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烈日当头。
街上许多行人已是汗水掺着泥,擦不净了。街上走过一个头发全白的姑娘,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要靠近她一些。
放在平日,他们都觉得少女白头已是十分不详,没有人愿意多接触一分。可是今日不一样——白头发的少女身旁十分寒冷,也许她的白发是千年不化的冰雪。
那些人想到这里,反倒觉得她十分吉祥。
林兑墨不喜他们的反应,又不愿意撤掉体内运转的寒冷功法。她进退两难,在谷中她从未遇上这种问题。
“或许这就是叫我们下山的目的?”林兑墨心想。
她最终躲进了一座酒楼之中,躲掉了疑似她师祖安排的历练。
那些行人拥挤在酒家门口,任凭威吓驱赶,久久不愿离去。
她选择了一间独立的房间,她从洛砚行那里得到了不少钱。她师姐说过,该拿的东西不要客气。她们还说过,该用的东西不要珍惜。她都记得很牢,也学得很快。
她们最爱拨开俗世间的种种顾虑,于是得以享受这些好处。
林兑墨推开一扇大门,准备享受这个好处,屋内却有一个人。那个人显然吃喝已久,桌子上有几盘美食,还有几盘残渣,有几坛酒,有些是空的,有些装满了酒,摆得整整齐齐。
那个人是昨夜里到青楼查案的糊涂捕快。
林兑墨深知他一点也不糊涂,还精明得可怕,她稍稍欠身,说道:“抱歉,走错了。”
她关上门,来到隔壁的房间,心想:该是这间吧。
她猛地拉开门,还是一个人在屋内喝酒,还是那几盘菜,那几坛酒,并且还是那个人。
时间仿佛倒转了些许。
“先听我说话。”那个捕快说道。
林兑墨闭上嘴,点了点头。
“你刚才没走错,是我擅自去了你的房间,不过你自顾自地拉上了门,我只能又将这些东西搬过来等你。”
林兑墨有些不相信,她急行两步,回到方才那个房间,猛地拉开门。
里面空空荡荡。
待她回头,那捕快已经走到她的身后,手里举着酒坛。
“我认得你是老洛的同伴,恰巧我也是。”
“看来他在这儿名声大得不得了,许多人都抢着喊他作朋友。”
“他名声大是不假,可惜都是些坏名声。”
“难怪喊他朋友的也都是些坏朋友。”
“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姑娘也没法一眼看得出吧。”
“那依你所见?”
“在酒桌上,是好朋友,还是坏朋友,姑娘不就一览无余了吗。你若不想在我的房间喝,来这儿也可以,又或者是姑娘随便想去的什么地方,只要不出这家酒楼,我都奉陪。”
“恰巧我想离开这家酒楼,恰巧我也不想与你喝酒。”
“可是姑娘你离不开这家酒楼。”那捕快说道。
“离开这儿要用上脚,姑娘你的脚还能走路吗?”
林兑墨膝盖一软,摔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怎么也站不起来。
“就算不用脚,至少也得用手爬,姑娘的手还能使力气吗?”
“不能。”林兑墨握紧了拳头,她可以举起双手,却没有力气去做任何事情。
“那么姑娘,安心喝酒吧。”
那捕头倚着墙,在过道喝起酒来,他的剑明晃晃地插在地上,没有人看到那把剑,还会想着走过这条过道。
食客、酒客纷纷绕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