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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人走后，父子两先是久久的沉默，似乎慕天乾到现在还处于三子苏醒的震惊状态。所以草草了结对战事的部署。先前的故作镇定此刻也全然不存。
慢慢撑起孱弱的身子，慕天乾缓步挪到慕轩身旁，这时那铁血军帝的威严早已荡然无存，有的仅仅是父于子的浓浓关怀之意。可就是这么几步路，对慕天乾而言也恍如隔世天堑，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可见晴儿所说皇帝获疾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
见状慕轩身形一闪来到慕天乾身旁，伸手扶住这个把天下抗在肩头的男人。昔日健硕的臂膀此刻竟已瘦骨嶙峋，绕是以慕轩的性子也是鼻子一酸，堪堪将眼泪憋回去。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慕天乾看着这个人称天玄一秀的儿子眼中满满的都是赞许。放眼天下谁可以于纳灵之前而束缚天灵，莫说是整个大陆没有，就算是葬仙海外的传说地界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之前慕轩长达三个月的昏睡可算是差点要了这老头子的命。而今看到三子苏醒慕天乾再也不抑制心中的兴奋。
“苍天垂青，整个大陆也怕只有我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雷灵休！不错不错。”
被自己的父亲如此夸奖，慕轩老脸一红差过这个话题“父皇，兰仓为何悍然出兵？之前可是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啊。”
“哎，”慕天乾长叹一口气。
“此事早在九年前已经埋下祸根了。”此言一出慕天乾看向慕轩的眼神竟略带几分愧疚。
“自打三百多年前的王朝分封，我们中原大地一直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五大藩王，各领风骚数十年。但是就像一个家族的兴衰，和则兴，分则衰，身旁恶邻免不了要来从咱们自家来强分一杯羹。咱们天玄从高祖建国历经四世，到我这代才算真正靖平四海，完成大一统。这样我们才有了跟邻邦会猎的底气。而先前六十多年都是我们天玄给兰仓俯首称臣，这骤然间我们中原完成一统，你说说看，这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生活你还愿意吗？但是兰仓猛然间不仅仅是少了一个附属国这么简单，我们天玄的丝绸，茶叶，铁矿这些把控一国命脉的东西也彻底不再进贡。”
慕天乾此时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当年的峥嵘岁月。这位帝国的迟暮雄狮缓缓离开慕轩的搀扶，走到窗前，嘴角一抹弧度也不知是微笑还是苦笑。
“轩儿，你看我们现在东平两辽，西征铁峰，北起镇州，南峙武威。前前后后打了三百多年才建立起现在的天玄，如今兰仓贼心不死，依旧妄图染指中原膏腴之地。我恐怕再也没有御驾亲征的那一天，但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头，看着你们马踏兰平城。”
“咳咳！”饶是老人说到了激动处，身体一阵颤抖，慕轩刚想过来拍拍老人后背，慕天乾便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人老了，总是爱回忆当年，这一下子又扯远了，还是说说我跟兰仓的恩怨吧。”
“当初兰仓已与我国交恶数年，九年前我与兰仓国君东方台会战铁峰关，那一战双方投入兵力各有一百五十余万。各有胜负倒也谈不上孰优孰劣，可是那年冬季天降暴雪，我军退居铁峰领，而兰仓也准备撤军天兰城。准备开春决战。但，人算不如天算，兰仓回军路上突遭雪崩。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三军上下全都谏言出兵一举靖平天玄西患！那天依旧暴雪，两军皆是殊死搏斗，而我与东方台也终于到了王见王的时候，那时东方无双才二十岁，就那么亲眼看着我一剑刺入他皇兄的胸膛。而我，也被他一箭射翻马下。那可是毒箭！卑鄙啊！”
说完这番话慕天乾双眼通红好似对面站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呼，呼”伴随着胸膛的起伏慕天乾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复。
“之后便到今天这个局面，没曾想，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撑起一个诺大的风雨飘摇的王朝，还突破了纳灵。”
此刻慕轩也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天玄与兰仓毫无半点外交。边境也从未互通有无。原来有着这样一层辛密。
看了看慕轩，慕天乾也算是老怀大慰，不出十年天玄也将出现一位纳灵强者！而眼下便是如何才能抵御兰仓为慕轩挣得突破的机会。慕天乾所想的仅是如此：抵御！而非击溃。毕竟人家十年来与周边各国作战无一败绩的例子在那儿摆着呢，平心而论慕天乾自认为：办不到！
接着慕天乾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兄弟二人可谓是我天玄的中流砥柱，自你大哥当年战死沙场以来，原本平和的关系也变得剑拔弩张。你二哥虽说中规中矩，但是这样的性格只可为盛世守成君王而非乱世枭雄帝皇。你五弟而今尚小，且有三个哥哥在他上面，他……“
“父皇”，未待慕天乾说完，慕轩神色一正道：“或许儿臣有几分帝王之资，但您或许也看得出来，皇位，并不是我一生所追求的东西，我向往的是风云际会，看重的是自身实力，所以我走上修灵一途，在这乱世手握皇权敕令天下并非我慕轩之志。还希望……父皇理解！”
慕轩说这段话时，很慢，但同时也很坚定。深黑色的眸子透露出一种与年纪不符的神色。或许对他人来说这是胸无大志，是逃避，是诺夫！但人之切切于慕轩而言不过过眼云烟，似乎从骨子里他认为自己本不属于皇宫，这很荒诞，但却发自内心！修灵一途自己势在必行！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慕轩向自己的父皇吐露出自己的心迹，也是提前给慕天乾敲响警钟，自己并不适合掌权。
望着这个已与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慕天乾心中闪过一丝欣慰，或许，真的有上天注定吧……
久久无语，慕轩以为自己刺激到了慕天乾，毕竟哪个皇帝希望看见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希望继承皇位呢？那这一生的奋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沉默的慕天乾，慕轩一拱手“儿臣先行告退，父皇多多保重。”气氛太过压抑，哪怕多待一会儿慕轩觉得自己都能够窒息。
殊不知慕天乾此刻脑海正在翻江倒海一般回忆“真像，真像……”
……
走出皇宫，嗅着芬芳四溢的花香，慕轩沉郁的心情不禁稍稍缓解，一路绝尘，慕轩也不禁一声轻叹“江山如画待着墨，社稷磊台候君宰。一日若随凌云志，且教东方试锋芒！”
纯粹的属于少年的恣意，少年的张狂，慕轩将自己前进的目标先定到了大陆第一人东方无双的身上。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眼高过顶好高骛远，总之，慕轩这追求一路注定不会太平！
去时神色匆匆，来时容光焕发，连晴儿也被慕轩的状态吓了一大跳，但看着慕轩满面春风的样子又不像是脑子有毛病，小丫头心里想想也是殊为费解。
“老楚，进来。”慕轩一回来便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对空气一声吼。但是宫前一位沉默扫地的下人却默默放下笤帚，整了整衣衫走向皇子书房。
谁会想到一个司空见惯的扫地仆人会是一个暗藏的死士，这或许便是大隐隐于市。而每当慕轩找这位老楚谈话时，晴儿便会很识趣走出书房，派遣侍卫加强巡查力度。因为小姑娘也不傻，她也明白皇宫里头可不是什么隔墙有耳，而是处处有耳！连自己指不定都能把主子给不小心卖咯，所以有些话还是不听的好。
……
“老楚，近一年来的死侍堂情况如何。”
“回少主，您昏睡的整三个月，在这期间死侍堂共接三笔三百五十万两花红，除过青州刺史，其余皆是江湖仇杀。据查两狼山地界马贼头领和青山剑派少主，皆是受贿荼毒百姓。今全部斩首，获银六百万两，其中三百万藏于密室，其余维持死侍堂正常运转。”
“那老四那边的动静呢？”
“四皇子近来除早朝外无一出府记录，但每当死侍堂有所活动时，凌霄阁总会出手阻挠，但却从未抢单。属下却是不知为何。“
听完老楚的分析，慕轩微微沉默继而淡然一笑。
“看来老四倒也不是此等无趣之人，销我死侍堂有生力量，自己还处身事外，还不放过祸害国家之人。我们算是出了双份力气干了一份的活，啧啧啧，老四啊老四，哥哥我从未想要什么劳什子皇位，你这又是何必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慕轩负手于后仰面而立。萧瑟的面庞时而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伐之色，时而透露出一股深深的迷惘之色。似乎是在决断，也似乎是在犹豫。
“四弟啊四弟，你该让我怎么做？”
堂下的老楚此刻也感觉得到这位少年有成皇子的羁绊。叹了口气道：“少主不必如此，天家自古都是能者适之，居外者可明哲保身，内者却身首异处。少主既然无意皇位，何不请出镇守边关，一者为国出力不负您近年来胸中所学，二者手握重兵可偏安一方。少主还请思量。”
直言皇家内事本是臣子大忌，但老楚能如此侃侃而谈可见老楚在慕轩心中的地位。饶是如此慕轩也是神色一变。
“连外人都看得出兄弟不和，皇位？去他娘的！”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些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被老楚这么捅破，慕轩还是心头一锁。背后的老楚更是干脆叩在慕轩脚边，脊背瞬间湿透。伴君如伴虎，即便是头未成年的幼虎。
慕轩转过头来瞥了老楚一眼心不在焉道：“无妨，老楚，我懂得。你起来吧。”
“老楚，谈谈西边的事吧。你知道该怎么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慕轩换了个话题将自己的精力转至边境之患，也是驱一驱心中的阴霾。
“回少主，西边表面上是八十五万，但据死侍堂探子来报天兰城城门口人流量较之以前增加了五倍。而且持续八天有余，而据悉其中竟有冲脉八重天，如此合计，兰仓此时边境用兵不下一百二十万。”
慕轩此时抓住杯子的手指竟也有些泛白，轻轻从牙缝蹦出几个字“一百二十万！看来我们必须有点动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