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阿锦阿锦,呼——我若是回不去了,你该如何是好啊……”那穿着破烂泛着血污的盔甲的男子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跌落下去,一路滚入荆棘丛中。荆棘上霎时挂上了些血珠,男子痛得呻吟了一声,便再无声息,马儿追来却不敢踏入荆棘,只能打几个响鼻,焦躁地左右张望,前蹄不安地踢着地面。不知多久终于安静下来,在那守着男子。
太阳西斜,树顶叶子都被镀上金色的光辉,倦鸟归林,啁啾声中不知那男子梦里换了几番场景,又忆起了哪位美人。
……
“阿锦……”正在给他切脉的白衣女子思绪一滞,收回手,呆呆看着男人的嘴角,眉头紧紧蹙着。
“看吧,他口里喃喃念着女子的闺名,想来是已有心上人了,”迎窗而坐的妩媚女子摇着扇子悠悠说着,又嗤笑道,“怎么,还瞪着我?你白大小姐悬壶济世我本是不反对的,但你看这小子脸上伤痕渐好,唔,看着也确是俊俏,早就芳心暗许了吧,到底是小女儿啊,却不知男人心狠薄情的很呀。”
“才,才没有呢,师傅一直不许我出山,难得碰到个伤重的,我可要好好试试我的医术呢!”女子匆忙移开视线,把男子的手塞入被窝,又仔细掖了掖被角,转身抬头看见窗边人正抿着红唇浅笑。
“那你为何不告诉那个老不死的?知道他不敢进我的院子,就求着偷偷放在我这,我还疑你是想养情郎呢,哈哈,”瞥见那娇俏的白衣女子气得偏过头去,她眨眨眼睛止住笑,心中却觉得有趣,“你们师傅俩我本是管不着,也犯不着忧心的,但这男子来得实在奇怪,他算是,唔,我在这见的第一个外人吧,也不知你是在哪捡到他的?”
“是小白白,我采药归来时,它冲出挡住我去路,又咬着我的背篓示意我跟着它,我这才发现了他,也是小白白一路把他驮着回来的呢!”她含笑地看着门外拴在柳树上,低头正吃着青草的白马。
女人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女孩:“那匹马?也是奇,哎,怕就怕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啊。他若是醒来你可得把玉佩还给人家,想是那位叫阿锦的赠与他的,被死死攥在手上,好歹拿出来了,又不知被你藏到哪去了?”
“玉佩,哼,我才不知道什么玉佩呢。”女孩瘪着嘴满不在乎,但是眼神却慌慌张张的。
女人熟知她不擅撒谎,却也不点破,突然觉得有些倦,懒懒说:“今晚吃什么啊?前几天被你拖着照顾这小子,也没吃些好吃的,我要吃莲子松仁玉米!若不依我,我明天就把这家伙撂到那老家伙门口,你且解释去吧。”
女孩看她露出的狡黠笑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坐窗前扇风也不怕伤风寒,到时候可只能喝苦兮兮的小青龙汤了。”
女人摇摇扇,嘻嘻笑起来:“那乖乖牧儿可得多给我些甜兮兮的蜜饯呀。”
“你!哼!”女孩抚开珠帘,怒气冲冲地离开。珠帘撞击响起清脆的声音,女孩走出院子,透过层层柳枝看到那座小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跺脚轻哼,又重重关上了院门。
女人不知道又缓缓摇了多久的扇子,正想去院子里看看那匹白马,却听到了男子发出嘶哑干涩的声音:“你不该这么气她的,不过只是个孩子。”
女人微怔,心想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却也懒得追究,只淡淡笑道:“可惜她却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她自窗前小几倒了杯清茶走过去,放在床边凳子上,又拖拉着男子让他坐躺着,慢慢喂他喝了这杯茶水:“这茶是我惯常喝的,想来也不会对你的伤造成什么影响。你若还渴就点点头。”
这茶水入口苦涩间却泛着些莲花的芳香,吞咽下去又返上一股清凉甘甜,男子忍不住多要了几杯,却觉得不好意思终于摇了摇头。
“你若是还想喝,我恐怕得去再泡一壶了。”女人把茶杯放到不远的八仙桌上,那里还摆着个刚拿过来的茶壶,“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到这来?”
“我?我叫杜知骦,被人陷害,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到了这。多谢夫人和小姐搭救,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个霜,小丫头平常叫我霜姨的,你还是少说话吧,待会,她给我送饭时会再来给你看看的。”
男子顺从地答应着,却还是断断续续地问了些问题,霜姨也都告诉他,只是不再主动问他,她不时恍惚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