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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年树心

青尸回到冥界定会有邪魅大能为其解除蛊毒,跨越了界门,洛寒就不再有掌控青尸的机会。反而凭那个女人的高傲,定会想方设法回来杀他。乱世当道,没有实力傍身,他心里实在慌得很。这座崂山之上他早就垂涎得紧,提升实力当以此界为起点。

他抬头看了看邪雾弥漫的天际,似是看到了久违的暖阳,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便继续盘膝念咒,不断孕养着古树下那份牵连的气息,直到气息在心底清晰壮大了几分,他才起身向着古树的地方折转了回去。

……

看着眼前几乎下陷了数尺的大地,印象里的滚滚鲜血早已在坚硬的地面上结了痂又再次被锋利的气息割裂,形成了雷网般醒目的画作,远远的蔓延开,很是震撼。

不远处枯败的古树,爬满树身的沟壑愈发的深,新伤覆旧伤,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的天灾。细看那撕裂的伤口处,居然有猩红的鲜血正缓慢的流淌着。洛寒瞳孔却是猛的一亮,他疾步走过去,没有理会树下如枯柴般的老人,伸手抹了把那新鲜却冰冷的血,用舌尖舔了下。

这自然不是人血,树活千年即生为妖,成了妖就有了鲜活的血肉,有了树心。三尺树心凝聚千年自然精华最为珍贵,前世茅山道祖陶晋弘手中雷击龙血剑便为千年龙血葵树心所铸,位列前世十大名剑之首,曾让他眼红的很,奈何他并不懂剑法,夺来也无用。

如今这不亚于千年龙血葵的古树之心摆在眼前,一柄新的符笔对擅长符箓炼蛊的他自是意义非凡。他却不知,此后搅动江湖百年风雨的百器之首,魔笔-符心,便由此而来,对江湖符箓一道更是意义非凡。

“少侠…万不可破了这古树阵杵,否则尚有活着的武林人…将永远困死在青木…”

这道声音很轻微,很虚弱,透着股中正平和之意。

洛寒回头看了眼,居然还活着?

此时的胖和尚,老到牙齿已经落光,只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飘拂,快要垂到他干瘪的胸前。

他身形极为消瘦,瘦到胸腹下塌,四肢细如柴枝,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肌肉与脂肪,嶙峋的骨头外面包着一层薄薄的皮,尤其是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两个黑洞,极为恐怖,但偏生眼窝里透出的眼神却是那般的慈悲温暖。

有一柄如剑一样纤细而怪异的白骨刀穿过老僧破鼓般的腹部,另一头钉死在身后的坚硬树身上,流出的血早已变成了黑色,涂在那被割裂到丝丝缕缕的僧衣上。

这幅画面很诡异,画面中的了禅很恐怖。

洛寒貌若惊讶的问道,“了禅?”

老僧缓缓抬起头来,穿过腹间的骨刀,其上爬满细细的纹路,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有邪光闪动,他枯瘦如鬼的骨脸上便现出一丝痛楚,深陷眼眸内目光依旧温暖。

老僧牵动耷拉着的唇角艰难地笑了起来,感慨说道:“这古树为青木的邪阵之眼…原本的树根不在此界,老衲拼死封印冥界之门,自然斩断了它的根,青木之危难消散只是时间的问题…哎,可惜没留下来自冥界的大邪…”

洛寒自然知道何为阵眼,甚至知道的远比了禅更多。

古树之根已断,没了冥界邪能的补给,只能将周遭的冥气收回反哺续命,这是生灵求存的共性。这中还涉及到四维能量守恒的问题,简单解释就是青木及崂山周围海量的邪雾与古树的生机进行转化,最终都将形成空间维度中的时间,也就是此树的残活时间,时间走尽青木可活。

如果直接斩杀古树强取树心,树中仍存的海量冥能生机将瞬间倾进青木,到时候青木将形成空间界壁,永远与世隔绝,也就是前世所说的遁入虚空,自成死地。

只是这青木的死活与他有何干系?若不是他还要回青木取走怨灵珠,哪里会收手,这些自然不会与老僧解释。

“那大师,我们要在这干等着它自行枯死吗?”洛寒很自然的退了两步,盯着老僧等待下文。

“本不是此界之物,这世界的规则枷锁最是排斥,你未入先天自然理解不到天道自然之力的伟岸,差不多一天足以…只不过…”老僧慈悲的眼里有无尽的担忧。

洛寒影帝上身,眼中澄澈,目光敬仰,抿紧嘴唇。

“哎,青木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老衲身陷邪魅潘笼,气数几尽,挣脱不得,只能靠少侠重返青木,为这武林做些事情…只是你的修为怕是在行气中也是垫底的…”

“请大师明示,我血屠在世为人,以屠尽世间邪恶为己任,自当舍身取义。”话语铿锵决然,眼神澄澈坚定。

“哎,不知少侠可曾听过灌顶?…”

“嘶…”洛寒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底有无法掩饰的灼热,一闪而逝,他情绪拿捏的极好,自然被老僧捕捉到。

生命最重要的两件事情就是认识世界的方法,改变世界的能力,前者需要经年勤学不戳及对自然规律的感悟摸索,而改变世界的能力自然便是力量和境界。

灌顶传功,老僧内力此刻以所剩无几,所传自然不会是力量,而是境界领悟,醍醐传承之中会有自身的天道体悟理解,对接受之人意义非凡。加上佛门至宝洗髓丹,破镜自然轻松的很。

老僧举起细枝般的双臂,臂上僧衣褴褛,手指微张结了个手印,枯疫手指间的光辉通透而温莹,不会令眼眸生出灼痛之感,也没有散摇炎人的高温,却像天地间的阳光那般照耀一切,透着难以形容的至高境界。

洛寒盯着老僧腹前的那两双骨手,感受着那道气息,只是他胸口的怪异骨刀忽明忽暗的闪动,让那股气息无法脱离身体,似乎连了禅的灵魂都被禁锢在身体内,自成樊笼。

看着老僧深陷眼眸里慈悲温润平和的目光,便是魂识强悍如他,也不自禁觉得身心一阵放松,缓缓的靠近,迎上那圣洁如莲花般的枯掌。

老僧枯瘦的手掌已经落到他的头顶,一股强烈的恐怖感瞬间占据身躯!

老僧温暖如春湖的眼眸里忽然现出一丝痛苦的挣扎之色。挣扎只是片刻,老僧枯瘦如鬼的脸颊上的温和慈悲,瞬间变成极端狂热。

一道并不强大的气息,从老僧手掌下方就要喷薄而出。然后就突兀的从脚下散于大地中,耗尽了他最后用来夺舍的内气。

老僧眼中的狂热消失,震惊与不甘漫上来。

似乎那迟钝并逐渐消散的灵魂,怎么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他想努力的回忆,雾中的少年,少年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的动作被那口浓痰散了些意境…终是缓缓的合上了眼。

与那柄邪意的骨刀一同倒在了白花花一片片的疫虫群里。那细白的疫虫,虫尾尖峰闪烁。

洛寒也深吸了口气,演技也是极度消耗魂识的,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了禅兄,这样都不死。演不好他体内的疫蛊说不定就会被发现,以佛门的诸多手段怕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唯有让他觉得势在必得,出手即见生死之际,蛊咒才能爆发。

若不是身陷这诡异骨刀的邪魅樊笼里,若不是老僧舍弃生机入了空蝉又被邪魅重伤,他断然不敢出现在这里的。

他更不会忘记那日腾龙客栈中让人心忌的鲜红。只是他仍有些想不通,之前大和尚那舍身封邪的决然又不似作假,难道是大能的邪气终是让他入了魔?

在白花花的虫子中捡起了骨刀与那串念珠,骨刀握在手中顿觉周身冰寒,不由得让他打了个颤。骨刀看似精致小巧,但却异常沉重,怎么也得有个百八十斤,这骨身的来历绝对非凡。刀身布满诡异纹路,有纤细的蝇头小字在刀柄上,应该是冥界文字,他读不出来。

显然不俗的骨刀,让他心头暗喜,就凭这把刀,他就没白来此赴险。用于冥界气息定位再合适不过。他恨不得现在就让心底那条四维虫子定位冥界,魂魄到冥界走一遭,他实在是怀念前世行走冥界的感觉。

将骨刀缚于身后,在树下极其隐蔽处取走了阴血珠,那珠子龙眼果大小,红的通透,这是集了青木几乎万口人的精血而成,密度极大,沉重程度不亚于骨刀,用以巫蛊之道来提升自身好处太多,他怀里黑坛中特殊方法炼制的血蛊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整理思绪,调息片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转身向着青木而去,至于树心他目前还真不能强取。

……

此时崂山上的邪雾正极为缓慢的消散着,过段时间暖阳将透过稀疏的云雾一寸寸的照亮这满是疮痍的土地,随处可见的白骨干尸、枯木残垣。崂山的这片区域将成为死地。

而邪雾散开并不代表已经成为血煞的异兽们也在阳光下化成了灰,反而它们将以恐怖的速度向邪雾之外的区域蔓延,强大的冥煞还会有簇拥,也就会有更多的血煞出现,自然就有了领地意识。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下,崂山迟早会成为凶煞之地。只要有了高灵智,种族问题永远会成为战争的开端,何况冥煞浑身是宝,武人的血魂对它们来说也是大补。

乱世将至,洛寒心间隐隐的兴奋起来。对一个渴望鲜血、渴望实力的疯子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大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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