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离家越远,心却离家越近。
当然不是想老李头,是想自己的妹妹翎燕,虽说有的时候老是惹自己生气,可是谁让他是自己的妹妹。
如今也已经亭亭玉立,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自己再过三年,便要迎娶什么公主,翎燕也要嫁人,真是越想越生气。
人生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活着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摇摇头不想了管他那么多,不是还有三年。
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看看,看看书本上说的大气恢弘,看看烟雨朦胧的江河、山川。
牵着那个似友非友的驴子,走在一条不算宽广的驿道,人来人往,不时听到路人在说着。
听说白云观那边的道士看姻缘可准了,你不去瞧瞧,瘦弱的汉子说道。
一个粗壮的汉子说道:“俺就有一把力气,可俺偏偏不信哪些,不去,俺还要多去刘老板的店里多抗点货,挣几个铜钱。”
偏瘦的汉子说道:“就只知道几个铜钱,你不去我可去了,去庙会看看,说不准我的姻缘就在哪里。”
说着乐呵呵的,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走开。
粗壮的汉子心里也乐呵呵的说道:“待我多赚点铜板,一会回家买条鱼,给娘补补身子。”
你来我往的驿路直通白云观的山脚下,白云观不算离得太远,一个不算大也不算惹眼的道观,来上香的游客却是不少。
面带不同笑容的游客,急匆匆的奔向白云观。
却见一个不急不慢的少年,牵着那头瘦弱的驴子,在不急不慢的走着,不时的紧紧那粗糙的棉衣,看似不经风雨,却还腰玄铁剑。
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哎呦、没用的东西,平日里的米饭吃到哪里去了,可别在颠着少爷,你们可得稳着点。”
“前面的、前面的,说你呢,那个推车的,好狗都不当道呢,你看什么看,还不起开。”一个浓妆艳抹的管家婆呵斥道。
粗壮的汉子想要用力,把独轮车推开一边,可是车子装了好几袋大米,是自己答应刘老板,给赵家送去的。
平日这送货的差事不会交给自己,自己也就是在仓库里抗抗活。
今日刘老板的伙计,老爹生病了,让自己跑一趟。说了完成之后,多给几个铜板,因为在跑一趟又要耽误好久。
这几日天冷了,娘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还要回家去给娘做饭呢。
可是多装了一袋,车子推起来有些吃力,独轮车缓慢的移动着,汉子已是满头大汉。
“哪里来的你这不长眼的东西,说你呢还不动,敢当我们赵公子的路,去给我把他轰走。”
后面上来两个壮汉手持木棒,两棒就将汉子打到在地,大米洒落一地。
汉子眼见大米洒落,心中一阵惊慌,不由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不顾身上的疼痛便起身与其理论,“你们弄撒了我的米,我如何与刘老板交代呀,我的大米,我的大米啊。”
管家呵斥道:“你敢在这里撒野,打、快给我打,岂有此理,还敢撒野。”
此时掀起了帘子,漏出一颗肥硕的脑袋,怒声道:“别打死了,教训一下就行了,走吧别耽误了。”
管家婆回头说道:“是公子,咱们呀!这就走,吩咐起轿。”
汉子看着独轮车心疼的无以复加,满脸的血迹也顾不得擦去,又想跑上前去拦住轿子。
一个牵着毛驴的少年拦住了汉子说道:“怎么还想挨打呀!”
看着汉子满脸的血迹,和那无奈的眼神。
少年紧了紧棉衣,上前去大声说道:“欺负完了人就想走,都不问问我们答应不答应,我们凤阳镇的民风淳朴,怎么会有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发生,是不是乡亲们。”
回过头去,身后的乡亲们却都是低头不语,少年顿时觉得后背生凉。
管家婆怒道:“哪里跑出来的小杂种,就凭你也敢多管闲事,还敢拦住赵公子的轿子,还不滚开,”提起自家公子,骄傲的劲头、那是一个高呀。
手持木棒的两个壮汉疾步走来。
少年不由得后退半步,自己虽说杀过人不假,可是那是情急之下,再说了,自己胜之不武。
今日要与这两位壮汉动手,自己还是有些后怕。
拿起自己的铁剑说道:“还想与本少爷动手,告诉你们,本少爷出手,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不由得抬起铁剑,准备宝剑出鞘。
轿子里缓缓走出一个又低又矮的胖子,肥硕的身材已经看不到他的脖子,宽大的衣服让他显得更加矮胖,圆润的脸上,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睛,说道:“怎么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本公子今日就是想去躺庙会求个签,怎么就这么难,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他。
手持木棒的壮汉抬起手,一棍迎头而来,另一人,一棍横扫而去。
手持铁剑的李翎羽,铛铛两剑挑飞一棍,挡住一棍,虎口顿时生疼,险些长剑离手,稳了稳铁剑,又是后退一步。
轮空的棍子又是力道十足的紧随而来,呼啸带风。
少年只是格挡后退,哪有大侠之风,一剑快速挡开,后退几步调整呼吸。
随手出剑,口中默念口诀,一脚踹飞一人,一剑斜砍,木棍应声断裂。
脱手而出的两截木棍掉落一旁,壮汉双手虎口破裂,满脸痛苦与不甘。
少年心中惊到,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了,居然可以打败两个壮汉,内心窃喜。
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那么没用,少爷我还没出力,你们就倒下了。”
管家婆怒喝道:“没用的东西,滚回去,以后别在赵公子面前丢人现眼了。”
赵公子看也不看两人一眼,回头与身后的抱刀男子说道:“赵齐去给本公子结果了他。”
名叫赵齐的抱刀男子,点头允诺。目视李翎羽缓步而来,立于李翎羽,十步之外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肯自断一臂,今日我就替我家公子饶你一命。”
李翎羽突然笑道:“可笑至极,自断一臂,你怎不回家告诉你爹,让他自断一臂,”说着不由的放声大笑。
赵齐别与他废话杀了便是,赵公子说道。
赵齐依旧不见怒容,既然公子你想死,那便怨不得我,说着脚底生风,一刀快若闪电,迎面而来。
李翎羽想到这下糟了,根本看不到他出刀,只见刀风席卷而来,少年提剑便挡,一人一剑倒飞十于步外。
咬了咬牙齿想要起身,便见又是一刀脖颈生凉,看来必死无疑,不知是何物竟然击飞砍在自己脖颈的一刀,真是险象环生。
赵齐转身看去,一匹白马,一袭白衣,面带白纱,目光淡淡清雅,却是惹人注目,一头墨黑长发捶于背后,飒飒落落何等风采。
甜美优雅的声音说道:“杀人好玩吗,仗势欺人在先,一怒杀人在后,好大的威风。”
如今凤阳赵府,好生了得,今日我变废了你的修为。
赵齐满额汗水,寒冬天也是挥汗如雨,不敢言语,怕激怒了这位女侠,对自己公子不利。
白衣飘飘一剑断其一臂,又是一个转身,一脚踹出,赵公子肥硕的身子,一个大字躺在地上不断哀嚎,嘴里不时有牙齿吐出。
赵齐被断一臂,已昏死过去,鲜血染红了那一片土地。
女侠出剑之快无人发觉,只见飘飘的白衣,如墨的长发,随风飘摇,对着半死不活的赵公子说道:“米车能赔否。”
赵公子嘴角流着鲜血说道:“能,能、能、女侠饶命,求女侠饶过狗命,一定赔偿、一定、一定,只要女侠不杀我。”
随机转头怒视着,跪在一旁的管家婆,还不给拿银子,说完便冲着着女侠笑道:女侠可否饶过在下,以后绝不做这等欺人之事。
只见推车的汉子,只接过了米钱,多余的一文不要,谢过两位好心人后,推起独轮车便要走开。
白衣女子,走到了李翎羽面前,不曾言语转身上马便走。
李翎羽想要说声谢谢,却还未来的及开口,只是觉得虽然没有看清面容,淡淡的眼神已是让自己难以忘怀,呆呆的望着白衣消失的地方。
躺在地上的赵齐,还有被人掺服的赵公子,原本肥硕的脸颊更是臃肿,让李翎羽一阵好笑。
随即牵起驴子,走向女侠消失的地方,有些人见过之后还想在见,有些人见过之后,却后悔见过,见过即是缘分,也许是一辈子,也许就只是一面。
凤阳镇的庙会不比一些大地方的庙会,看起来简单了些,没有那些个表演的,也许和天冷有关系吧,摆摊子的也少了些。
一张八仙桌前倒是排起了长队,世俗百态难观因果,凡尘千姿岂知祸福,一副笔走龙蛇的对联映入眼帘,横幅,两文了然。
一条长队急待解签,衣着简单道袍,普通签筒,再者几十竹签,外带一张撑得起门面的桌子,也可月入千百两。
牵着驴子的少年心里嘀咕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桌脚那一堆铜板上,算算庙会时间,看来今天也没解几只签,却收入不少。
老道士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喜笑颜开,又时而低头不语,又时而举头仰望,结局往往却是相同的。
起身走时的游客,都会丢下铜板,有的十几文,而有的几两甚至几十两。
衣着华贵的夫人,几十两银子也是笑眯眯的舍得给。
李翎羽心里盘算着不错的营生呀,一本万历,嗯、以后可以学学,坐在对面茶摊要了几笼包子,喝着还算可以的酒,目光却始终盯着解签老道士。
晌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直久坐凳子的老道士也起身走了过来,签客都已散去,都是早晨早起来赶庙会的,过了晌午也就在没几个人了。
老道士对茶铺伙计,抬手一句无量天尊,然后说道:“一壶茶两笼素包子。”
盯着桌上的酒壶吧唧,吧唧了嘴巴,然后双眼紧闭,在莫颂着不知名的道经典籍。
另一桌的李翎羽刚刚好看到了老道士吧唧嘴巴,又看到了老道士瞅着酒壶的眼神。
李翎羽偷偷乐着,起身绕过了前摊,直奔了后厨,帮老道士换了两笼肉包子。
老道士抬头忘了眼李翎羽,又低头吃起自己的包子,被笑声吸引过去了目光,只见对面李翎羽趴于桌上,一手捂着肚子,嘻笑不止,老道士无奈摇头。
李翎羽强忍住笑容,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拿起酒壶,走到老道士的桌前坐下,笑语道:“怎么样包子好吃嘛!”
老道士说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方圆几十里数这家店的包子好吃,”说着还点点头。
李翎羽说道:“是呀是呀依旧强忍着笑容,拿起另一只碗倒满酒,缓缓推向老道士面前,天师何不尝尝。”
老道士义正言辞道:“莫要说笑了,身为道门中人便要守得住本心,贫道不饮酒。”
李翎羽笑嘻嘻的说道:“天师当真不喝,又将老道士推回来的碗推向老道士。”
老道士,紧紧闭起双眼依旧摇头,口中念念有词。
李翎羽不耐烦道:“得了,你不喝我喝可以吧,”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不喝就不喝,怎么还念上了还,”少爷的酒不花银子,说着又笑道,老道士包子怎么样。
待李翎羽端起酒碗的时候,老道士也微微睁开双眼看着李翎羽大口的喝完,心里起起伏伏。
今天的包子却是比以前的更加好吃,难道老板的手艺更好了,老道士心里也在默默思索着,但是也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因为肉包子的肉实在是少的可怜,萝卜大葱倒是挺多,肉贵呀,哪个老板,会把肉包子的肉放的比菜多呢,所以老道士,一直不觉得自己的包子是肉的。
李翎羽笑嘻嘻的盯着老道士说道:“天师今天赚了不少了吧,一本万利的买卖不错啊!”
老道士摇摇头道:“施主、贫道替人解签授惑,本是不取分文,钱财本是于我如无物。”
可惜这道观子弟众多都需要穿衣吃食,贫道也只能染了俗物,贫道不求修得大道,但也是一心向道、无量天尊。
李翎羽说道:“天师可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肉包子也已经吃过了,也不差这碗酒,”说着又到满了一碗酒。
老道士顿时满脸通红,怒意直升,想要开口呵斥,却豁然起身到,“罢了罢了,贫道这就回去受罚。”
转身付了银钱便走,口中却说着“命中帝星格,却执贪狼事,凡尘还是凡尘,只希望以后的凡尘道观会多那几座,几十座也行,那也对的起贫道今日破的戒。”
“乱了、乱了,”老道士收拾起自己的摊子,却见一阵白衣飘飘,不时引来无数目光。
“老道士签可解得,”白衣女子说道。
老道士抬头看了眼来人的打扮,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实在是这几日前来解签的,都没有眼前的这位出众,仙气十足。
伸手说道:“女施主请坐,”拿出签筒放于桌前。
只见女子轻扣桌面,一只竹签自己飞出竹筒,落于老道士面前,老道士拿起竹签,疑惑道,“施主要问姻缘。”
白衣女子面带白纱,目光薇紧说道:“但说无妨。”
老道士笑脸回头盯着李翎羽说道:“女施主与那位公子可曾相识。”
女子转头看了眼李翎羽说道:“不曾相识。”
老道士摇头说道:“那就奇怪了,卦上说你俩有缘,紫薇显廉贞附,命运呀!”
老道士眯眼看到,女子脸色阴晴不定,笑道:“女施主卦钱就不必给了,在算一卦,有时阴差阳错,也是不太灵的,何不再求一签。”
女子说道:“那就再来一次,”看着身着粗布棉衣的李翎羽,长得还算不错五观端正,棱角分明,却也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
这次双手持筒,诚心求签,只见第三下跌落出来的签,上依旧写着,三方四正会吉星,女子顿时失去了耐心,什么签,不准、不准,仍下竹签,转头走向少年。
老道士收起竹签,“天意,天意难为呀。”
白衣女子来到李翎羽身前,李翎羽紧盯少女,说道:“又见面了女侠。”
少女听到女侠两个字不由得笑出声了,说道:“原本想揍你一顿解解气,别问我为什么,要怪就怪臭道士的签。”
李翎羽心想果然是那老道士,不就是让你吃了肉包子吗,这报仇都不待隔夜的。
李翎羽面带微笑道:“女侠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起身抱拳。”
少女说道:“小事小事,路见不平而已,救你小命实属意外,你一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人,还学人充当大侠,活该你被人揍。”
说着轻轻托起下巴凝望着少年,仔细看了看,觉得李翎羽也没那么讨厌。
李翎羽无可厚非道:“救命就是救命,你说的意外,于我来说就是救我之命,女侠以后有事,但说无妨,我义不容辞。”
“女侠你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武功这么好。”
少女满目愁容说道:“武功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逃婚,算了不予你说这么多了,今日就此别过,希望以后别在见了。”
不是说了有缘吗,我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缘,说着起身离开,留下一个难忘的背影。
李翎羽想说:“为什么是以后不见,又为什么说有缘,”缓缓回过头,看了眼老道士离开后,留下的空荡荡的八仙桌,一个比一个走的快。
老道士,道号戊空,立于山腰石阶,回头看去,石阶还是走过的石阶。
“回头历历目,谁言空空阶,缘之应何起,因之由然生,紫薇复廉贞,天赋之大和,”说完继续拾阶而上。
李翎羽环顾四周,人流仍然是人流,自己该去何方。
牵了牵驴子东边,驴子不走,西边还是不走,南边,驴子迈起了骄傲的脚步哒哒的走起来,“连你也觉得该去这边,好吧我们就去这边看看,说不准还真能在遇见不是吗?”
……
冬日的风不仅吹枯了枝叶,还吹停奔走的脚步,路上的行人稀稀少少,客店里也没什么生意。
李翎羽住在客店二楼,听见窗外的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看来今天只能呆在客店了,趁早打消赶路的念头,不想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就最好别出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深呼口气,默念心法口诀。
两次与人交手,感觉这口诀作用极大,几次死里逃生,想起来都害怕,后背生冷。
闯荡江湖没有个傍身的独门绝技还真是不行,下次遇见高手怎么说都要跟人讨教几招,要是李平李安他两,就不会怕什么赵齐,好歹他俩也是五品武夫,那剑法也算了得。
李府后院,李安端坐于厅内,李平立于门口目视院内小湖,两人也是久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李安默然起身说道:“小时候父亲不让羽弟习武,却给我们请了那么多师傅。你我现在一个手中有三千平字营,一个有两千安字营,却什么也做不了,连打探消息也不能。”
这几日寒风瑟瑟,不知道羽弟在哪吃苦,说话之间不由得出一阵叹息。
李平摇摇头默默无语,目光依然直视小湖。
李安也是无奈,义父已说的很清楚了,谁也不能违背义父的意思,再说军令更不可违,李安又无奈坐回原地手中转动着冰冷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