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一家KTV的包房里,两个辩论社的队员们欢聚一堂。孙显龙硬拉着王鹤鸣,和他一起跳国标舞,滑稽十足,大家被他们搞笑的表演逗得前仰后合。点歌的时候,大家都起哄让苏沉鱼先唱,杜晓晓还起哄让她跟王鹤鸣对唱。
“孙显龙自称歌神,我想和歌神一决高下,想很久了。怎么样,孙显龙,赏个脸吧?”
苏沉鱼不希望给王鹤鸣无谓的希望。
“苏沉鱼,没想到,你对我垂涎已久了!来吧,今天就让你圆梦。”
孙显龙朝苏沉鱼抛了个媚眼儿,让她随便选曲。
“《只爱一点点》,李敖填词的那首,没问题吧?”
“你的品味还够独特的,还好是我,不在话下。”孙显龙一脸傲娇地说。
音乐响起,苏沉鱼和孙显龙在闪烁的灯光下,随着旋律举起了话筒。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海深,
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的爱情像天长,
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眉来又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
大家都为两人喝彩,王鹤鸣却在歌声里收到了某种拒绝的信号。可是,他并不打算只爱一点点。
大家轮流上阵,大展歌喉,房间里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苏沉鱼凑了会儿热闹,突然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她想去看上海的夜景。怕扫了大家的兴,她知会了侯可可一声,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王鹤鸣从洗手间回来,很快发现,苏沉鱼不见了。问了侯可可才知道,她去公交车站了。他想都没想,抓起外套,跑了出去。公交车站牌那里并没有苏沉鱼的身影,王鹤鸣匆匆忙忙地在附近边跑边张望。原来,苏沉鱼是去附近商店换零钱了。她听一个朋友说过,想了解一座城市,最方便和省钱的办法就是,跳上一辆公交车,她想亲自试一试。一辆开往外滩的公交车慢慢驶来,王鹤鸣不经意地瞥到苏沉鱼上车的侧影,他拼命飞奔过去,敲开了已经关闭的车门,终于,上了车。
车上人不少,苏沉鱼身边的座位有人,王鹤鸣就坐在了她的后面。苏沉鱼一心看风景,对于王鹤鸣的到来并没有觉察。王鹤鸣看着霓虹灯映照下,苏沉鱼的脸,觉得那晚的她,格外好看。
车在外滩附近停下,王鹤鸣故意走在苏沉鱼前面下车,希望听到苏沉鱼叫他的名子。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只好掉头,把自己直接呈现在苏沉鱼的眼前。
“你怎么来了?”苏沉鱼吃了一惊。
“人生何处不相逢。”
“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相逢吧。”
“我有话跟你说。”
苏沉鱼明白,他是下了决心了,也就由着他并肩而行了。两人默默地走在黄浦江边,眺望着远处被霓虹点亮的高楼大厦,欣赏着江上游轮来来去去,微风吹拂在他们脸上,浪漫的氛围预示着恋爱季的到来。
“爱情在你想象中,是什么样的?”王鹤鸣看着苏沉鱼的脸问。
“我不需要想象!我的经历,是你想象不到的。”
“你的过去,我不感兴趣。我想问的是,现在。”
“现在,我不相信爱情。”
“对我,有没有动心过?”
“王鹤鸣,你是新芽,我是枯叶;你是春天,我是秋天;你是飞鸟,我是沉鱼。我们之间,连想都不要想!”
“那黄家伟呢?是不是只有他,才有资格去想?”王鹤鸣有点儿激动地问。
“他是我对爱情的,最后一丝幻想。”苏沉鱼答。“你明知他有女朋友了,还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你不该以身试险!”王鹤鸣的情绪有点儿失控了。
“你明知我会说什么,还是跟到了这里,你不该执迷不悟!”苏沉鱼冷冷地盯着王鹤鸣的眼睛说。“你说得对,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一路跟你到这里,自取其辱!”王鹤鸣眼里的悲伤,让苏沉鱼的心隐隐地疼了起来。
“王鹤鸣,我们本来就是平行线,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你还是清醒点儿好!”苏沉鱼坚信,长痛不如短痛,她决意要对他冷酷到底。
王鹤鸣面如死灰,呆呆地盯着苏沉鱼冰冷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苏沉鱼会如此绝情,让他的希望再也无处安放。
苏沉鱼转身,开始往回走,王鹤鸣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再也无话可说了。
一个年轻时髦的姑娘,胸前挂了个扁平狭长的木头匣子,迎面走来。
“姐姐,买个发卡吧,绝对物美价廉的!”
姑娘边说边打开了匣子,里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精致的小饰品。苏沉鱼没有心情买东西,但是当她的目光掠过一个深蓝色以白色小串珠镶边的发卡时,她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驻足欣赏。小姑娘赶紧拿起那枚发卡,想递给她,苏沉鱼却如惊醒般,摇了摇头,礼貌地拒绝了。小姑娘失望地走了。
“明明喜欢,为什么不要?”王鹤鸣忍不住问。
“这世上有数不尽的喜欢,谁又能样样拥有!”苏沉鱼答。
苏沉鱼看到了王鹤鸣听到她回答时,眼里闪过的失望神情,所以当他说要去卫生间,让她一个人先走时,她就知道,终于,如她所愿,他对她已经没有期待了。可她不知道,她心里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王鹤鸣到车站没多久,公交车也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车上没几个乘客,可王鹤鸣已经没了坐她旁边的想法,最后还是选了她后面的座位。
“王鹤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苏沉鱼转头,故作轻松地问。
“至少现在,我没你那么洒脱。”王鹤鸣一副心如死灰,铁了心要跟她划清界线的表情。
苏沉鱼看着他怅然若失的脸,无可奈何地转回头去。车上安静的气氛,忽然被后排婴儿的啼哭声打破。苏沉鱼往后一看,最后排的中间,一个神色慌张的新手妈妈,正一手抱着宝宝,一手在旁边的包里急切地摸索着。苏沉鱼毫不犹豫地起身,过去帮忙。
“孩子,我抱会儿吧,你先找东西。”苏沉鱼坐到了年轻妈妈的旁边。
“太谢谢你了。奶瓶,好像滑到包的下面了。”
“不着急,你慢慢找。”苏沉鱼娴熟地接过了孩子。
王鹤鸣好奇地看着苏沉鱼驾轻就熟地逗着孩子。
“王鹤鸣,宝宝看你呢,快扮个鬼脸。”
苏沉鱼故意想顺便逗王鹤鸣开心。
“王鹤鸣,你看,这个小美女对你笑呢!你这块小鲜肉,还真是老少皆宜呢!”
王鹤鸣勉强挤出来个笑来。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王鹤鸣随意地问了句。
“当然有经验,我自己带大了我……”
苏沉鱼突然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王鹤鸣,慌乱地把儿子两个字咽了回去。
“你带大了谁?”王鹤鸣追问。
“我……我……亲戚家的孩子。”
苏沉鱼心虚地躲闪着王鹤鸣怀疑的目光。
车到站了,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朝宾馆走去。林图图坐在宾馆楼的沙发上,正等着他们回去。她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不过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图图,你怎么出来了?”苏沉鱼看见她,忙走上前,关切地问。
“烧退了吧?”王鹤鸣问。
林图图看着王鹤鸣,感动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聊吧,我太累了,先上去了。”苏沉鱼识趣地说。
“沉鱼,我等的是你。”林图图的声音有气无力。
王鹤鸣跟她们打了声招呼,便回房间去了。
“今天,谢谢你了。”林图图虽道谢,眼里却有敌意。
“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放在心上。”苏沉鱼直视她的眼睛说。
“我讨厌你的事,你都知道吧?就算你现在帮忙了,我也不喜欢你。”
“嗯,我知道,也明白,为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他喜欢的是你。我,就是不服气。”
“换做是我,也不会服气。”
“你也喜欢他吗?”
“谦谦君子,说不动心,谁信?可动心又怎样,不拥有的好处,就是永远不会失去。这样,我才会觉得踏实。”
“沉鱼,你比我想得通透。”
“算不上通透,是灵魂沧桑才对。”
“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
“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苏沉鱼把林图图安顿好才离开。走到她和侯可可的房间门口,还没敲,门就开了。侯可可站在门前,用微笑迎接她。
“怎么才回来?”侯可可问。
“以为你们会玩儿到很晚呢。”
“孙显龙惦记着林图图,我也有点儿不放心你,大家早早都散了。”
“我没事。”
“王鹤鸣去找你了?”
“嗯,去了。”
“他......说出来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竟起了八卦的兴致?”
“因为,是你,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侯可可支支吾吾地说。
“谢谢你,关心我。”
“你答应他了?”
“你猜呢?”
“我......猜不到。”侯可可的目光有点儿飘忽不定的。
“当然没有,好好的友谊,干嘛弄得这么复杂!”
“是啊,没必要弄得复杂!你开心就好。”侯可可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苏沉鱼不知道,从那天起,侯可可便藏起了心中,对她别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