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来，赵晚尔的脑袋虽然是不再晕了，却感觉头皮像是被拉扯着，传来一阵阵紧绷的痛意。
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按着头，刚想撑起身子，便感觉到男人比她更快的动作，将她扶了起来，下一秒，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唇边，赵晚尔正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就张嘴喝下去大半杯。
这才看清身后是穿着一身浴袍的池暮，他的发梢上还带着些水珠，看起来是神清气爽的样子，但是眼神中有着很深的疲惫。
“你一夜没睡？”赵晚尔看到他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忍不住心疼。
池暮将水杯放回一边，低淡道：“刚醒。”
赵晚尔揉了揉太阳穴，发现窗外透进来的还是灰蒙蒙的颜色，便问：“现在几点了？”
“很早，才六点多。”池暮的手掌覆在她的发顶，指尖用力轻轻按着一些穴位，开口：“头很疼？”
她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成睡裙，不禁诧异地问：“你帮我换的衣服？”
池暮的眼神闪过一丝尴尬，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道：“后半夜你吐了一会儿，我只好帮你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的样子。”见她的脸色逐渐有些变化，池暮扯唇，“完全不记得了？”
竟然发生喝醉断片的事情，而且还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看光，赵晚尔活了二十四年，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酒量这么差还学人喝酒，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某人不敢反驳。
喝醉之前发生的事情清晰地出现在脑海里，赵晚尔忽然想起简意的一番话，于是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男人，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昨晚……”
池暮停下手中的动作，深深地睨着她，“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简意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是。”
他的确有过一段很落魄荒唐的日子，也的确放弃了保研的机会选择创业，也的确知道，简意对自己的心意，哪怕是在很后来之后，他才得知原来那个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感情掩饰得很好，只是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决不会对除了赵晚尔以外的女人再有一丝动心，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
良久，赵晚尔才低声道：“她真的很爱你。”
“所以呢？”男人的声线冷漠了下来，“你就想把我推给别人？”
昨晚他完全是压抑着怒火，才没有跟明知道她醉了，后来又继续胡乱说话的女人计较，耐着性子帮她擦身子的时候，她还在喃喃说着要退出把他让给别的女人，池暮简直是一脸怒意地瞪着她。
说到底，赵晚尔对自己是完全没有底气的，甚至想起来前些年她的所作所为，她几乎是用最蠢最任性的方式，验证着池暮对自己的底线，摧毁着她心底那微乎其微的安全感，但与此同时，当时陪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女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赵晚尔虽然很是不爽有另外一个女人一直觊觎着自己的男朋友，但昨晚她听了那么多之后，心里竟然也是有几分佩服的，她自问，以当年自己的性格，实在是很难做到像简意那样，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甘愿付出自己的青春，甚至梦想。
池暮微微挑着眉，“我一早就跟她说得很清楚，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这个男人！
赵晚尔真的没有想到，池暮竟然这样毫不留情地把一个女人对自己付出定义为一厢情愿。
她虽然当下心里划过几丝身为女人而对简意的同情，却忽视不了，其实伴随着更多的是一种窃喜。
但她还是嘴硬地说：“难道她没有感动到你一分一毫吗？昨晚我听着都感动了……”
“你是认为任何一个女人来让我感动，我都要因为感动而以身相许？”池暮望进她的眸子，很认真的说道：“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很清楚我自己的感情，最初我对简意，的确有一丝感动，但是更多的只是感谢她在一段时间里帮助过我，正因为如此，我更加不能耽误她，不能让她继续困在一段错误的感情里，你懂吗？”
他抓起赵晚尔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正式，“从很久以前开始，这里只有你，以后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赵晚尔的掌心下是他滚烫的肌肤，池暮的话伴随着他心脏的跳动，似乎一个字一个字的刻进她的灵魂里，赵晚尔从来没有接受过他如此正式的表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下一秒，她扑进男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从未觉得有一刻像此刻这般，岁月静好。
天色大亮之后，二人没有等其他同事一起集合，便先退房离开了，当池暮开着车的时候，赵晚尔还是美滋滋的回想着他的那句话，大有非得逐个字逐个字品味的意思。
她忍不住频频扭头过去看他，“你说很久以前，到底是多久？明明是我先追的你啊，难道你在之前就喜欢我了吗？”
池暮被她问了几次不禁有些无奈，许多陈年往事浮现在记忆里，他不想再提，又觉得她既然忘了，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好，于是沉沉地“嗯”了一声。
赵晚尔更加好奇，“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那为什么我第一次向你表白的时候，你直接拒绝我了？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的。”顿了顿，她一脸恍然的表情，“你是不是很早就偷偷注意我了？但也是，我成绩那么好，你想不注意到都很难，那你是先看上我的智慧，还是我的美貌啊？”
池暮：“……”
他现在无比后悔，表白为什么要加上时间点？毕竟以赵晚尔的学霸性格，她大有刨根问底的趋势，池暮无奈道：“晚晚，我在开车。”
哦，嫌她话多。
“那我回去再问你吧！”赵晚尔靠着车窗，轿车平稳地在高速上飞驰，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池暮时不时侧目看向身旁女人恬静的睡颜，想起一幅很久以前的画面，虽然岁月久远，但永远刻在他的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