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了,据说皇帝指定你为皇室太空军的中尉,这可比吉纳斯的还要高一个等级呢。”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阿尔和涂忘川通过四维虫子回到了宿舍附近的那片紫叶李林,一起坐在湖畔欣赏紫叶李最后的花期。一路上,涂忘川都保持着一种兴奋的状态,絮絮叨叨无休无止,和工作时冷若冰霜的他判若两人。但也只有在对方是阿尔弗雷德的前提下,他才会展露出自己最原本的一面。
紫叶李的花期并不长,粉白的花已经开始凋零,紫红的小巧叶片已经开始生长,顶替掉花朵的位置。明明不是樱花,却有不输于樱花的美丽,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明天我就会带你去熟悉一下你工作的地方,以前胧总是把我带在身边,军部地形大部分我都了如指掌,做你的向导绰绰有余了。”
阿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涂忘川微微笑着。
但是,在涂忘川看来,那个笑容越发僵硬。
“……你怎么了?”皎洁的月光下,涂忘川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色是多么惨不忍睹,阿尔弗雷德的额头和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唇色本就淡薄,现在由于失血已近透明。涂忘川一把抚上对方的脊背——重重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甚至……隐隐透出红色。涂忘川盯着阿尔那双浑浊的紫罗兰,失声道:“阿尔?!”
“我……没事……”阿尔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撕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只是有些累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由分说,涂忘川一咬唇,猛地扯开了阿尔的礼服!
“等等……!”阿尔急忙阻止,但是已经晚了一步。
两颗琥珀猛地收缩起来,在眼眶里疯狂颤抖着——
雪白的里衬被冷汗浸了个透彻,大块的血渍从四周渗透出来,斑驳狼藉,有些早已被重重浸染成了黑红色,直透到外套上。
“怎么回事……”涂忘川喃喃道,“这都怎么一回事?!……他们,丽日他们明明告诉我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涂忘川的声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些伤都是我造成的对不对?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想……”阿尔垂下了头,“让你难过……”
“可是这样我更难过啊!!!”涂忘川深深埋着头,阿尔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一颗又一颗剔透如水晶一般的东西在扑簌簌的掉落,“赶紧,得赶紧回去……得好好包扎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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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他只记得被涂忘川抬回了宿舍,在涂忘川为他的伤口消毒并重新将撕裂的伤口缝合的时候,他实在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困倦,昏死过去。
一醒过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团伏在床边乌木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金丝眼镜交叠着置于肘边,不戴眼镜的涂忘川睡着时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更显小,单纯的像一个孩童。
感觉到床体的震动,涂忘川睁开双眼,看见阿尔弗雷德已经醒了,他抬起头想要说话,却被阿尔一个早安吻给堵了回去。
“别闹!”涂忘川红着脸把阿尔推开,“你感觉怎么样了?”
阿尔低头看了看周身,惊讶地发发现伤口居然都愈合得差不多了:“怎么……我到底睡了几天?”
“一天一夜。”
“那我的伤怎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尔猛地看向涂忘川,“你该不会用了军事应急用的高级愈合药物吧?那可是帝国军队的公物!被人发现就糟了!”
“帝国药库一直是我在管理,你不用担心。”涂忘川笑了笑,“有的时候也让我尽我所能为你做点什么吧?”
“傻瓜。”阿尔抬起手揉了揉那蓬乌木色的发丝。
三天后,阿尔弗雷德再一次被召进皇宫,由皇帝亲自授予他温斯顿太空军对外打击主战部中尉的头衔。令温斯顿居民意外的是,作为太空军总司令的胧在那一天却没有出席典礼。
典礼结束后,阿尔接受了温斯顿媒体的采访,一天之内,阿尔弗雷德成了整个温斯顿家喻户晓的逆袭奇才。看着以前那些见到自己都像见到煞星一样远远躲开的人群如今蜂拥上前,阿尔打心底感到了一丝恶心。
【在温斯顿上,地位和名声就是一切。】
还真是恶心的规定啊……
在那之后,涂忘川领着阿尔弗雷德前往军事总部的中尉部,在空旷宽敞铺着藏青色羊绒毯的走道里走着,不时经过站哨的士兵,那些士兵均向二人行军礼以问候。涂忘川好像已经习惯了,一直在认真负责地向阿尔介绍办公室,档案室,财务室等地方,而阿尔很显然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每个士兵向他问候的时候,他都会回一个礼。结果,接到的全是那些站哨士兵诧异的眼神。阿尔缩缩脖子:久而久之,就会习惯的吧?
“咦?”
“怎么了?”听到前方涂忘川的疑问,阿尔走上前和他并肩,“发生什么事了吗?”
涂忘川指向走道尽头的一扇黑压压的机械门:“那个房间,我记得以前并没有的。而且你不觉得,走到这里的时候,站哨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少了吗?”
阿尔环顾一下四周,确实,在他们拐向这扇诡异的机械门的时候,这条走廊上就看不见站哨兵的影子了。
走近那扇门,涂忘川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门极大,几乎占满了一整面墙。仿佛是用一种极黑的材料制成的门板,黑得折射不出任何一束光,远远望过去,就宛若宇宙中的黑洞。盯了那扇门许久,突然,涂忘川仿佛魔怔一般,向那门伸出手去——
【嘻嘻……】
“啊!”涂忘川一声低呼,触电般抽回了那只触碰到门的手。
“怎么了?你还好吗?”阿尔弗雷德赶紧上前牵起涂忘川的手,那只就在片刻前接触到那扇诡异的机械门的指尖被深深刺破,暗红的血渗出来凝成一粒血珠停留在上面,“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不然会染上破伤风的。”
“不,等等,”涂忘川抽回自己的手,“我得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扇门太诡异太莫名其妙了。不搞清楚的话,军事总部里留下一个隐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正当两个人在想怎么进去的时候,涂忘川的手再次抚上那扇门,奇怪的是,那扇门一接触到涂忘川指尖的血液,立刻从中间弹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随后,那扇门从中间的图案开始溶解崩塌,消失在二人面前。
房间里的一切映在二人眼里——
那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
房间里面充斥着高低不等的圆台,每一个圆台上都悬浮着一个闪着各色荧光的胶囊密封器。每一个密封器里,都安置着一支透明的注射器,而注射器里灌满了看似是某种动物胚胎的卵状物体。
【快想起来吧……】
一丝疼痛感钻进涂忘川的大脑,他猛地抬起双手抱住了头。
阿尔焦急地看向他。
“我好像……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涂忘川突然说道,“很模糊……我不太确定……但是我很小的时候确实来过这里……只有一次……是和胧一起来的……皇帝陛下也在……”
半晌,涂忘川垂下了抱着脑袋的双手:“是的……我想起来了……”
“这里放置的,全是帝国俘虏来的用以做实验和记录用的掠夺者【原种】干细胞组织。”
“中间那根最高的圆台上放置的,是【上古原种】。也就是最早那批掠夺者的首领的干细胞组织。”
“这里,是温斯顿的机密之一,所以这扇门连同这个空间都是处于不固定的状态,除非有特殊权限,否则很难找到这个空间的具体位置,因为平时这个空间都是处于四处游移的状态。”
“这个地方,皇室和军部称之为‘【原种】封存区’。”
“不知道是不是装置出了什么故障。我们这次真是阴差阳错……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阿尔弗雷德和涂忘川愣愣地看着这片闪着各色幽光的阴暗空间,一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