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晨揪着马奶的一双手无力地重复着,像是落水的人揪着最后的稻草。
“让我把奶记完,主君有令,只要我不死,就让我记得挤奶给他喝。”灯晨本来是个手脚极轻极快的女人,家里养的母马产的奶最鲜最好,主君才会命令灯晨每天晚上供奶给寒动音。
可是自从开始打仗,灯晨的丈夫和四个儿子都死了,小儿子的尸体拖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半边,灯晨抱着他母狼一样哀嚎,整夜不绝。现在灯晨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只剩下这匹老母马。
洁白的奶陈满了铜杯,灯晨佝偻着背,把马奶捧到文梦霭手里。她仿佛抬不起头来,看也不看文梦霭,转过头去摸着马头,趴在马脖子上,双肩颤动,像是哭泣,却又听不见一丝声音。
文梦霭捧着马奶,迟疑着不敢离去。
灯晨紧紧地抱住马脖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突然转身猛地扑向了文梦霭,夺过那只铜杯抛在地上。
洁白的马奶撒了一地。
“灯晨你这是做什么?”文梦霭惊慌地大喊。
“我不要用我的马奶喂养闪雪的狼崽子,他们闪雪人都是狼啊!他们杀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儿子,我还用我的马奶喂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灯晨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发疯地叫喊起来,眼睛红肿,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