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诚企业的规模可比上午面试的那家公司大得多，赵晚尔走进大楼的时候有些忐忑，担心这家公司也会和上午的一样，不愿意聘请像她这种刚毕业又缺少工作经验的人。
这年头，博士也不是这么好找工作的。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面试的时候，人事部经理看完她的简历后，不仅完全没有问刁钻的问题，反而直接跟她谈起了薪水条件，甚至结尾的时候，还问道：“赵小姐，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入职？”
她随即点头道：“随时都可以。”
“好的，那请您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我们签一下劳务合同，然后您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一切太过于顺利，晚上池暮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洗完澡出来，赵晚尔忍了一个晚上，终于兴奋地对他宣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池暮微微皱了皱眉，问：“哪个公司？”
“孟诚企业啊，我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通过了，本来上午被拒绝了之后我反而不抱什么希望的呢。”
池暮对这个公司名字有些印象，却一时间想不起来，睨向她，似是要再确认一遍：“孟诚企业？”
“对啊。”她一边点头，一边拿出下午带回来的那份拟定的劳务合同，递给他看，“在兰城排名还挺靠前的，是京城致远集团的子公司。”
在听见“致远集团”这四个字的时候，池暮的眉头狠狠地蹙起，证实了刚刚自己一闪而过的猜想。
他拿着那份合同伫立了很久，赵晚尔回复了林小富的信息，又跟她聊了几句之后，见他还没有反应，于是跪坐在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暮暮，怎么了？”
他将合同放在一边，和她对视，低沉地问：“你确定要去这家公司？”
赵晚尔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只以为他还不想让她出去工作，便带了些央求的语气道：“我也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整天在家很无聊的，我想找些事情做嘛。”
他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她的话，然后又拿起那份合同，“你先睡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份合同我帮你看看。”
“好，我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先准备好。”她跳下床又在衣柜里选了几套衣服，毕竟第一天上班，一定要给新同事留下良好的印象。
……
池暮坐在书桌前，凝视着那份被他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合同，却久久没有动作。他看着最后落款上的三个字很久，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翻出那个人的号码，拨了出去。
彼端传来男人略带讽意的声音：“我等你很久了。”
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池暮直接质问：“是谁的意思？”
男人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你不用草木皆兵，是我想关照一下自己人而已。”
池暮的声线变冷，话里添了几分警告意味：“不要打她的主意。”
“在兰城窝了那么多年，我没想到你连胆子也变小了。”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嗓音低低沉沉的似乎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只告诉你一句，就算你不回来，池家那条疯狗还是会咬人，到时候不小心咬到谁，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池暮暗自咬牙，“我从来没想过和他争些什么，你叫他不用白费心机。”
他正要挂断电话，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缓缓吐出薄凉的语调：“我猜，你不会不知道你家那位是什么身份。”男人讪笑了一声，“赵氏集团的千金，光是这个背景，足以让很多人眼红了。”
抓着手机的手突然用力，他下意识开口：“他已经知道了？”
“应该没有，但只要你和她在一起一天，他从你这里下不了手，自然会想其他办法。”男人凉凉道：“要继续躲下去，还是滚回来处理池家的烂摊子，你好自为之。”
池暮的高大的身躯被一片夜色笼罩，他回到卧室时，赵晚尔已经睡得很沉，在属于他的那一侧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夜灯，池暮冷峻的眉眼在看到她被子下微微蜷缩着的身子时舒展开来，从背后搂住她时，赵晚尔迷迷糊糊地好像醒了一瞬，然后自动自发地缩进他的双臂之间，便又很快回到梦乡。
那人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了很多遍，很多随着岁月被他以为可以渐渐抛在身后的事又随着刚刚那通电话回到他的记忆里，提醒着他其实没有一瞬遗忘过。
……
第二天池暮将赵晚尔送到孟诚楼下时，他将车停好在路边，赵晚尔下车之后见他也下了车，不由得问：“你下来干嘛？”
池暮抬眼看了看这栋大楼，“陪你上去。”
“你以为我是小学生还要家长送进学校啊！”赵晚尔急忙拦住他，皱眉道：“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第一天上班，别让人看我笑话。”
“怎么？”池暮冷冷地挑眉，“我想宣誓主权，轮到你不同意了？”
“……”赵晚尔哪里想得到这个，她才第一天上班，这男人会不会想得有点多，于是她连忙劝道：“等下班了我让你宣誓，好不好？现在我得赶紧上去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现在才八点半不到，离迟到还绰绰有余，池暮看她着急的样子，倒也罕见地有些依依不舍起来，抱住她亲了亲，低声道：“下班我来接你。”
“嗯嗯嗯！”
看她急切地一路小跑进去，又时不时回头看向他挥了挥手的样子，池暮忽然产生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不远的一个拐角处，驾驶座上的男人看着刚刚分别的情侣，眼角忍不住抽了一抽，他完全想象不到这么多年不见的池暮原来还有这幅面孔。
看来确实是很有必要亲自去见一见这个名义上哥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