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送信暗卫归来带回了一句话“吾辈皆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岂能不战而降？”
卢笙面不改色，送投诚信算是一个试探，卢笙也没真打算两封信就一定能让梁玄退兵。暗卫久久没有离去，卢笙觉得他还有话要说便道：“有话便说，我不会怪罪你的。”
暗卫道：“少主，属下送信那日，见到上将军的营帐内有一个女人，其他将士尊称她为“夫人”，属下想，上将军应该是另有他属。”
虽然都是背着卢笙议论她和梁玄的婚事，但是这已经算是大家心知肚明而没有拿在明面的事情了。
卢笙变了脸色，藏不住面上的难看，但还是挥了挥手道：“多谢你，我知晓了。”
暗卫行了一礼，离开了。
卢笙闭上了眼睛，靠在龙椅上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阿玄，年少情深，也不过如此罢了。”
卢笙伤心的不是梁玄坚持攻打京都，而是那个女人。
攻打京都是梁玄作为一国之将该有的忠心，卢笙没有理由怪责梁玄，可是营帐里的女人，却是梁玄对她的不忠。
卢笙自那一夜后，时常想起梁玄离开卢宅时慌乱的样子。她诱惑梁玄，希望他留下，梁玄选择了离去，卢笙因此伤心了一阵子，可是家国情怀那里是儿女私情比得过的？营帐里的女人，实实在在给了卢笙一巴掌，梁玄在向卢笙宣告：并不是非她不可。
卢笙召集了十三位将军，彻夜商讨作战之事。
“少主，末将认为，这梁玄用兵虽然稳固，没有败仗，这说明，梁玄这厮是读了很多兵书，可是，如果我们作战不按照兵书里面来，反其道而行之，那么我们就可能有胜算。”
大胡子将军道。
卢笙欣赏地点头道：“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我们在人数和地形上都有劣势，将军可有详细的应对之法？”
大胡子将军摸着自己的胡子，摇头道：“末将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想好怎么做。”
卢笙右手的食指扣着桌面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人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要是烧了他们的粮食，他们是不是就没有力气跟我们打仗了？”
一位面上有疤的将军道：“此法不太可能，梁玄一向是谨慎的很，别说烧粮草了，我们连粮草的边都挨不上。”
“将军可听说一个故事？百年前先祖皇帝攻打晋州，用的就是耗光城内粮食的法子，有一对母子饿得眼睛发绿了，熟料这位母亲居然杀子果腹，她坐在城外，瓦罐里煲着孩子的骨肉，她闻着肉香，唱着摇篮曲，接着，便把孩子吃得一干二净。我不想看见有这样的惨事发生，我们不能保证梁玄会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攻城。赵烨，刘景，你们二位将军赶紧南下，三日之内，一定要带回供京都十日的粮草回来。”
“末将领命！”
两位将军领命而出，点上士兵，从南边的青龙门悄悄离开。
“张穴乘，本帅命你，驻守青龙门外，将道路开出来，让两位将军的粮草无误进城。”
“末将领命！”
“大胡子将军你驻守皇城，防止皇家宗室逃跑，其他九位将军，分成三队分别驻守朱雀门，玄武门和乾清门。”
“末将领命！”
十位将军皆领命而去，卢笙这才瘫软下来，梁玄人马太多，这场战，可要难打许多。
卢莺儿端来羊奶，道：“喝了羊奶再去歇息一会儿吧。”
卢笙微微一笑，接过羊奶喝下道：“莺儿，谢谢你。”
卢莺儿将空碗放在桌上，扶起卢笙，走到床边，躺下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卢笙道：“快睡吧，三个时辰后，我叫你。”
卢笙点点头，进入了梦乡。
卢莺儿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门外，玉兰花都开了，香气四溢，沾衣带，一阵风过，隐隐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卢笙皱着眉头，她梦见了儿时在府里，父亲唤她去吃莲蓬子，卢笙没有拨开表面的青皮，一口咬下，苦涩的滋味让卢笙吐了出来，父亲摸了摸卢笙的头，笑着将手里刚剥好的莲子味进卢笙的嘴里。
接着便是梦见父亲自戕时的模样，卢笙身披孝衣哭着求卢索不要送走父亲，卢索将衣袖一抽，严厉地看着卢笙道：“我们卢家就没有叛国贼，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妹妹。”
卢笙梦见了很多人和事，有发生过的，也有卢笙害怕发生的，三个时辰的觉，睡得比清醒的时候还要累的多。
卢莺儿收拾好卢笙的衣物，便去厨房准备饭菜了。
卢笙乘着这个空当，去了朱雀门，城墙上，还有几日前厮杀过的血迹，有将士的，有百姓的，这都不重要了，卢笙登上城墙，眺望远方梁玄的军队，浩浩汤汤。
“原来，这就是二十万人马的样子。”
卢笙自言自语道。
卢笙在城墙上站了两刻钟左右，便回去了。
梁玄没有像卢笙一样把京都围死，而是留下了三个门，他希望，卢笙不管是投降也好逃跑也罢，都有生路。
卢笙回到皇城内，公主苑里响起了奏乐声，是“后庭花”，亡国之音漫延在皇城的空中，卢笙听不清楚是悲鸣还是愤恨，沿着皇城的石子路，来回踱步，远处的夕阳染上了嫣红色，是血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