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528200000004

第4章 劳姐

阳春三月,杜主任带我到董家湾去蹲点。这是粉碎“四人帮”以后的第一个春天。杜主任穿一件整洁的浅灰色中山服,下巴刮得精光,真是返老还童了。吉普车一出县城,他又念念不忘地询问起董劳姐的情况。当我告诉他董大娘身体不大好,天天夜里咳嗽得难以入睡时,他让司机停了车,要我到一个乡村供销社买了满满一网兜橘子。

车子开动了。夕阳透过车窗,照在老杜微胖的沉静的脸上。他点着一支香烟,慢慢地吸着,忽然问道:

“我们到了村里,住在谁家呢?”

“当然是住在她家了。”我直言说,“不然她会骂我们忘恩负义的,特别是你。”

老杜轻轻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我也不再言语,从他那不自然的笑容里体味着他的衷曲……

1975年冬天,为了解决社员分红长期不能兑现的问题,县委做出了清理农村超支欠款的决议。老杜是负责这项工作的常委,董家湾是他的老点。但他上了几岁年纪,自从家属迁到城内,很少下去。作为他派去的工作人员,我住在董大娘的家里。

董大娘家院落不大,只有三间北屋,院里有棵枣树。外间屋盘着灶台,堆满着日用家具;烧柴熏黑的墙壁上,挂着辣椒、干菜。老两口和一个常住姥姥家的外孙女,住在西屋里。那屋里也很凌乱,衣裳包袱、棉布套子,外间屋堆放不下的坛坛罐罐什么的,全都集中在这里;炕头上还堆着一嘟噜山药干、一嘟噜萝卜片。东屋里收拾得却很雅静,临窗放着一张桌子、一条凳子,炕上铺着一领新席。窗台上一只饭碗里,泡着一盘水蒜;承受着窗外日光,已经抽出嫩绿的蒜苗来了,颇有生气。这是大娘为了美化这间房屋,布置的“盆景”吧?

大娘是个举止文静、性格温和的老人,身体不大壮实,说话有些气短。她把我安顿在东屋里,只说了几句口边话,便悄悄地出去了。住下几天,她很少到我屋里来。每天夜里,东屋的炕却总是烧得热热的,暖瓶的水总是灌得满满的。偶尔谈起闲话,她总爱打听我每日三餐吃的什么。哪一家让我吃得好,她就到街上宣传人家德行好,说人家将来定然儿孙满堂;哪一家让我吃得差,她便挖苦人家“酸”,说人家日后准当绝户头。为了避免她的谴责,社员们好像比着似的,都做好的给我吃。想来虽然好笑,却说明了大娘对待我们下乡干部的一片心意。

可是有一天,大娘和我的关系发生了难以愈合的裂痕。那是一天黑夜,清欠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我开会回来,她正在东屋里咳嗽。她一见我,便低下头说:

“小秀娘一时还不起。”

小秀是她外孙女,小秀娘是她唯一的闺女。她家五口人,三个孩子,丈夫常年害病。小秀娘紧干慢干,还是超支,属于困难户。我拿出县委文件:“大娘,你甭发愁。党有政策,确实人多劳少、生活困难的户,经过群众讨论,可以适当减免的。”

“唉,党的政策好,可在董家湾实行不开。”她低声说。

“怎么实行不开?”

“董家湾的支书霸气。人家说了,谁不还小秀娘也得还,一分钱也不减,一天也不缓,砸锅卖铁也得还。天不怨,地不怨,两年前人家要夺小秀娘的宅基地,谁叫我那不知深浅的孩子顶撞了人家呢……”

“这不行!”我激动起来了,“这是打击报复,这是破坏党的政策!”

她慢慢抬起头来,昏花的眼里闪动着一点光彩,瞅定我说:“你是好人,你讲直理。早先来的干部,谁敢惹他哟。他是县里老杜翻着户口册子选中的干部,他会汇报,他会给老杜挣旗子。老杜大概喜欢旗子。你是没见过,他每逢从县里回来,总要扬扬得意地对人说,老杜请他吃了这个,老杜请他喝了那个。也不知老杜真请他来假请他,这么一说,乡亲们更怕他了。唉,老杜真该下来看看……”

不知为什么,这意外的情况,不但没有激起我更大的义愤,刚才那一点激动也化为乌有了,并且后悔自己不该感情用事。我窘笑着,话题一转,竟然向她背诵起欠款无理、还欠光荣的大道理来……

她眼里的光彩消失了,又慢慢地低下头去。沉默良久,凄然一笑说:“你甭作难,听听就是了。我晓得如今当干部的难处,得罪一百个劳姐,也不能得罪一个老杜呀。天不早了,睡吧。”她说着,到西屋里去了。

那一夜,我失眠了,心里很乱。第二天早饭后,我到县里汇报时,着重谈了小秀家的困难情况。老杜在荷花池旁散着步,听着听着,突然站住了,用一种料事如神的口气,断然说:“你一定向他们讲‘照顾’了!”

我望着他的脸色,一时想不明白:把党的政策原原本本地告诉群众。错了吗?

“你呀,嗨嗨嗨……”老杜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嗨嗨地苦笑起来,“真正的困难户,当然应该照顾喽,但那要放在收超清欠工作的后期。农民嘛,数罢割肉疼,就数着拿钱疼了。你现在讲照顾,不知要有多少哭穷的呢,月底还能拿经验、报地委吗?你呀,嗨嗨嗨……”

在老杜身边工作的同志,都吃不消他这种笑声。这笑声等于说,草包、笨蛋。我脸一红,正想快快离去,董大娘意外地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一愣,叫道:“大娘,你怎么来啦?”

“拉煤的大车把我捎来啦。”

“大娘,你回去吧,小秀家的事……”

“我不叫你作难。”她眼角里挂着泪痕,乞求地说,“你领我见见老杜去吧!”

我心里怦怦跳起来了。老杜给我们订立过一条工作纪律:群众来访,任何人不得泄露常委们的住址和行踪,以免干扰领导的精力。我红着脸说:“大娘,你回去吧,领导上的时间是宝贵的……再说,他下乡去了……”

“他到哪里下乡去了?”

“到……不晓得。”

“同志,你晓得……”

“不清楚。”在一旁的老杜抢着说,然后两手一背,向厕所里走去了。

大娘外表文静,却是个心性刚强的人。一天早晨,她带了两个玉黍饼子,又要去找老杜。我忙拦住她说:“大娘,你甭去了。杜主任决心很大,指示我们五天解决‘钉子户’的问题,十天完成清欠任务,月底拿经验、报地委。小秀娘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我一定要见老杜!”她坚决地说,“我虽没有见过老杜,可我听人说过老杜。当年县大队里有老杜,土地平分有老杜,办社也有老杜。共产党起事,扎根立苗就有老杜。只要我摸着老杜,把情况说明了,看哪个小子再敢欺侮我!”

我听了,心里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我不能再看她徒劳往返了,脱口说:“大娘,你已经见到老杜了!”

“什么?”她睁大眼睛,好像耳聋。

“那天……我们……领导上的时间确实很宝贵……”

她一下子怔住了,脸失色,眼走神,嘴唇微微颤抖着;愣了半晌,回到房中,闩住屋门哭了起来。那哭声时断时续,细弱而凄婉……

那天傍黑,办完“钉子户”学习班回来,我觉得院里空落落的。呆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那棵枣树没有了。细一打听,为了帮助闺女还清欠款,大娘不只刨了枣树,还偷偷地卖了一缸麦子。我听了,那天没有去吃夜饭。这不符合党的政策,更不符合“不动超支户口粮”的原则啊!

从此以后,她一天比一天地瘦了,脸色变得灰黄,头发又白了许多。她看见我,低头来低头去,冷冷的没有话说。我屋里那碗水蒜,因为没人浇水,也慢慢地枯萎了。

一天傍黑,她从磨坊磨面回来,突然来到我屋里,身后好像有人追赶她似的,变颜变色地说:“你快去看看吧,大街上贴了一片大字报!”

我听了,并不觉得吃惊。当时,那场“大辩论”的恶风已经扑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县城。县委的九位主要领导同志,都去参加什么学习班;上面派来工作组,县委门口也糊满了大字报。那几天我的心境很不好,懒懒地说:“那又不是给你贴的,你怕什么?”

“不管给谁贴的,我一看见那物件,腿肚子就哆嗦。”

“你哆嗦什么呢?”

“十年前……唉,你没见过吗?那物件一出来,伤了多少好人哪。老百姓没了领导人儿,日子也过不太平。快去看看吧,这回是给谁贴的?”

“给老杜。”我心里明白,信口说。

“怎么,老杜要挨整治了?”

“嗯。”

“怎么整治他呢?”她舒了一口气,嘴角里露出一点笑纹。

“炮打,火烧,油炸,谁晓得呢!”

她眉毛一紧,慢慢变了脸色。愣了好大一阵,才出去了。那以后,我发现每当有人问起她找老杜的情形时,她总是把脸一沉,钢嘴铁牙地说:“没那事。”

一天中午,我正躺在炕上看书,听见小秀叫道:“姥姥,有人找你哩。”我从窗缝向外一望,只见小秀领来两个陌生男女。两人全是干部打扮,手里都拿一个又黑又亮的公文包。他们盯住大娘盘问:

“老婆,你姓董?”

“我姓董。”

“你叫董劳姐?”

“我叫董劳姐。”

“我们想通过你了解一个问题!”那男的很傲慢,“黄世仁逼债的问题,明白吗?”

大娘没有言语。那女的却很和气:

“大娘,我们是了解你的。在旧社会,你家三代受苦,你是童养媳妇出身。共产党领导我们翻了身,你说我们能容忍黄世仁再来逼债吗?”

院里静了一会儿,大娘说:“你们是说老杜吧?”

“对了。”女的笑了,“我们想请你打个材料,你说我写,代笔不代意。好吗?”

我看见,那女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硬纸夹子、一盒印油。大娘迟疑了一下,灰冷的脸上忽然现出生动的笑容,显得十分热情。她放下饭桌,端来茶壶茶碗,还让小秀到邻院借了一点茶叶。我闭了眼睛,屏住呼吸,心里好像吊铅块一样沉重。如果县委开门整风,我一定鼓动她去提意见;但此时此刻,我却不忍看见农民的狭隘自私和善于报复从她身上发作起来……

“提起老杜哇,”她说,“董家湾没有一人不骂他的!你们晓得,董家湾是他的老点儿,可他一点也不为老百姓着想。多少年啦,有的人骑着新车子,听着话匣子,就是拿吃粮款。社员们辛辛苦苦一年,落秋分红不见钱。老杜呢,就是不管!一直拖到今年冬天,他才管了一下,如今呢,欠款还没收清哩,他又不管了。同志你们说,社员们对他能没意见吗?”

“你别说了!”男的邪了,“你这是揭发老杜呢,还是给他们涂脂抹粉?”

“我一个乡下老婆子,晓得什么叫涂脂抹粉?”

“大娘,”女的依然很和气,“形势变了,你不要有顾虑。”

“我一个乡下老婆子,晓得什么叫顾虑?”

“那么,你为什么要刨枣树?”男的粗声问。

“还有,你为什么要卖麦子?”女的做出一副惜老怜贫的样子,“你把麦子卖了,过年吃什么?”

我看见,大娘直盯盯地望着他们,很像个傻子:“枣树?我这院里哪有枣树?卖麦子?谁卖麦子?我正想买一点麦子呢!”

那女的终于忍不住了,把纸夹砰地一摔,说:“你是真糊涂,假糊涂?他们逼得你差一点寻死上吊,你还不觉悟!”

“寻死上吊?”

“你们支书说的!”男的一拍桌子,女的婉然一笑,“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大娘?”

大娘不言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嗽了一阵,大声叫道:“小秀,还不快到保健站给我拿药去!”

“拿什么药呀,姥姥。”

“开胃的、败火的、治咳嗽的,大夫晓得。要是有那去忧的、消愁的,也给我拿点来!”

小秀应了一声,咚咚地跑去了。

不一会儿,小秀回来了。我又向外一望,那一男一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大娘坐着蒲团,手托着腮,正自闭目养神。小秀没有拿回什么药来,天真地问:“姥姥,你真没有刨枣树?你真没有卖麦子?你撒谎哩!”

“大人的事,你甭管。”她显得很劳乏,气短地说,“我虽没有摸着老杜,可我听人说过老杜。当年县大队里有老杜,土地平分有老杜,办社也有老杜。共产党起事,扎根立苗就有老杜。他不好,兴老百姓骂他,不兴他们苦害他……”

“姥姥,谁要苦害他呢?”

“傻妮子,他们把他比成黄世仁了,那还有好吗?唉……”她长叹一声,又猛烈地咳嗽起来了。

当时,我的眼睛潮湿了。她和老杜只有那样一次接触,关键时候却是这样对待,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在她心目中,老杜是党的人,是老百姓不能缺少的领导人;可是,在老杜的心目中,她占据着怎样一个位置呢?想到这里,我祝愿我的上级平安无事,又希望他自省自责……

去年十月,在那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当我把这些情况告诉老杜时,他的眼睛也潮湿了。我想,今天到董家湾,当他见到只有一面之缘、却是患难相交的董大娘时,将是怎样一个局面呢?我觉得车子开得太慢了……

我们来到董家湾,天就黑下来了。送走司机,我们搬着行李来到董大娘家。大娘拿着水瓢,正在浇那棵新栽的枣树;小秀和几个女孩子正在院里玩耍。我上前叫道:

“大娘,我又来啦!”

她抬起头,瞅了我一眼,继续浇着枣树说:“好呗。”

“这是咱们杜主任。”

“我不认识他。”

“杜主任是来整顿领导班子的。”

“拿经验、报地委呗。”

“我们还要抓一个帮助困难户变分红户的典型大队哩!”

“再挣一面旗子呗。”

“大娘,我们……”

“小秀,”她忽然嚷叫起来,“你光耍呀,那点活做不做呀?”

小秀仰起下巴颏,想了半天才说:“什么活呀,姥姥。”

“把西屋的药干子、萝卜片子,收拾到东屋的炕上去,叫我眼前清净清净!”

我一听,心里凉了,一下子凉到脚跟。我真没有想到,在危难时刻她曾尽力保护过的、在胜利当中重新走上领导岗位的杜主任面前,她竟采取这种态度。这也是农民的狭隘自私和善于报复的一种表现吗?夜色中,我看不清老杜的表情,只听他说:

“大嫂。你忙吧,改日我们再来看你。”

“不送了。”

夜色渐渐重了。我提着那一网兜橘子,呆呆地站在大娘门口,心里酸溜溜的,又有一种不便在老杜面前流露的快意。站了好久,我说:“她不留我们了……”

老杜没有立时答话。他仰望着天上刚刚出现的几颗星斗,若有所思地说:“现在不留我们不怕,好在是和平环境嘛。我们住到学校去,工作一段时间再说吧,反正我们不再另找房子了。”

他说着,向村南口走去。他那甘苦自知的话语、坚实有力的脚步,又给了我一种信心……

(发表于1979年)

同类推荐
  • 那个你深爱着的人

    那个你深爱着的人

    艾玛·霍顿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她的未婚夫不见了踪影,只有他兄弟血淋淋的瘦弱尸体躺在他们伦敦的公寓里。有人在跟踪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的家人也在隐藏着一个骇人的秘密;一个对所有她爱的人构成威胁的秘密。艾玛在与时间赛跑,她孤注一掷,必须揭开真相,只有这样才可能再次见到她的未婚夫。《那个你深爱着的人》是艾玛·霍顿悬疑推理三部曲的第一部,故事跌宕起伏,充满了扣人心弦的巧妙设计。这部节奏紧凑的浪漫悬疑推理小说已经被下载超过三百万次。
  • 带着眼泪去流浪

    带着眼泪去流浪

    我从未见过昙花。 但,我爱昙花。 爱她沉睡的生命,和霎那间放出辉煌。 刹那芳华。 这是一种绝望的爱情,却是一丝不灭的希望。无论,他有没有看到她,还记不记得她……
  • 风起水走

    风起水走

    春天,时序已到了阴历三月二十二啦,可是,长白山里依然沉默,死静,不见一丝风。这种天相时顺,让漫江一带的山里人发毛……漫江,是长白山腹地,松花江上源,这儿是锦江和漫江汇合地,也是老白山靠近南坡一带的重要江口,正确说是西坡的重要水道。一千多年前那次火山喷发曾经把这一带的原始森林毁灭,今天人们依然可以在那些裸露的山坡土层上看到一层层已经化成木炭的清晰的树断面,那一棵棵树的粗细“炭圈”向今人告知着久远岁月前逝去的一切。可是,千百年来重新长起的森林已郁郁葱葱地覆盖住大山了。
  • 内刊编辑部

    内刊编辑部

    马奔和小潘到底搞到一起了!这是桑麻得出的结论。桑麻是在四楼编辑部休息室门口,得出这个结论的。从四楼下来,桑麻抑郁之气难平,嗵的一声坐回座位,把红线串着的钥匙啪一声扔到玻璃板上。玻璃板下压着小潘的彩照,小姑娘笑眯眯地望着桑麻。这张照片是去年一次外出采访,桑麻替小潘照的,背景是一幢独立式三层别墅,三两株月季开得姹紫嫣红,脚下是青绿如毯的草坪,特适合女孩子照相。钥匙恰好落在小潘的头部,尖锐的黄铜钥匙尖正对着她那一绺飘动的亚麻色头发,像是一下插进了女孩头部。桑麻的心像是被针刺着,麻麻地痛了一下。
  • 世界最具可读性的短篇小说(1)

    世界最具可读性的短篇小说(1)

    我的课外第一本书——震撼心灵阅读之旅经典文库,《阅读文库》编委会编。通过各种形式的故事和语言,讲述我们在成长中需要的知识。
热门推荐
  • 穿越之命里有时

    穿越之命里有时

    金丝凤凰栩栩如生,好似能展翼直入云霄!她命牵四王,注定凤临天下,可是……可是……一穿来怎么就是个女杀手?哎,凤途漫漫啊!顾俊延,隐忍数十载,蓄势待发!安亦楚,羽国以国号封王羽王爷!水慕涵,黑冥教教主。到底谁才是她的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爱情如花绽放

    爱情如花绽放

    她嫁他,因钱他娶她,是形势所需她当他是雇主,他当她是奴仆本是两两不相欠,却在磕碰中情愫暗生原以为,爱情萌芽终结果可奈何,一切皆是空再相遇,即便你已是人母,我又怎可轻易再让你逃离我身边?因为幸福,是有你在我身边!************************
  • 碧鸡漫志

    碧鸡漫志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快穿之我的任务它老歪啊

    快穿之我的任务它老歪啊

    意外受伤成为植物人的苏夏之被拉入到了一个系统任务中,并且被告之,只要完成一个个任务,完成原主的心愿她就能从植物人的身体里醒过来。苏夏之强烈表示:她可以!她能行!扶她起来,她还能活!不就是任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做做。于是苏夏之小心翼翼的过起了猜测原主死前心愿的忐忑日子,可是慢慢她却发现,无论出现在哪个世界,都会有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默默守护?完成任务什么的简直不要太轻松。她表示:大佬?你是谁?走走走,别打扰我做任务。某只大佬:……苏夏之,无论哪一个世界,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跑?跑去哪?
  • 凤鸣天下:冷情王妃太妖娆

    凤鸣天下:冷情王妃太妖娆

    她是顶级杀手,一朝穿越,成为丞相府的九小姐,从此以后,斗恶仆、闹王府、闯皇宫,不亦乐乎!可是半路杀出一个王爷,天天求撩,天天求撩。看在王爷的颜值上,她只能勉为其难的撩一撩了……
  • 上清琼宫灵飞六甲左右上符

    上清琼宫灵飞六甲左右上符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无双女尊:灵动天下

    无双女尊:灵动天下

    令万界畏惧的存在,在她眼里,就是一只小奶狗……【FBIWARNING:温情幻言,甜宠异世;前文坑深惊魂,没有小可爱出没,慎入】
  • 杀手皇后

    杀手皇后

    人是他捡的,名是他赐的,宠是他许的,想逃?他准了吗!她敬他爱他,杀孽、报应她从不看在眼里,她厌了够了想逃了,他却对她说我不许!等对方都受尽折磨,妥协的还是他,他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他终于给她自由,可是她还是逃不掉了,这个至高无上的王阿,终究还是她的王....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Twenty-Two Goblins

    Twenty-Two Goblins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暗恋情事

    暗恋情事

    18岁她遇见他一见钟情,满心欢喜28岁他们克服了重重阻碍步入了婚姻殿堂她与他终成正果我原以为,喜欢你只有一瞬间的事,可是我却坚持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