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怨言,只是无论如何,今天过后,我俩姐妹应该都很难相见了,何不坐下说说话呢。”
萧蓝莹也无所谓,便点了点头,让她接着说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明月素来身子弱,如今刚刚醒转,又有伤在身,只能算是一息尚存,若受几分动荡,保不准就此一命呜呼。明月死了不要紧,但等接亲的人来了,姐姐就算不愿去,也不得不前往了,这大喜日子,若明月死在这儿,又平白给姐姐添几分晦气。”
宠妾女儿啐了一口,大骂道:“呸呸呸,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乌鸦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了,让你舒服片刻吗,张嬷嬷,把她拖一边去。”
萧明月心中紧张,绷直僵硬的腰稍稍一动,顿觉刺痛锥心,直接瘫软在床上,一口郁结已久的鲜血吐出,才觉得气顺了不少。
她觉得畅快,可把萧蓝莹吓坏了,她嘴上说不信,心里可是真怕萧明月就此死了,连忙让嬷嬷别碰她。
萧明月睁眼仰天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得逞的开心,更多的却是酸楚的无奈。
多了没多久,锣鼓喧天,宁亲王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萧府门外。
宁亲王世子带着几位兄弟,连连对着萧氏长辈作揖,人声鼎沸,却独独不见三王子本人。
辅国公见三王子果然没来,冷笑那传闻太假,故意问道:“贤侄,怎么不见我那好女婿呢?”
世子连忙回答:“许是在路上有事耽搁了,三弟素来稳妥,估计马上就来了。”
辅国公心中明镜似的,却装作不高兴地样子责问道:“今天还有什么事?能比来老夫这儿还重要?”
世子也很不好意思,连连代三弟赔罪。
辅国公点点头,也不想拆穿宁亲王府,只是对着宠妾使了个眼色。
宠妾心中明了,连忙赶去后院找女儿,提醒她待会儿千万别上花轿。
萧蓝莹生气地扯下头上的花戴玉簪,丢在地上,酸溜溜地说:“什么醒转过来,果然都是假的,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你上花轿找你那半死不活的丈夫,当新娘子去吧。”
听了这番话,萧明月一声不吭,临了出门,才在萧蓝莹耳边说。
“你们娘俩实在是太讨厌了,我宁愿守寡,也不想看你俩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其实,要那三王子真是个大活人,我还不愿意了。”
萧蓝莹气得发晕,愣了片刻,明月已经坐上轿子走了。
她把自己身上红装都撕碎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不解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全靠萧明月给她挡灾呢。
“新娘子出来啦。”
一声高呼,花轿抬了出来。
人们都探着脖子,希望能在门帘缝里,红盖头被风吹起的一瞬间,偷偷瞄一眼新娘子的容颜。
这可是萧家的女儿,王府的媳妇,看一眼回去就能吹上一整天了。
世子却顾不上这些,他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催问身边人,三弟为什么还没到。
辅国公以为世子演得卖力,走上前来,笑道:“三王子有急事不打紧,可这吉时快要过了,反正过不了几天,三王子还要带媳妇回来省亲,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呢。”
世子没想到辅国公如此好说话,千恩万谢。
“昨日三弟还因大喜激动,许是激动得没睡好,这才误了吉时,多谢辅国公见谅。”
世子说的不是假话,独孤城确实激动得一夜未眠,但他是在激动地拼死力拒这包办婚姻,折腾到大半夜。
但这样的话当然不可能说出口,世子眼神有些闪躲,尴尬地咧了咧嘴。
萧大人看出世子的心虚,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无误,哈哈大笑起来。
世子拱手保证回去必定好好责罚三弟,连忙带着迎亲队伍离开了。
红毯铺地,花瓣撒满天,欢快的唢呐声声,在这大喜的日子,却不知有多少人心中依然在百般算计。
也不知,百般算计,一场空。
辅国公对队伍的背影一声冷哼,对身边宠妾说:“宁亲王这几个儿子资质真是不错,年级轻轻,竟把谎话说得如此镇定自若,害得老夫差点就信了,若非世子露出马脚,还真要以为那三王子就在路上了。”
“那老爷不会看错吧。”宠妾有些忧心忡忡。
辅国公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宠妾悻悻。
殷墟城是大商王朝皇城,天子脚下热闹非凡,街头微风吹拂,撩起轿帘,露出红盖头下的一抹娇颜。
萧明月胸口气闷,却令得脸上泛起异样潮红,娇艳如花,美得竟不似人间。
四王子啧啧赞叹道:“三哥真有福气呀,这嫂子着实漂亮得紧。”
二王子也点点头,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只听他说:“听闻弟妹是辅国公最美的女儿,虽然只是庶出,但萧氏嫡女嫁的可是当今太子,倒也不算辱没了三弟。”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烈,却见世子在旁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他俩察觉到异样,慢慢也停了讨论。
“大哥,你怎么了?”
世子满心忧虑,突然对上两位兄弟关切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刚刚依儿跑来说,三弟他。”说到这,世子又重重唉了一声,“他今天一早态度大变,说迎亲心急,早早就离了王府,路上趁人不注意,逃了。”
啊?
两兄弟面面相觑,竟有如此荒唐事,一时竟让人不知作何反应。
“此事只准我们兄弟几人知晓,万不可让父王得知,记住了吗。”世子低声说道。
“是,弟弟明白。”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宁亲王府,盛宴良辰,宾客如云。
独独不见新郎新娘,宴席过半,连宁亲王也不见了踪影。
王府内厅,宁亲王坐在上位,端着一捧茶盏,脸上隐有愠色。
在他面前,三位王子恭敬地一字排开跪着,
“老三呢?”宁亲王问。
世子抢着回答:“三弟孝心太甚,听说前天大雨毁了城外东郊庄园的屋子,三弟知道那是父王最爱的避暑地,所以赶去监督维修了。”
世子回答完,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狗屁不通的理由?父王怎么可能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