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随着一道“凄惨”的求饶,争吵声顿时平息下来。
武珝见状,心里暗叹一声。毕竟是自家妹妹挑起的事端,又怎么好意思去指责别人的过错。
“珝儿,过来。”
她招了招手,两手捧起来到眼前的脑袋,轻轻拂起被汗水染湿了的鬓发。只见下面皮肤有些发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看来每次叫的这么惨,大部分的疼痛都是装出来的。想到这里,她感激地朝旁边望了一眼。
对于自家妹妹的性格,她可是心知肚明。
自贞观初年家父授任利州都督,全家随任迁往蜀中,途中偶遇一位名为袁天罡的道长。在看到年幼的珝儿,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话:“若此为女子,以后可为天子!”
但他却不知,自己刚看过的婴儿正是女孩,只不过父亲谎报了性别。
自此之后,珝儿在家倍受恩宠,再加上自身聪明伶俐,渐渐养成现在娇惯蛮横的性格。除了父亲,现在也就跟她最为亲近。
而站在一旁房俊,眼睛一转对上投来的目光,嘴角翘起裂开一笑表示明白。然后右手后背,取下别在腰间的折扇,手腕一甩,“哗”的一声就此打开。
观之折扇,以竹作骨、茧纸薄面,一面书写“楷诗词文”;一面绘画山川鸟兽。层层折叠,下坠玉穗,呈作扇形。
而这种扇卷,作为唐朝之后的产物。
最早记载始于五代时期,当时做工还很粗糙,后于宋朝开始置于诗画其上,直至明朝受永乐皇帝所喜爱,后从宫中传出,迅速风行起来。
原本他让工匠造出这折扇,就是想着到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面前,好好地装一回逼。可不曾想这还没来得及开始,就险些挨上一顿揍。
不过,现在倒也正好可用。心里想着,他便朝前一步,对着武氏两女缓缓扇动起来。
“这…房公子,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武顺微红着脸,声音柔弱地拒绝道。
“什么不妥?”
房俊装傻充愣,脸色平静。武顺以为自己没说明白,目光转向耳旁,看着还在扇动的折扇。
“就是…这个……”
房俊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然后淡淡“哦”了一声,却直接转移话题,询声问道:“武娘子,你可知东市怎么走?”
“东市?”武顺有些错愕,微侧着脑袋疑惑道:“房公子…不知怎么去吗?”
“额……”
房俊顿时一脸尴尬,被一句话问得不知怎么作答。如果如实回答:其实在碰到你们之前,我就已经迷路。
这句话直接说出来,还不如直接弄死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居然还会在长安城内迷路!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从来到这个时代的这段时间,除去养病的时间,他到现在出门的次数还不足两把手。
而且每次出门,他只需要将地址告诉家仆、马夫,其余的根本不用管,只需坐等到地就行了,谁会想到去记路线。
更何况城中道路纵横交错,周围建筑的样式都差不多,连个能当地标的东西都看不到。之前他还能看看太阳,猜猜方向,没在一个地方兜圈子就已经不错了。
而现在正值正午,太阳直悬天空,只是几个街角转过,他现早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这个…武娘子在城中应该听说,我前一段时间坠马摔伤了脑袋吧。”
“嗯!这个小女子知道,听说是…是……”
武顺最后重复几声,还是没有说出来,想必是心中还是有点忌讳。房俊听着也不在意,微笑几声继续道。
“其实那天摔伤脑袋后,我的记忆混乱在一起,现在有很多东西都忘记了。而且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直到现在不过才出过几次房府。”
“啊…这么严重啊!”武顺一声惊呼,轻捂住嘴。
但是那双眼中的担忧,被房俊看到,忍不住嘴角翘起,心想:看来这半个多时辰的路没有白走啊!
“嗯,现在伤是差不多也恢复完全了,不用担心。”
“谁会担心你!”
这时,另一道声音从一旁插话进来,“姐姐才不会担心你呢,你个大骗子!”
“大骗子?”房俊顿时一脸疑惑,“喂喂,小妞你可不要乱讲话,我这又骗你什么了?”
“你说又骗什么了。”武珝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道:“你说的要带我们去…打工的地方,却没想到你现在根本认不得路,还带着我们瞎转了这么长时间,你说你不是骗子是什么!”
“额……”
房俊一时语塞,心道:难道我会把‘这是为了和你们培养感情,才带着你们瞎溜达’的原因告诉你吗。
于是,他便心头一转,忧忧地说道:“如果直接带你们过去,你还能吃上那么多好吃的吗。手里给你花着钱,我人还落不得好!”
这下,轮到武珝一脸尴尬了,鼓着嘴角看着一脸忧容的房俊,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一旁的武顺也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板起脸便道:“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娘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要学会知恩图报。
姐姐知道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受了很多委屈,但你也不能把在家里受的气,一股脑地往房公子身上撒啊!
好在房公子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其他人……”
看着武顺的说教,房俊在一旁不住暗暗点头,心里想着:虽然性格柔弱了些,但是还挺有长姐风范的嘛!
接着目光转向另一边,看着那个低下的脑袋,他有些忍不住嘴角翘起,心里有点幸灾乐祸。
而武珝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头,顿时赌气眼睛红红,一个侧脸过来。
……
就在这时,道路尽头,一队马车出现向这边驶来。由远及近,第一个马车上的全貌逐渐清晰起来,映入三人眼中。
武顺早早便停止了训话,本来就是因为周遭仅仅几个路人,也渐渐都散去,她才敢就此开口。
随着马车缓缓临近,马车前赶车的马夫往河岸侧目一望,顿时一脸惊喜地叫道。
“公…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房俊也是有些讶异,没想能在这里碰自家运冰的车队,便点点头回应问道:“你们刚进的城?”
头车的马夫连忙一抬手摆停车队,刚刚停住便调下马车,迈着步子小跑过来,到达跟前有点气喘。
“回…公子,这是今天的第三趟冰,小的现在拉着正在送往东市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