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山后,欧阳行经常想起后山山洞中的小狐狸。
在魏无忌和骆鑫口中,那小狐狸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小狐狸在十五年前曾经和战神欧阳传奇大战一场。
在闭关之前,欧阳行知道了自己所修炼的功法是战神欧阳传奇的功法,巧合的是偏偏他自己也是复姓欧阳,那么,自己会不会真的跟战神欧阳传奇有什么关联呢?这些年来,欧阳行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刘大娘已经说明,五年前钦天监对他的追杀是一场误会,战神欧阳传奇的后人现如今已经身在咸阳,但欧阳行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在欧阳行看来,骆叔和魏爷爷对自己的身世讳莫深如,想要知道真相,只能向小狐狸打听。但出关之后,小狐狸就再也没有现身,这让欧阳行隐隐有些遗憾。
当小狐狸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欧阳行的脑海时,他吓了一大跳。当他那一声“小狐狸”破口而出之后,他立马开始左顾右盼,想要看一看小狐狸在哪里。只是找了半天,却根本没有发现小狐狸的身影。
他看到周围有不少人,也没再敢出声呼喊,只是在心中不停地默念着:“小狐狸,你在哪儿?你快出来呀!”他盼望着小狐狸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但小狐狸始终没有现身。
商倾城虽然才十四岁,却是出了名的端庄大方。听到欧阳行蓦然喊了这么一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浅浅一笑,问道:“这位便是欧阳行公子吗?”
欧阳行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小狐狸的身影,心中越发有些不安。现在他才相信魏爷爷说的话,这小狐狸可能真是神兽幽狐,光是这突如其来,倏忽而去的本事,就绝对不是一般小妖怪能做到的。
听到商倾城问话,欧阳行才慢慢静下心来,点了点头道:“我是欧阳行,你找我?”
“我叫怀奢,怀安的怀,奢侈的奢!”怀奢做了个鬼脸冲商倾城说道。
一般人要是听到怀奢的介绍,肯定会认真回复接待,毕竟怀奢的父亲算是雪郡最顶层的存在了。可商倾城不仅没有理会怀奢,还翻了他一个白眼。
但是饭馆里的薛家供奉们听到怀安的话却都倒吸冷气。他们没想到欧阳行身边的人竟然是怀安!这要是刚才一起抓回薛家,可比抓了商倾城还惨!
商倾城道:“见过欧阳公子,小女子是寻梅舵的商倾城,姥姥听说二位公子到了老雁湖,特地让我来请二位入府一叙。”说完商倾城右手一请,便已经直接朝着门外走了出去。看样子,她似乎拿定了欧阳行一定不会拒绝。
欧阳行到没觉得商倾城不礼貌,他见商倾城没有搭理怀奢,心下觉得有些意外。照理来说,寻梅舵的人不应该不知道怀奢的身份,此时既然遇见了怀奢,便应该礼待有加才是,怎么还能视而不见呢?
怀奢却没觉得丝毫丢脸,一把手拉着欧阳行的胳膊就跟着走了出去。留下饭馆里的一群人茫然对视,连连摇头。
欧阳行孩童时虽然偶有下山,但多在山林集市中游玩,基本上没怎么留意过女人。闭关前见到了王蕊,欧阳行心中便觉得王蕊是最好看的女孩,但此时见了商倾城,便觉得商倾城也是最好看的姑娘了。他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大户人家的闺女,都这么好看不成?”
商倾城领了欧阳行和怀奢出来后,便再没有说一句话。欧阳行根本不知道商倾城无形之中已经帮他们化解了一场危机,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商倾城身后。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一步迈得太大引起商倾城的注意,生怕多说一句话让商倾城笑话。怀奢时不时地朝着欧阳行眨眨眼睛,眼神里都是欢呼雀跃……
三人一前两后走出了饭馆,走了百十来步便坐上了马车。商倾城单独坐一辆车,并没有跟欧阳行二人共乘。看来她是专门来接欧阳行和怀奢的。
等着上了马车,怀奢立马猛地朝着空气中一挥拳,显得极为激动。欧阳行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激动什么?”
“难道你不激动吗?”怀奢反问道。
欧阳行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前面马车上坐着的可是商倾城啊,神州界十大美女之一啊!多少人想见她一面都难,今晚她竟然主动请你进寻梅舵!以后你要是说出去,多有面子啊?”怀奢唾沫星子飞得漫天都是。
欧阳行粽着个脸,纳闷道:“有什么面子?”
怀安被问得一怔,只觉得满肚子气被憋住了散不出来,只好张嘴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他看到欧阳行的表现似乎不是作假,只赞叹道:“行哥你果然不愧是山上人,跟我们还真不一样。”
秦国的报社每年都会评选一些十大高手,十大美人,十大富豪,十大门派之类的榜单来供江湖修士闲谈评论,不同的报社评选出来的榜单也不尽相同。商倾城上的榜是《关中风评》,在所有榜单中,《关中风评》算是比较权威的一个了。因此商倾城也成了雪郡之人的骄傲,每每谈起寻梅舵的商倾城,雪郡的江湖修士都是啧啧赞叹,争抢着想要一见这位大美人的容颜。
怀奢听到欧阳行的感慨,极为诧异地反问道:“难道雪郡还有第二个商倾城吗?”
欧阳行没有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自己和怀奢今天来得并不算晚,为什么寻梅舵的老太君直到现在才来请自己入府?为什么又专门让商倾城来请自己入府?无形之中,欧阳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欧阳行抬头朝着前方看去,晚风轻轻吹动车帘,前面那一辆红色的马车若影若现,欧阳行大胆地想到:“难不成寻梅舵竟然要对自己使用美人计?可是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呢?”
不过多久,马车已经来到了老雁湖北侧,过了牌楼之后马车并没有停在停车场,反而直接朝前走。顺着平整的石路走百二十米后左拐,便是寻梅舵商府。商府门卫看到商倾城的马车要入府,已经提前拆了门槛。但就在马车刚要入府的时候,门房中突然走出一个年轻人来,这年轻人直接站在了大门中央,两边的门卫却都不敢阻拦。只听得年轻人高声喊了一句:“倾城,明儿就要进行大比了,这时候你怎么能随便往府里带人呢?”
说话这年轻人尖声尖气,听着叫人不舒服。
怀奢眉头一皱,有些难以置信。在寻梅舵的地盘上还有人敢跟商倾城过不去?欧阳行则有些若有所思,想着果然有事情要发生了。
马车没有入门便缓缓停下,欧阳行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坐着。怀奢却忍不住探出头去观望,显得极为关心。只是拦路之人身在门房墙角,他根本看不见是谁人拦路。
只听得商倾城在前面淡淡说道:“梁寨少主到了,姥姥想见一见。”
“哦?竟然是欧阳行吗?”拦路之人惊问道。
听到拦路之人语调升高,似乎十分惊讶的样子,欧阳行觉得这人说话似乎有些做作。
“正是欧阳公子。只是不知道表哥怎么在这里?”商倾城又问道。
拦路之人是从门房中走出来的,似乎是专门为了等他们一行人。
“哦,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最近舵里客人多,府上用马车的时候也多,以后你出去接人,用一辆马车就好,不可再浪费。好了,既然是婶婶吩咐下来的事儿,你还不赶快带人进去?”
寻梅舵是为朝廷送元晶的,是整个天下最大的舵口,寻梅舵什么都缺,就是不可能缺马车。说话之人显然是在可以为难商倾城。
拦路之人说完这话,商倾城久久没有发声。
欧阳行皱了皱眉头,觉得商倾城这样在雪郡都名头极大的人,在家里似乎没什么地位。
就在此时,怀奢突然大声喝道:“薛泽成,你倒是长本事了,我的车你都敢拦?”
没想到怀奢竟然认识这个拦路之人。
拦路的薛泽成愣了一下,诧异道:“怀少,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刚才还纳闷呢,怎么刚一进牌楼,就闻见这么浓的胭脂味儿,差点没呛死小爷我。原来是花花儿子来了,怎么着,刚从你爸爸的怀抱中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吧?”
“怀奢,你瞎说什么!”薛泽成气得咬牙切齿,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欧阳行听不懂怀奢在说什么,但是他确实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儿。起初他还以为这味道是从商倾城马车上传来的,此时听怀奢这么一说,他想着难不成拦路的这个男人竟然也抹胭脂?
“你爹就是个娘娘腔,你也是个娘娘腔,大半夜的不回家好好练功,拦在半路欺负一个女人,你怎么这么大本事呢?”
“你乱说什么?”薛泽成大声喊道,声音已经有些尖锐。
“小宝宝,你可别哭啊。我就不信你个娘娘腔今天有胆子赶来拦小爷的车,八成是薛泽钦也来了寻梅舵吧?你可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找你哥告状去吧,别一会儿哭得太惨,弄花了妆!”说完怀奢缩回头,放下了车帘。
怀奢几句话说完,欧阳行便听到拦路的薛泽成喘息粗重,竟似乎气得不轻。当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怀奢也没说什么,这薛泽成怎么就气成这样?更奇怪的是,商倾城怎么没有出面阻拦怀奢跟那薛泽成对骂?
等着马车再次走动起来,欧阳行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拦路的那个人?”
“这人是薛家的,叫做薛泽成,蹩脚虾一个,行哥你不用放在心上。”怀奢随口说道,似乎浑然不把刚才冒犯别人的事儿放在心上。
闻言欧阳行没有再问什么,低下头自己思索起来。想起之前在小饭馆中商倾城对怀奢的冷淡态度,他隐隐觉得商倾城与怀奢应该早就认识。似乎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互相之间都很熟悉,倒是他这个梁寨少主在寻梅舵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欧阳行这边自己琢磨着,也没好意思多问怀奢。谁料怀奢突然一拍他的大腿,可吓了他一跳。
怀奢道:“行哥,我忍不住了,得去揍那薛泽成一顿。可是薛泽成他表哥比我厉害,我打不过他表哥。哼,不过现在我也有大哥了。行哥,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给我拦着薛泽成表哥,我揍薛泽成一顿。”
说完怀奢眯起眼睛絮叨起来,魔怔了一般念叨“我一定要你长记性”云云。
欧阳行想着你刚才都差点把人家给说哭了,这还不解气,竟然要再去揍人家一顿?再说了,人家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呀?
他看怀奢不像白天一般嬉笑玩闹,反倒神神叨叨魔怔了一般,知道他肯定不是开玩笑,当下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结果怀奢又碎碎念了一会儿,竟然直接翻身下了马车,留下一句话便走了,道是你见完老太君就呆在客房里,我先去踩点。
竟然都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吗?咱俩关系有那么好吗?欧阳行呆在空荡荡的马车里,一脸懵圈,心中这般想着。
马车继续行驶,不知道是怀奢动作太轻还是商倾城有意疏忽,并没有人拦着怀奢。欧阳行撩起窗帘朝外面一看,水波潋滟,灯火辉煌,精致的楼阁一座连着一座,仿佛是东海龙宫一般梦幻。
欧阳行突然有些后悔来寻梅舵观礼了,而且心中也不愿去见寻梅舵的老太君了。然而这心思刚生出来,马车就停了下来。
车夫搬了脚凳,欧阳行心情忐忑地下车。商倾城已经侯在了欧阳行身旁,没看见怀奢她并没有觉得意外,甚至没有多问什么。在她脸上,甚至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高兴。
欧阳行察觉不到这些细致的地方,他一转身,看到了马车前的楼房。
这是一处单独的别院,墙有一人高,院子里虽然处处亮着灯火,却幽静得厉害,四处只有风声,浪声。
明灯照耀下,门口的金色楹联熠熠发光。楹联写的是:
花鸟有闲栖偏枝
星月无缺映中流
横批是:自在人间
在商倾城的陪同下,欧阳行进了别院。别院门口的守卫都拿眼睛仔细瞅欧阳行,心想着老太君平日里见客都在舵口,今儿来的这年轻人究竟是谁,老太君竟然会在别院里接见?看来这人的身份不一般啊。
欧阳行没敢说话,步步小心地走着,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给商倾城瞧见笑话。一路走来,欧阳行竟然有些心神恍惚,也不知道走的哪些路,转过了哪些弯。商倾城见欧阳行脚步飘忽,心中暗暗摇头。
这些年来,雪郡修行界都流传着欧阳行十岁坐照,坐照便已缘路,缘路便杀凝魂的说法,隐隐的已经把欧阳行视为雪郡第一天才,甚至不少人都认为欧阳行可以说是神州界第一天才。只不过在钦天监和郡府衙门的刻意控制下,这消息被慢慢压了下去。商倾城此时看欧阳行下车后心不在焉魂飞天外的模样,觉得所谓的雪郡第一天才也不过如此。
忽然间听得珠帘碰撞之声传来,如风铃阵阵,清脆悦耳,欧阳行赶忙抬头,便看到商倾城已经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大堂。
入门后看到的两处珠帘都是玻璃珠穿成。在烛光照耀之下,珠帘仿佛是红色的钻石,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此时珠帘早已经被下人撩起,欧阳行跟在商倾城之后缓缓走入屋内。
大堂中陈设简洁明快,大都是刷亮漆的家具。一个穿着猩红色外袍的白发老妪正斜靠在卧榻上,胳膊底下支着一张小茶几,嘴里正嚼着一块色泽金黄的酥饼。
“姥姥,欧阳行来了。”说着商倾城便走到了卧榻前,陪在老妪身边坐了下来。
欧阳行站在那里,挠了挠脸,也没有躬身行礼,红着脸问道:“额,你见我要弄什么?”
大堂中的丫鬟们听到商倾城带进来的这年轻人说话竟然这么不懂礼数,都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欧阳行。
商倾城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低下了头。
老妪没有生气,反而坐直了身子,然后慢慢脚尖探地,慢慢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她腰上挂着的一块梅花瓣样玉坠轻轻晃了晃。
站起来之后老妪眯着眼睛又仔细盯着欧阳行看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招了招,道:“孩子,你过来让我仔细瞅瞅。”
欧阳行被人看得浑身发痒,此时听到老妪又喊自己过去,还要再仔细看,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一路走来,他老觉得商府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自己也觉得跟商府里这些斯斯文文的人相比,他确实有些乡巴佬。此时忍了半天的他觉得有些烦,道:“我就是梁寨欧阳行,也没什么好看的。老太君有话直说,能帮的忙我肯定帮,干不了的咱们也不墨迹!”
说完欧阳行心中想到:在这大户人家的屋子里呆着实在让人难受,以后可不能再来了。
老太君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眶一张,似乎是在抑制自己要流出来的泪水。她紧接着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随后一挥手,道:“罢了,倾城,你带他下去吧。便让他住晚云轩。”
商倾城不知道老太君为什么会突然如此激动,等着听清老太君的话,她更是意外。她看了看老太君,又看了看欧阳行,这才慢慢起身“嗯”了一声,带着欧阳行离开。
欧阳行此时心里更是糊涂,怎么稀里糊涂见了一面,什么都没做就完事儿了?
路上他忍不住问商倾城道:“你姥姥究竟为什么要见我啊?这见了面怎么什么都不说就又让我走了?”
商倾城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姥姥的心意我们晚辈也不清楚,还请欧阳公子稍安勿躁,明日我寻梅舵大比,公子先随我前去晚云轩休息吧。”
欧阳行“哦”了一声,静静跟在了商倾城身后。
走在商倾城身后,欧阳行忍不住左顾右盼,仔细打量着商府的灯笼瓦檐,假山池沼,恍若无人地连连感慨,眼中也满是惊讶。
这般流连地走着,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云轩,商倾城吩咐了下人好生伺候欧阳行,便自行离去。
欧阳行还是生平第一次住这样好的房子,看到房子里的脸盆花瓶都是亮堂堂的瓷器,桌子上摆放的香炉茶具都是从不曾见过的玩意儿,心中也是十分欢喜好奇,只顾得进去把玩这些东西,商倾城离去时他都没出门送一送。
坐在房子里把玩了半晌,他这才慢慢收心。
看到此时香炉中已经升起烟,桌上的茶水也没了热气,他才想起方才这屋子里可能有不少人瞧见了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他咧嘴一笑:“这寻梅舵竟然这般有钱,看来回去得跟魏爷爷商量一下,抢上他一抢了。”
便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怀奢的声音:“行哥,你这可不地道,人家好吃好喝好住地伺候你,你转眼就要抢人家?”
欧阳行转身看到怀奢正黑着脸站在他身后,他以为怀奢在跟他开玩笑,便哈哈笑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踩好点了?”
怀奢点了点头,依旧阴沉着脸,道:“嗯,踩好点了。”
看到怀奢脸色不善,欧阳行诧异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住在商倾城的隔壁?”怀奢眯起了眼睛,眼中隐有醋意。
欧阳行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这是商倾城的隔壁?”
怀奢一愣,道:“你还不知道吗?”
欧阳行道:“我还以为我这就是寻梅舵的平常客房呢!”
怀奢还是有些不相信,欧阳行却赶忙上去搂着怀奢的肩膀说道:“说正事儿,咱不是要揍人吗?我现在正好手痒,有什么趁手的兵器没有?既然要揍,就往死揍,我手底下还从来没有过活口。”
听到欧阳行这么一说,怀奢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想其他了,赶忙对欧阳行说道:“这次可不能杀人。”说完怀奢自己仔细一想,顿时有些后怕,有关自己这位大哥的传闻里,似乎真的都是不留活口的杀法。
“那就不使兵刃了,那个叫什么卿卿我我的人在哪儿呢?我去会会他!”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觉得不能在寻梅舵闹事儿的欧阳行,此时突然觉得有些憋屈,特别想闹点事儿出来。
看到欧阳行一撸袖子一拢头发后眼神一变,仿佛真的拦路杀人的悍匪一般模样,怀奢顿时有些怂了,道:“人家叫薛泽钦。我看要不就算了吧,今儿咱还是早些休息。”
欧阳行白了怀奢一眼,不屑道:“你这个人,做事情怎么婆婆妈妈的?要做就做,要不做就不做。现在我杀心已起,你要是不带路,可别怪我先揍你一顿。”
怀奢隐隐感觉欧阳行似乎有些烦躁,当下也不敢违拗,只能前方带路。
跟在怀奢在商府小巷中来回转弯,欧阳行很快就迷了路。但怀奢却对地形十分熟悉,每次转向都毫不犹豫。
等着到了地方,怀奢对欧阳行说道:“行哥,我进去办事,你就在这儿给我望风。”
说完怀奢就要破门而入,却被欧阳行拦住了。欧阳行提醒道:“要是薛泽成早就把他表哥喊了过来,一起呆在这房中可怎么办?”
怀奢一笑:“不会的,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怀奢可是真有些害怕欧阳行下手太重,把事情弄大了不好收拾。
见怀奢态度坚决,欧阳行也没继续阻拦。
怀奢紧接着转身猛地一脚,直接把薛泽成住处的门踹了个稀巴烂。
晚风阵阵,吹得欧阳行身上十分凉爽。
怀奢一脚踢碎了木门,巨大的声音一下子炸裂了整个商府的宁静。紧接着他便听到家具摔倒花瓶破裂之声,显然怀奢已经动起手来。
欧阳行心中暗暗叫好:这些个大户人家的做派总是斯斯文文,尽整些不实用的,哪有直来直去的爽快?我倒要看看,你们把我拉到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欧阳行心里美美地想着:今晚自己这么一闹,第二天整个寻梅舵都会知道,有道是梁寨小魔头大闹寻梅舵,薛家小公子重伤老雁湖……
欧阳行正美滋滋想着呢,突然听到屋子里怀奢着急地大喊:“行哥,快来助我,还真被你说准了!”
欧阳行一瞪眼,直接运转功法,将体内真元凝于指尖。
等着冲进房间之后,欧阳行便看到一个被揍得脸颊红肿眼圈发黑的公子哥站在地上,正咬牙切齿骂着怀奢,欧阳行想着这个应该就是薛泽成了。
同时欧阳行也看到一个凤眼浓眉的人正手持木棍“教训”怀奢。这人单手束在背后,只是右手拿着一根木棍,那木棍忽上忽下根本看不出任何章法,却凭借着浑厚的真元和更快的速度,死死压制着怀奢的一举一动,让怀奢根本没有机会抽出自己的宝剑。
欧阳行知道这就是怀奢口中那个薛泽钦了。他毫不犹豫,直接伸手一招离阳剑诀中的“洞若观火”。
这一招王蕊在教欧阳行时便说明最适合用于人多乱斗的场合。使用这一招“洞若观火”,需要先看清楚敌人对招之时的空门和间隔,如此才能够一击制胜。
欧阳行活学活用,一剑射出之后,这剑气立马削掉了薛泽钦手中的半截木棍,使得薛泽钦攻势一缓。怀奢见状立马虚招一进,身子却往后一跳,从薛泽钦的攻势中逃了出来。
“表哥,这人可能就是欧阳行,不可大意啊!”已经被怀奢打成黑眼圈的薛泽成赶忙呼喊道。
薛泽钦哪里敢轻敌?
木棍被削断之后他转身看向欧阳行,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些生气。
此时薛泽钦内心十分地震惊。
刚才他之所以单手与怀奢过招,一方面是想显示自己比怀奢更加高明的修为,另一方面则是专门防着欧阳行。
他早知道怀奢不可能孤身前来,多半会带着欧阳行,所以故意留了一手对付欧阳行。
欧阳行进入房间之后他虽然没有看欧阳行一眼,实际上却无时不刻都在留意着欧阳行的一举一动。
他本想要靠自己的单手对敌让欧阳行掉以轻心,然后再出其不意打败怀奢和欧阳行两人,却没有想到欧阳行出手这样刁钻,竟然让他来不及躲避。
他正视欧阳行之后冷冷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到怀奢竟然直接朝着薛泽成冲了过去,又开始拳打脚踢。薛泽成抵挡不住,被打的连连呼叫:“表哥,快救我!”
“你敢!”他没有想到怀奢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当着他的面也敢打自己的表弟。
欧阳行看到薛泽钦又要动作,立马又是一剑射出。
薛泽钦再次被欧阳行一剑逼退,这个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一定得先打败欧阳行才能阻止怀奢。
当下薛泽钦身子一动,躲过欧阳行一道剑气后便要挥手翻掌,脚底下也朝着欧阳行游走过去。
显然,他并没有欧阳行这般可以真元离体的功夫,所以想要用实掌对付欧阳行。
欧阳行看到薛泽钦的动作呵呵笑了一声,同时双手齐动,剑气一道接着一道射了出去。
这一下大出薛泽成的意料,他自然看出欧阳行施展的是离阳剑气一类的真元离体的功法。正是因为他知道这种真元离体的功夫不仅极为消耗真元,而且发招间隔很长,所以才想着自己躲过欧阳行的剑招之后再近身搏斗,可他根本没有想到欧阳行的真元竟然如此充沛,剑气吐射之际,竟然没有丝毫的间隔。
他再没有近身搏斗的打算,只是忙于躲避。
薛泽成在那边已经哭喊了起来:“表哥,你赶紧打发了欧阳行来帮我啊!不要轻敌!快快抽刀!”
怀奢对上薛泽成后,手脚并用,薛泽成根本不是对手,不过片刻的功夫他身上便又多了好几处伤。
此时薛泽钦腰间确实有一把佩刀,但薛泽成哪里知道,他表哥在欧阳行的攻击下,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拔刀。
怀奢哈哈大笑:“竟然敢欺负倾城?难道不知道那是我的未婚妻吗?今天不把你打成一坨,你就不长记性。”
怀奢刚刚说完,突然察觉到有些异常。他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张大网突然出现在薛泽成的居室之中,朝着屋里四人盖来。
欧阳行也察觉到了突然出现的大网,但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当下便慌了神,收了手上的动作。不过他也没有立马就逃,想着薛泽成二人跟他们都处在大网之下,即便这大网有什么诡异之处,也是四个人一起遭殃。
谁料到这大网竟然不是实物,落下之后直接把薛泽成和薛泽钦二人漏了出去,单独把自己和怀奢绑了起来。
欧阳行大惊失色,感觉到这些看着光线构成的大网落在身上,立马让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立马袭上心头,他大喊道:“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大网落下,欧阳行和怀奢都倒在了地上,周身光网缭绕,仿佛电光交织,不能动弹。
薛泽成擦了一把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猛地一脚踢在了怀奢身上,道:“看你还怎么横?这下轮到我揍你了吧?”此时此刻,他身上哪里还能看到大户人家公子哥的风范?
就在这时,又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道:“没想到我略施小计,鱼儿立马上钩!”
“爹,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两人还真敢来!”薛泽成又踢了怀奢两脚,便朝着来人走去。
欧阳行先是闻到一阵强烈的胭脂味儿,紧接着一转头,便看到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脸色白得发冷,显然抹了很多脂粉,嘴唇却又很小,仿佛一枚小枣,看着十分滑稽。
“薛少胜?你个娘娘腔,我跟你儿子闹着玩儿,你这当爹的竟然出来护犊子?难道以为我没爹不成?”
欧阳行没想到落在了别人手里,怀奢竟然还敢这么叫嚣。此时他心中原本的燥热兴奋也都冷了下来,只想着该怎么交代事由让人放了自己。
薛少胜听到怀奢的话,猛地一握拳。他拳心一张明黄色的符文立马被攥紧发出“吱吱”的声响。
欧阳行和怀奢两个人身上的光网猛地一收,随即隐入二人的体内消失不见。紧接着欧阳行和怀奢二人同时晕倒过去。
弄晕了欧阳行和怀奢后,娘娘腔薛少胜对自己儿子说道:“好了,你今晚跟你哥一起去睡,我就在这里看着这两个人。”
薛泽成恨恨看了晕倒在地的怀奢一眼,显然刚才还没有出够气。不过他却没有再纠缠,而是直接走到了他哥身边。
薛泽钦朝着薛少胜一拱手,道:“这欧阳行确实棘手,麻烦二叔了。”
薛少胜点了点头:“好了,你们赶紧去吧,别耽误了明天的大比。”
“是!”
原来在小饭馆构建传送阵失败后,薛少胜并没有真的放弃,而是让族中的长老进入商府,在薛泽成房中又画了擒拿阵。
传送阵消耗的元晶太多,虽然再小饭店里传送阵没有建成,但族人带出来的元晶已经消耗大半,不足以再画传送阵。薛少胜便让他们画了消耗元晶更少擒拿阵。
擒拿阵绘制成功后,他便让自己儿子故意去为难商倾城。怀奢果然英雄气短,冲冠一怒来找薛泽成,想要为商倾城出气,这下正好落入他的圈套。
薛泽成住处的动静闹得很大,可直到此时,也没有寻梅舵的人前来。可见这薛少胜在寻梅舵中有不小的影响力。
看着地上晕倒的欧阳行,他冷笑了一声,道:“不管你是来观礼,还是来参赛,你明儿都不能现身。这谷阳晶矿,必须落在我们薛家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