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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紫瞳

咖啡吧里像所有有情调的餐吧一样,中央摆放着一架价格不菲的钢琴。雪白色的琴身,金属特有的光泽质感,琴盖上放着一只红色的玫瑰。鲜艳与素白交杂在一起,十分醒目。看起来像是果冻里橙色或者绿色中唯一的那一小颗樱桃,官绯额外喜欢那一小颗桃红色,但往往,它是最没有味道的部分,甚至相当难吃,充斥着色素和防腐剂的不新鲜感。

已经差不多是睡觉的时间了,但官绯还是选择坐在角落里,看着那架空空荡荡的钢琴。不想睡觉的原因很简单,对这个地方的陌生——尽管兰泽很贴心,房间也异常舒适。还有,她不舍得脱下来那件连衣裙,脱下来,她的全副武装就彻底消失了,妆在脸上呆了一天,她的面部表情都尽量轻轻的,现在她觉得脸上很僵,脂粉干巴巴的贴在脸上。

胤熙还是没有醒,她还是有些遗憾,决定再坐一会儿就去睡觉,大不了明天早起一些在麻烦兰泽一次。小澈很乖,对兰泽的安排几乎是言听计从。左椋让她早些休息,不用担心,她知道左椋是绝不肯在胤熙醒来之前有任何休息的。

不像图书馆会在下午五点钟准时关闭,咖啡吧保持着二十四小时的开放状态,客人也不是很少,多是为了蹭免费的网络。他们要不就一言不发,要不就一直在窃窃私语,桌上精致的乳酪蛋糕不易察觉的一点点少下去,芝士的凝固也是随着时间变成香蕉黄。

她想去找左椋问个明白,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和辄的风格,还有他和兰泽之间的奇奇怪怪的对话。她开始极力思索兰泽的主人是谁,后来自己也不禁笑了,自己哪里认识什么狐族,在这里又白费什么力气呢。

冷气开的很足,灯光却很节俭,官绯感觉渐渐到来的困倦,因为睡意身体变得格外的冷,她应该回房间去,但是困倦给她懒懒的滞留,她抱紧肩膀,在靠墙的角落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梦到小澈站在在阿拉倍加遇到的狐族女人身旁,女人依旧是一双哀婉的眼睛,她的手心里是胤熙的红宝石戒指,戒指里的字她急切地想要看清,却始终无法接近。她的丈夫死了,官绯看着女人询问的,期待的眼睛,喉咙却噎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画面混乱起来,混沌中她的身体像是一只被线系住的风筝,线的一段系在那只白狐身上,她跟着白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四下的景色也渐渐明朗起来。那是残垣断壁,灰色,暗红色,就是全部。像是空袭过后的城市碎片,是自己被炸昏后的那片景致。

你去哪里。

她用力对着呼喊,手向前抓出去。狐的身影缥缈在自己的五指之间。

“不去哪里,送你回房间睡觉。”声音温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酥酥的磁性,含着一丝笑意。

官绯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正用力抓着一只酒红色的领带,领带已经由原来的一丝不苟变得皱皱巴巴。本该继续连续下去的睡意被一扫而空,她发现胤熙把她打横抱在怀里,她的一只手则揪着他的领带。

她尴尬地松开手,想要下来又不舍得,身体却很符合她的真实想法,她乖乖的一动不动,除了松开抓着领带的手指。她现在只是痛恨自己醒来的不是时候,就算是中途醒来,如果不是非要以这种方式,而是悄悄,那么现在这种甜蜜的感觉至少不会是掺杂着满满的尴尬的。

她看见他的眼睛,浅紫的瞳色在暗沉的光线中格外清澈。比起往日暗流涌动的深色,浅色使得他更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但是比起那日十指沾满鲜血的模样,眸子里的恬淡形成鲜明的对照,截然不同。

官绯看见咖啡厅中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两个结伴而出的女孩目光却集中在胤熙身上,一个女孩子捂着脸颊,两个人都露出艳慕无比的神色。

官绯彻底地待不住了,小小的虚荣感使得本就几乎眩晕式的幸福融化地黏黏稠稠的。她红着脸从胤熙怀里下来,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和初次在地铁站遇到时一模一样。那种香气脱离了主人身体,在她的鼻尖幽幽萦绕着。

“睡不着了。”官绯见两个女孩子在门口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似乎都想要搭讪但又觉得完全不合适,也过于害羞,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门去。她小声地解释着,“胤熙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你的眼睛。。。。。。”

胤熙只是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枪黑色挂钟:“很晚了先乖乖去睡觉好不好?”

她只是盯着他雪白的睫毛和发梢同样泛起的白色发呆,固执地摇了摇头。她想多和他呆一会,任何理由。尽管惊喜和幸福的感觉还没有完全平淡下去,但是她本能地意识到了困倦的危险。

胤熙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中央的钢琴上。

“诺,想听钢琴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像再哄个孩子,温柔耐心的到了一种不像话的程度。

官绯没有想到胤熙居然会这个,这样看起来狐界难道是有同样的乐器了吗?她一下子来了兴致,兴冲冲地问他会什么。

胤熙翻了翻谱架上的谱子,官绯凑过来,见都是些独奏,圆舞曲之类的音乐,都是对于她来说很高雅的曲子。她随口哼了一支校外的小冰淇淋店经常放的网红歌的调子。

钢琴发出和她哼唱的完全一致的调子,她第一次近距离听见钢琴演奏,声音居然这么大,震得她和钢琴几乎在同时颤抖。听见乐器醇厚的音色把她刚才哼过的调子复制下来,她新奇地睁大眼睛。

“嗯?下面不会唱了?”胤熙修长的手指松开琴键,对她笑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胤熙摇摇头,合上谱子:“那听听这首吧。”官绯虽然觉得钢琴的声音强度是超出自己预料的,但是舍不得离得远了,只是向后退了退,坐在钢琴下铺设的柔软的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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