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星点的小道边,祁靖兰翘首期盼,一抹深棕由远及近,磨砂质地在灯下闪着细碎光点。
她深吸一口气,垫脚摆了摆手。
车子平缓降速,慢慢溜边停在祁靖兰面前,在她无处安放的羞涩中,车窗滑下,副驾上欧阳的笑容稳住了乱跳的心。
“快上来。”
祁靖兰钻进后座,位置上随意扔着带有舒氏标记的信封。
“live house的演出票,还有近期一些明星出场的活动票,拿去贿赂你公司的小年轻。”
舒逸宸笑意如兰,启动车子。
祁靖兰偷偷摸摸瞥了他好几眼,一如既往的温柔,帅气五官没组合出一丁点尴尬。
“上班怎么样?”欧阳侧头。
“还好吧,工作量比我想的要大。”祁靖兰垂着眼打开信封。
“很累?”
插嘴的舒逸宸让她猛的抬起头,两人的视线通过后视镜交叠,祁靖兰感觉心跳漏了好几拍。
满目担忧的神色中,她咽了咽口水,“没有很累,我很喜欢荣耀的环境。”
舒逸宸视线移开,看着面前的路。
“这么多啊....”情绪复杂的祁靖兰没话找话。
欧阳发现她状态恍惚,抿了抿嘴,看了看主驾驶位的舒逸宸。
舒逸宸接收到他的视线,抬眼又看看后视镜里低着脑袋反复翻动票的祁靖兰。
“发生什么事情了?”
音调柔软,祁靖兰的心又跟着晃荡了几下。
“没有,今天遇到祁菁华了,被我骂出去了。”祁靖兰脸上喜怒不明。
舒逸宸沉了沉眉,“她找你麻烦了?”
“那倒不至于,估计回去哭诉了吧。”祁靖兰耸耸肩。
欧阳电话响起,他皱着眉接通,好像在交流一桩商业诈骗的案子。
舒逸宸安静拨动方向盘,祁靖兰歪头朝车窗一靠,躲进了倒车镜的盲区。
车子经过繁华商业区,乍暖还寒的月份,街道上年轻靓丽的色彩穿插在绚烂霓虹中。
舒逸宸表现的太自然,就像是那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这反而让祁靖兰陷入了慕名奇妙的抑郁。
无厘头生出的烦躁里,夹杂一丝淡淡的酸涩,她的视线悄悄穿过主驾驶旁边的缝隙,落在了观后镜立体的侧颜上。
毫无预兆的,直视前方的舒逸宸把目光滑向观后镜,眉眼染上宠溺味道,浅浅的弯了弯嘴角,带的整张脸都浮起了柔和感。
祁靖兰囧了囧,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忙闭了眼假寐。
她无法控制襻上脸的热度,感受到车速稍稍降了降,更平稳了。
他,怎么想的呢?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祁靖兰睁开眼摸出来,看到备注,她的脊背一僵,浅浅呼了口气后接通。
“兰兰,结果出来了。”
电话那头,阮煜坤的语气依旧是温文尔雅。
“我什么时候去拿?”
“你在哪?我送过去。”
“我在逸宸哥车上,正在回去的路上。”
“好,那我直接去公寓。”
祁靖兰挂了电话,欧阳还在低沉通话,她瞥了一眼,张了张嘴,又继续沉默。
舒逸宸抬眼看了看后视镜,“谁要过来?”
“煜坤哥。”她轻柔回应。
通话的欧阳猛的闭了闭嘴,“明天再说,我先挂了。”
他挂断电话,“结果出来了?”
祁靖兰点点头。
“让阿文也过来一趟吧。”舒逸宸接话。
欧阳点点头。
舒逸宸拨通了电话。
“你忙完没?”
“哪能有忙完的时候,怎么了?”
“阿坤一会儿送结果去公寓。”
对面安静一下。
“行,我知道了,忙完手头的事儿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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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划入停车场,欧阳余光扫一扫人偶般面无表情坐在后座的祁靖兰,低头给如若发消息。
“阿坤送报告过来。”
“啊.什么快。”
“你要不要上来?”
“要的,你们到哪了?”
“停车场。”
“好,我先上去。”
欧阳合上手机,抿了抿嘴。
车子停好,欧阳迈着长腿去按电梯,祁靖兰慢腾腾从车上挪下来,垂头前行。
“想好了?”悦耳音色,让人心安。
祁靖兰抬头,看到舒逸宸眼底漾着的担忧,她努力上扬唇角。
“我想好了。”
“不怕,还有我们。”舒逸宸伸手理了理她因为靠在车窗揉乱的发丝。
“嗯。”祁靖兰点点头,声音有点哽咽。
公寓,穿着围裙的如若从厨房小跑出来,“回来啦?今天给你做好吃的,庆祝第一天上班。”
祁靖兰眼眶红了红,“姐,我先上去换衣服。”
如若摆摆手,又钻进了厨房。
“咔嗒。”
门锁轻响。
祁靖兰视线模糊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只是,她想,这一步,走出去了,回忆里所有的温暖,都会被无情否定。
热气腾腾的八菜一汤上桌的时候,阮煜坤和闵文相继抵达。
六个人围在餐桌边,纷纷举杯庆祝祁靖兰买入职场。如若和他们并不熟悉,很少搭话,一直专心的帮祁靖兰夹菜。
精致喷香的一餐,大家兴致都不高,甚至都没有人关注这一餐出自谁手,相对无言的快速进食。
饭后,几人走向客厅,阮煜坤拿出公文包里的亲子鉴定报告递过来。
祁靖兰双手微颤的接过,闭了闭眼,深呼吸后翻开扉页。
复杂数据,陌生的术语,还有难懂的图示,她在最后一页的结论里,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她的视线停在纸张上,却走了神。
没人打断祁靖兰的失魂落魄,他们相互交换着视线,耐心等待她开口。
“戎哥,你那还有很多资料对不对?”祁靖兰笑得比哭还难看。
欧阳点点头,“我有一些,阿文那还有些新证据。”
她点点头,“能确定我妈妈的死跟欧阳欣有关么?”
“二十年的诉讼时效刚过,但证据确凿。”欧阳牙根紧了紧。
“你想看看么?”闵文试探发问。
“好。”回应有气无力。
“晚点发给你。”
“你打算怎么办?”舒逸宸沉声发问。
祁靖兰指甲抠了抠手上的文件,“就把所有资料扔到他面前,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我妈妈。”
“然后呢?”一言不发的如若忽然接话。
祁靖兰眼角湿了湿,“走不了法律程序,我也不会让欧阳欣母女活的那么惬意。”
“祁玉伟万一立场徘徊呢?”阮煜坤皱着眉分析。
祁靖兰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他的立场,就欧阳欣母女的智商,多的是机会让她们崩溃。”
她顿了顿继续,“我不是去认亲的,我只是要赤裸裸的质问,问问祁玉伟这二十多年是不是过的太滋润。”
剩余几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