摔了跟头,但咬咬牙依旧坚持站在一旁,毕竟热闹怎么也要瞧上一瞧的。
狗蛋奶奶将灵儿拉了过去,满脸堆笑道:“这是我家孙女,”指了指狗蛋,“和他是一对炮仗,也就比他晚了一盏茶功夫,神仙给瞧瞧,这孩子将来有何造化?”
灵儿站在那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甚是惹人怜爱,横了眼站在一旁被书压晚了腰的狗蛋,那小子黑乎乎木讷讷的,两人竟是双生兄妹,怪不得都说双生子性格总是相反的。“贵千金命带福相,日后必定福泽深厚,长命百岁。”
道人又在包袱里翻找一番,却是掏出一枚小小巧巧的银锁来,那银锁样式古朴、色泽暗淡,甚是不起眼。道人将它送到灵儿手里,含笑道:“这个银锁不值钱,但日后带着必定佑你平安无事。”
灵儿乖巧地接过,谢过之后给奶奶瞧了就戴脖子里了。李老太太又忙谢过了,多多给了卦资,一手领了一个喜滋滋的回家去了。
剩下的人岂有不眼红的,都领着自家小孩上前求道人赏赐些东西以求庇佑,那破包袱就是有一间屋大也禁不止那么多人讨要,乱哄哄直闹到日落西山、乱鸦归巢才罢。
当晚李老太太就着急忙慌的让李宝庭带狗蛋去前村拜教书先生去。
原来河沟村虽也有上百户人家,但地处乡野,学风并不浓厚,整个村子也没有几个识字的,更何况识了字又如何,还不是得出力干活。周围村子也大都如此,所以几个村子才有一个小小的学堂,一位教书先生,还常年没几个学生。
李宝庭是不甚相信这些相面算卦之说的,但听到母亲主动让狗蛋学习却是高兴,但只怕得农忙完了才可,毕竟那先生为收庄稼已经给学生放了假。
莫娘在娘家时是识得几个字的,看了狗蛋抱回的书,都是些《诗经》《论语》《三字经》之类,想来那道人不过是胡言乱语骗人罢了,但这些书倒是多背一些是不妨的。
狗蛋并不知道这算的小小一卦对他意味着什么。
那道人是在半夜才脱身走掉的,趁着月色走过狗蛋和灵儿摸过螃蟹的河流上的小桥,没来耽误了大半日,希望没有晚了才好,想到此处恨不得使用御剑之术飞到那里,奈何打赌之时依然约定不得动用法术,尤其不得使用与飞行之术有关的法术。想到此处那道人深叹一口气,就今日狗蛋指错路这一事,按他以往脾气非按住暴打一顿不可。奈何这里是凡间,对方又是一群毫无见识的村民,没来由被拉住算了半日卦,莫不是那些愚民认为穿个道士袍就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还能随手操作为他们带来富贵,真是愚不可及。
倒是自己,当年的占卜课觉得甚是无聊从未好好上过,连蒙蔽个村民都差点露馅,但幸好连蒙带骗还算过去了,不怪自己轻视他们,这也太好骗了。想到此处道人摇摇头,但想到那狗蛋接下来的一年为书所扰,还是心情甚好。想当年自己贪玩为了这些书没少被夫子打手心,那是一段黑暗的童年!那道人望月叹息,看那老太太这么疼爱孙儿必定会让他日日学习夜夜温习,那他的日子必定难过,那狗蛋一看也不是什么天资聪颖之人,想到狗蛋为了背书日日夜夜不得畅玩,想到此处道人心情甚佳,大踏步往河沟村相反的方向去了。
狗蛋在秋忙后就被李宝庭送去了学堂,一同去的自然还有灵儿。
果不其然,村里又是一片议论之声,“人家家里多宣(富)啊,都上学堂,俺家可比不了,俺家不行,没那个钱,也没那个命。”“就是,闺女以后都是人家类,还上学,识字有啥用,烧包。”“都说女子没才就是德,咱也不知道他家杂想类。”“呵,人家娘不就是识字类,你看看多招人疼,你汉子不就天天往人家家里凑。”“我撕烂你,他有能耐就跟她过去,还不得回来。”一群人嘻嘻哈哈,剩下的话入不得耳。
有人也直接在李老太太面前说过,让狗蛋上学罢了,那灵儿就不必去了,女孩子上学有什么用。李老太太也向来是爱惜钱财的,她自己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甚至自己女儿也顺嘴提过不让灵儿去学堂,她也不放在心上,笑眯眯的说道,她爱去便去吧,又花不了几个钱,他俩是一对炮仗咋能分开呢。甚至自己女儿也没有去过学堂的,但她还是笑眯眯的说道,她爱去便去吧,又花不了几个钱,他俩是一对炮仗咋能分开呢。有人说的狠了,她就大着嗓门吵吵,自己不舍得让孩子识字学理,别人学了字还笑话,哪里来的道理?
在她一番道理下竟还有几个家长一起送了孩子去学堂,喜的那前村教书老先生不住摸山羊胡子。
因是家中长子,便一直宝贵着没起大名,一直狗蛋狗蛋的叫着,毕竟贱名好养活,同样的还有二柱子,韩二蛋等等,现在上了学,就得正经起个名字了。
起名也大都带了礼去找学堂先生,是以狗蛋、二柱子、韩二小自我介绍时笑咪咪的老先生又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他几个道:“你们爹妈还真是打得好主意,都不起名,都省下一笔礼来,气死个人了。”老先生说的倒也真没错,他们爹妈确实是这么想的,上了学,还起了名,一举两得。
发了一通脾气也无法,少不得一一替他们翻典引故起个还算响亮的名字来。虽不是一个村子的,但邻村都相距不远,谁家几口人都知道的,连问父母是谁都省了,只怕他们父辈名字都是他给取的或者在他手里上过几天学。翻了又翻还是没找出什么新奇的名字,毕竟十里八村都来找他取名,引经据典也引不出那么多名字。
老头在油灯下翻了一本又一本也没找到合适的,倒是惹的老婆子埋怨他又费了灯油。老头挠了又挠那稀落所剩不多的头发,终于想出一个法子来,拿来《诗经》,翻到哪一页就从那一页里找一个字,再翻一页再找一个,省神省力。
先是韩二小的,随手一翻,是一篇《园有桃》,看来看去也不知哪个字好,既然是盲选就盲选到底,闭着眼睛胡乱划了几圈,挣开眼,是个“其”字,还算不错,再翻开一看,是篇《采芑》,又划了一通,是个“叔”,韩其叔,不错不错,一看就有文化底蕴。老头甚是满意,隐隐觉得这个办法以后可以实行。
二柱子,第一个字是《瓠叶》里的“之”,第二个字是《采蘩》里的“僮”字,徐之僮,老头都要忍不住为自己欢呼鼓掌了。
狗蛋,也不例外,随手一翻就是一篇《桃夭》的“桃”字,只得作罢,再怎么解释也没人能接受男孩子里有个“桃”字的,再翻,《叔于田》的“美”字,虽然,还是算了吧,省一番口舌,再翻,《驷驖》里的“媚”,一连翻了几次,不是什么“鸟”“鼠”就是什么“雪”“柳”的,这些是不能起的,不然孩子淘气总会给人起花名,你若名字里有个“雪”字,那你还是男孩,得,大妮子肯定跟随你一生了。气的老头把书一扔不翻了,前面的都简简单单,怎到了狗蛋这就难了,还是叫狗蛋得了。
虽是气愤,老头还是打算换本《楚辞》试试,刚将书拿了出来,老婆子“呼”的一下将灯吹灭,嘴里叨叨道:“你个老头子,收了几个学生能耐的你,说几遍了,灯油不要钱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翻来翻去不就那几本破书么,睡觉,别给我费油。”
说完上床睡去了,老头坐在桌前气的差点拍桌子,但他不敢,只得腹语几句也上床睡觉去了。左翻右翻,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倒又惹得老婆子一顿骂。在迷迷糊糊之际老脑壳一闪,既然寻不到他的名字,就给他起名为“寻”好了,至于另一个字,得了,一个字就得了,实在没精力再去寻一个字配上了,老头终于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等第二日,将名字一个一个用红纸写了,咬牙切齿的发到众人手里,又每人好好领着念了几遍名字,又胡乱解释了一下名字意思就散了学。
狗蛋和灵儿回到家就将红纸给了李宝庭,灵儿并未另起名字,那老头摸着胡子点头说道,灵蛇匿迹飞青霭,天马行空驾白云,合五岳与八灵兮,李灵儿,是个好名字啊。其实就是他懒的取而已。
狗蛋拿着红纸,懵懵懂懂道:“先生说,寻,就是寻找的意思,他说让我不停的寻找,至于找啥我也知不道。”
李宝庭拿了红纸看了又看,就他识的那几个字水平也瞧不出什么,挠挠头道:“既是先生起的,那必是有意义的,李寻,也算是一个好名字了,你的大名就是李寻了。”又挠挠头对李老太太说道:“人先生给起了名字,是不是得送些谢礼?”
李老太太撇嘴道:“谢啥谢,狗蛋是他学生,给起名字天经地义的。”
“奶奶,你以后不能喊我哥再喊狗蛋了,我哥叫李寻”
预知后事,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