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
古一婕的某“天国语”发音极不标准,但段斌还是听懂了。
“建议你还是用汉语好好说话,‘天国’语你怕是学不会了。”段斌四周张望,发现没有人,“你来郯县,有何贵干?”
“段将军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走在这种偏僻小道上,又是有何贵干?”古一婕以猫步走姿靠近段斌,奸笑道,“偷偷摸摸地去调戏良家妇女?果然官高了,胆子也变大了。”
跟这种疯子讲话,绝对要紧扣正题,不能被带节奏。
“你来郯县,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段斌猜测,“来郯县侦察?想搞偷袭?对郯县下手,看来你们准备得差不多了,是嘛?”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在州治掀起狂澜?顶多只是来观光观光的。”古一婕假惺惺地摆出柔弱的样子,眼睛却盯着段斌的脖颈不动。
没有带武器,周围只有木棒、柴草和板砖,肯定打不过古一婕。更何况他们还拥有现代武器,只需不到十人,便足以在郯县翻江倒海,至少也能干掉段斌自己。
看到段斌警惕的表情,古一婕十分满意,“别紧张,段大人。我带了不足十人,也没有带天国的神兵过来。那样的圣物我们凡人可不敢多用,也不敢瞎用。”
不知道刘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现代武器(特工?),更不晓得为什么他还能带到古代来(莫非他有系统?!)。这些武器在古代虽然屌炸天,但毕竟有限,就算他肝了自己的主角光环(假设他有)和全部阳寿,也不可能在东汉末年肝出一把现代武器,哪怕是转轮手枪也不可能。
如果他能肝出火铳,或者加特林弩机,那这一定是极限了。
除非他有系统。
若真如此,那老天爷太偏心了啊!自己怎么可能斗得过一个开了挂的穿越者!
更何况这是古代,有系统开挂可不是那种糖豆人开挂那么简单。后者开挂,你能飞,也只是赢一局比赛,顶多在游戏里成神仙玩家。
在古代有系统开挂,那就是现实里升天,成真神仙啊!
总而言之,现代武器肯定是要省着点用的,就比如段斌从古一婕那拿来的左轮手枪。
“喂,你在发什么呆?你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古一婕见段斌发呆,抱怨道。
“咳咳,古傲娇,不管你们想在郯县耍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坐以待毙。这里可是州治,不是像彭城、吕县那些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段斌郑声道,“还有,就是关于本名章的事……”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古一婕没等段斌说完,抢先答道。
“纳尼?”段斌不解。
“什么拿泥不拿泥的?你不是说给我听了吗?”古一婕坏笑道,“真的很可惜,没看到你的小姝宝贝和你一起尽欢的过程,我一到你门口,就听见你俩正经的谈话。”
段斌大惊,吓得后退一步。昨晚古一婕竟然潜入了陶商府!还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还看见了衣衫单薄的阙姝和自己!
“你和你的小姝在谈完信物的事后就直接抱在一起睡了,没有一点刺激之处,真是无趣。”古一婕慢慢靠近段斌,笑道,“她身材真的棒,连身为女人的我都垂涎欲滴。可这脸长得不行,该说不愧是阙宣的亲女儿,吗?”
“那关于我的分析,你全部都听见了!”段斌愤怒道,“刘棣从头到尾就在玩人,对吧?!”
“说的完全正确!”古一婕鼓掌笑道,“上至州牧陶谦,下至美男段斌,仅凭一个本名章,就能把你们玩得团团转,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段斌没被她的坏笑所挑衅,道:“本名章除陶谦本人外,无人知晓其所在。纵然刘棣持有神兵,是……额……天神下凡,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偷得本名章。为了让刘峥刘嵘自立,他就写了恐吓信,让陶谦相信刘峥刘嵘狂妄自立的资本便是持有从他那里偷来的本名章。”
“陶谦把注意力转移到本名章和信物上,便无心去处理笮融和张闿,我们便专心挖宝藏,养精蓄锐。”古一婕接下段斌的分析。
“峥嵘宗贼已败,臧霸他们正在回琅琊国的路上,曹军也撤回兖州,现在正是收拾笮融张闿、还有刘棣的最佳时机。与其在郯县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彭城好好保护你的世民大人去。”段斌得意道。
“该说果然是年轻人,年少轻狂吗?”古一婕冷笑道,“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顺利噢,段大人。与其关照我们,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段斌闻言警觉,一只手准备拿起木棒,以当突袭。古一婕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向段斌做了个飞吻动作,离开了小道。
段斌松了一口气,他立马调头,回到衙门内,告诉糜竺有关笮融探子潜入郯县的事情。
糜竺立马派手下去查。但他表示对于搜查敌探的任务,最拿手的莫过于丹阳暗部,但曹豹这人最近消极怠工,做事磨磨蹭蹭,他连丹阳兵都不肯动用,更何况出动丹阳暗部满城抓敌探。
由糜竺提醒,段斌想起刘棣让段斌小心曹宏。曹豹是曹宏的族弟,曹宏若有诈,曹豹会不会也心怀鬼胎?他最近怠慢处事,会不会和曹宏有关?
段斌询问糜竺郯县除了曹豹,还有谁有兵权。糜竺表示除去校尉曹豹,只有其副手吕由。段斌希望糜竺调动吕由的军队,加强郯县的城防。
加强城防的要求和段斌如此着急的态度,说明事态可能很快发展到郯县遇袭的地步。糜竺随即派人通知吕由,迅速召集手下士卒。
吕由名义上虽为曹豹的副手,但上层若要调遣军队,可以跳过曹豹,直接将命令下达给吕由,吕由也可越过曹豹,有事直接汇报州牧或别驾。
曹宏的官场势力快速扩张,在军队上也不例外。族弟曹豹作为东海校尉,掌控着全东海郡的军队。
曹宏是陶谦的亲信,但陶谦为了防止曹宏独揽大权,图谋不轨,陶谦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制衡曹宏。而在军队上,于东海郡层面,全郡军权由糜竺、曹豹共分;于郯县,陶谦则赋予吕由特权,与曹豹平分郯县兵权。
“城防的事斌回去和大公子商量,现在还得劳烦您把持大局。”段斌拱手拜道。
现在陶商完全沉浸于曹军撤退的喜悦之中。不费一兵一卒就使曹军撤退,而且还是曹操本人亲率的军队。手下既然立下如此大功,身为主子的陶商自认为州牧继承人毫无悬念。
他以为,刘备虽得父亲宠幸,但在徐州一年,毫无建树,而且被分派到豫州小沛这一偏远之地,可见父亲表面上敬重刘备,实则只是利用,敬而远之耳。就算人长得好看、身份又显贵,父亲最终也不会让一个外人当州牧。
而自己愚蠢的欧豆豆,不仅没有建树,而且还伙同笮融走私粮草,难逃罪责。不说逮捕入狱,革职免官肯定是无可避免的,而最重要的,就是他将失去父亲的宠爱。
综上所想,陶商自以为是州牧继承人的不二之选,陷入美梦无法自拔。四方之士也多如此认为,纷纷来拜访投靠。陶商便整日在府中大设宴席,不问政事。
“斌儿放心,你好好休息便是。”糜竺笑道,“仅凭口才便劝退曹军,虽是壮举,但你还年轻,不免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这几日你就好好休养生息吧。”
“多谢别驾关心。”
“唉唉,现在不是正式场合,你我之间,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糜竺摆手笑道。段斌闻言,感觉话中有话。
“斌儿于我糜家有恩,身为家主,理应是我要客气一点。”糜竺道,“现在斌儿官盛,年少有为,相信你父母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别驾您言过了。不说父母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后有多高兴,对父母,斌自认不孝,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深感愧疚。”
段斌沮丧道:“本来我是要北上,随父从军,征战沙场。如今我坐享安逸,父亲在北疆征战,想必日夜露宿荒漠,凶多吉少。莒县起战事,母亲受难,身为儿子我不能第一时间去陪伴她,只能靠着书信了解现状。父母有难,斌实在不敢再如此安逸下去。”
“斌儿的意思,是想请辞吗?”糜竺有点失落。
“如今信物之事已终,州牧或曹宏再也没有理由对我下杀手。大公子为我提供餐食、住处,待我以舍人。虽称不上极好,但对我有宿食之恩,不能不报。
事到如今,大公子的恩情斌已报答,笮融、张闿也已经四面楚歌,义兄也能如愿以偿,安然入仕。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是时候离开了。”
段斌拱手道:“您对我这么好,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您的。虽然不义,但我不得不离开。况且,斌不才,恐不能胜任都尉、将军等职。还望别驾答应,就当是还我第二次人情。”
其实,糜竺早就从诸葛瑾那里打探过段斌的背景了,他的父亲是幽州牧刘虞旧部,现在征战北疆,为故君尽忠。段斌本来受父命,远赴代郡从军,可因为峥嵘贼的捣乱,阴差阳错来到了郯县,居于陶家幕下。
本来因为信物之事,段斌被陶谦、曹宏盯上,身不由己。现在陶曹二人远在下邳,信物之事已水落石出,段斌不再是威胁,他也没有理由不离开了。
“父命难违,你年少有志,心向四方,我不能强求你留下。”糜竺不舍道,“我听说令母正在来郯县的路上,斌儿要不等令母到来,而后启程。”
段斌点头答应,向糜竺拜谢。
“你不用拘礼,你所作所为无疑是正确的,只是我实在不舍斌儿远去。”糜竺回想起糜香和糜周,叹气道,“香儿和平中一直谈起你,最近还不时寄书信来问你的状况。尤其是香儿,她年纪不小了,我还想给她找一个才郎,让她嫁出去呢。”
提到糜香,段斌开始深思起来。
“现在想想,我一直想把香儿许配给名门望族、有权有势的人家,却从来没过问她自己的意思,我这做兄长的也真是不解情意。”糜竺遗憾道,“难得有一个她钟意的才郎出现,我本来还很高兴的呢,唉……”
“别驾,我……”
“香儿对我说过她的意思。”糜竺止住了段斌,“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你有父命在身,这是她所不能改变的事。”
“我和令妹……香儿有约,有朝一日回到朐县,娶她为妻。”段斌跪地,抱拳郑声道,“斌在这里也向您保证,有朝一日,我一定如约赴朐,与香儿成为结发夫妻,白头偕老,终身不离不弃!”
“斌儿,快起来!”糜竺连忙扶起段斌,“你对香儿的真心我领会了。有你这句承诺,我就不用担心了。上天有眼,相信一定会成全你我段糜两家!”
“报告!”一名随从在门口汇报道,“吕将军求见!”
“斌儿,回府里休息吧。”糜竺拍拍段斌的肩膀,“城防和敌探的事由我糜子仲来操心。你就好好准备,迎接你母亲到来吧。”
过了不知多久,晚上,在远处的下邳城内。
陶谦躺在睡榻上,两眼未闭,朝着天花板发呆。
他听闻传言,此次曹军撤退,全是陶商幕下舍人,段斌的功劳。这个白脸的小伙子居然孤身一人踏入虎穴般的曹营,仅仅两三个时辰,便大功告成,凯旋而归。
在陶谦眼里,段斌很复杂。他是威胁陶家基业的祸患,自己甚至还派人刺杀他。
而段斌呢,与跟自己作对的泰山军合作,又有持有信物的嫌疑。看似是祸患,但到了后来发现,实则不然。
自刺杀失败之后,陶谦第二次听见段斌的名字,便是郁洲之战之后。他派人主动打听段斌的消息,才听闻郁洲之战,是段斌率领百队先锋,登岛杀敌,最后夺得胜利。
郁洲之战的过程,陶谦听闻后很快就明白,这件事肯定是与自己合谋过的泰山军内应——昌豨所为,他这么做,只是想陷害泰山军,让臧霸、尹礼不能顺利离开东海郡,以保自身。估计琅琊王入侵莒县一事,也有昌豨在其中作祟。
自己马上顺应了昌豨的意思,让臧霸等人困在郯县。在作出决定之时,陶谦还记得段斌那张愤愤不平的脸——那是他第二次亲眼见到段斌。
后来,陶谦病重,整日躺在榻上,只能靠曹宏或仆从来获取外面的消息。之后他听说曹宏病倒,以及刘峥刘嵘之死。回想起信物的事,陶谦更是忧心忡忡,峥嵘二贼一死,不仅没让陶谦舒心,反倒加重了段斌的嫌疑。
段斌跟随陶商去小沛,陶谦本来想派人去监视,但不知是年老多虑还是什么,他注意到,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关于段斌与此信物的大事发生。
只是为了行踪不明的竹简,自己便如此大费心思,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个小毛孩,这更让陶谦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必要性。
直到现在,听闻段斌劝退曹军之后,对段斌的警觉便开始减弱了。
段斌想必知道当时刺杀他的正是陶谦自己,可他竟然为了陶家奋不顾身前去曹营,为陶家、为徐州免去一场灾难。如此大才,岂会不惜?与其赶尽杀绝,还不如将他招纳,有利于造福未来登上君位的陶家子孙。
“回到郯县后,老夫有必要跟那小白脸谈一谈啊。”陶谦幻想着未来段斌辅佐陶家子弟的场景,感慨道。
“咳咳咳咳咳!”陶谦一阵猛咳,却无人作出反应。
“奇怪,老夫咳成这样,怎么没有仆从回应?”陶谦翻身看向门口,过了半响,他假咳几下,依然无人回应。
直觉告诉陶谦,此事定有蹊跷。陶谦勉强下床,起身开门,门却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了。
“应儿、曹宏……是你们啊。咳咳咳,老夫不停咳嗽,有事先等会儿商量,给老夫端碗药来。”
陶谦坐回榻上,却发现曹宏和陶应原地不动。一张脸别有他意地笑;另一张脸表情凝重,透露出一丝悲伤。
他们连起码的礼节都不做,搞什么鬼?
“咳咳咳,你们……”
“药的话之后为您奉上。”曹宏奸笑道,“现在州牧有话要对您说。”
州牧有话要对州牧说?陶谦不禁感觉好笑,曹宏比自己小十几岁,人值中年,竟然会说糊涂话,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可这气氛着实凝重,他的话不太像是开玩笑。看着陶应僵硬的表情,陶谦再也笑不出来了。
“应儿,这是怎么回事?”陶谦反应了过来,怒道,“你小子,是不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