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傅秋,这是我第一次提起我的职业,因为职业的特殊,我不能参加亲友的婚寿喜筵,不能主动告知别人自己的职业,不递名片不握手,不能对常人微笑,不能说“你好”、“再见”、“一路走好”、“阿弥陀佛”等词汇,我想很多读者已经猜到了,我是一名入殓师,也叫葬仪师。
接下来,我要借助第三人称的视角和第一人称的自述来讲一个故事,一个在我看来很平常,在你们看来很诡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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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路铭询问正在忙碌的傅秋。
“嗯?你好奇怪,你居然还在这,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打扮得体面的。”傅秋虽有些诧异,停顿一会后,十分真诚的说着。
“安息?我死了???”路铭十分不解。
“嗯,已经变成了【往生者】,安息吧。”傅秋面无表情的说着。
傅秋用杀菌皂清洗着路铭的尸体,按摩着那些发僵发硬的关节。
“你看,我还在这!我没死!”路铭挥舞着双手,希望傅秋能够帮助他。
“路铭,性别男,祖籍广东潮汕,1994年生人,死因是……货车右侧车轮碾压,导致腿骨骨折刺穿大动脉,出血过多死亡,还要我继续说吗?还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秋将针管插入尸体的颈部,导出尸体上多余的血液和气体,瞥了一眼旁边的路铭,依旧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我只记得那天雨很大,我……我喝醉了,然后我急着回家,之后……之后我醒来就在这里了。”路铭拍打这自己的脑袋,碎片化的记忆一直在脑海中闪烁。
“很遗憾的再次告诉你,你已经变成了往生者,安息吧。”傅秋抽干了尸体里的血液和气体,导管开始注入消毒防腐剂。
“我没死!!!!我还在这呢!我没有死!我没有!我……我还要回家给我妈做饭,她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我不能死,你……你帮帮我!帮帮我!”
路铭眼神开始变得空洞,遍布全身的恐惧让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不敢相信他的所见所闻,他想拉扯傅秋的衣服,祈求傅秋帮助他,但他虚无缥缈的双手,直接穿过了傅秋。
“你自己看见了吧?你触碰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听得见、看得见你。”
随着导管内的消毒防腐剂注入完毕,傅秋将针管拔出,然后看着一旁的路铭,伸出右手做出告别的手势,路铭带着疑惑和不解慢慢消失。
傅秋拿出路铭家属给的照片,用金属丝固定好其脸部,用胶水把嘴巴封好,修剪着他手上脚上的指甲以及脸上的剃须,然后按照照片上的,一点点的修正他的面容,还原路铭生前的样子。
殡仪馆内,大厅里不断回荡着家属的哭泣声,路铭躺在冰冷的棺椁里,他要向家人做最后一次告别。
“每天来来往往的,冰冷无比的尸体,似乎在述说着生命的脆弱与短暂,那些伤心欲绝的亲属,又似乎在警醒着生命最后的惋惜,我不记得遇到过多少个,像路铭这样的往生者,我虽能看见他们,但我却无法救助他们,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让他们体体面面的与家人做最后一次告别,这条空空荡荡的走廊,仿佛就像连接了生与死的黄泉道路,而我们身为入殓师,就像往返于黄泉路上的黑白无常,只是见惯生死,然后看淡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