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眼底的赞赏和惊讶,赵悲欢犹豫再三,缓缓落下一子。
僵持了好一会儿,魏砚之没再让手,赵悲欢还是败北了,满盘皆输。
“爷真是好谋略。”她遗憾的叹到,心里不觉又高看了他一分,这人倒是文武双全的。
魏砚之唤人来收了棋盘,没有应答,只是眼角含笑的看了她一眼,算是赞同,便又拿起了刚刚看得闲书,看得仔细。赵悲欢的目光无意间飘到了他手中的书上。
那书用宣纸包的厚厚实实的,不想平常的书那般,赵悲欢翻过书来看着自己光明正大地题着书名的剑谱,和他那本并无名字的书,忽然有些好奇。
应该是兵书吧,还是学识渊博的兵书。里面肯定写满了各种计谋,所以他才看得这般入神。
赵悲欢想着想着就越好奇了,手头的书也看不下了,满眼都是那本厚书,他看得气定神闲的,时不时还勾勾唇,手指不停的来回翻着,难不成当真好看极了。
她拿起书,若无其事的离他坐的近了些,还用双眼不停的打量,这到底看得是什么书。
可他看书的姿势一点也不规矩,上半身歪着,手枕着下颚,在晃着的灯影之下,看得入神。书离脸庞放的有些近,可能是字有些小,一点光都看不见。
赵悲欢将目光收回来,继续装作看书,心里实则开始盘算,怎样才能拿到呢?
得找个什么理由,才能看着那本书呢,不若光明正大的问,可若是什么机密呢?
室内烛火摇晃,两人看书看的入迷,木窗半掩,透出阵阵凉意。赵悲欢手中的书,自己调皮的翻着页数,发出簌簌的声音。
念卑站在门边,听着里头安静,便喊着,“主子,该抹药了。”
本来就在做亏心事的赵悲欢一下坐直了,手指捏着的书都在颤。
魏砚之看了看门外,没太注意她的反应,“进来。”
念卑拿着药膏进来,看着王爷在这儿,便又知趣的把药瓶放在了靠他近的地儿,退下去。魏砚之将书放在了桌上,拿起那装药膏的白玉瓶子,朝着她走过去。
赵悲欢还在回神,看着他走过来了,才慌慌张张的想要拿那精致的白玉瓶子。
魏砚之没递给她,擅自的坐在她右手边,伸出手,示意她将脚搭过来。
赵悲欢自是不好意思的,也不想麻烦,缩了缩脚,“爷,不若你先去沐浴,妾身可以自己来。”
她摇了摇手,“只是脚受伤了,手又没什么大碍,不妨事儿。”
魏砚之看着她,她神色坚定,额间的细发有条理的搭着,眸子死死的盯着白玉瓶,嘴角还残留着刚刚的讨好。
“好。”魏砚之轻轻的应了声,便将白玉瓶子放在她手头,起身出去。
赵悲欢原以为他不会妥协,但今日这么好说话,便白白受着了。她打开瓶子,细细的抹起来,这自己上药膏,真是不好受。要自己让自己痛。
好不易抹完了药膏,她看了看门,又看看那边桌上的书,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看着近在咫尺的书,一时之间紧张得不得了。
她指尖先是碰了碰那书,再拿起来,眯着眼捧在手上,翻开书。
里头是密密麻麻的一行一行的文字,她看得头有些痛,但还是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看了没一会,她就立马放下书,脸颊红的能滴血。还小口小口喘着气。
这样的书她不是没瞧过,但是这般露骨开放的,还当真是头一回,脸皮又薄,没看几眼就匆匆放下了。
立马狼狈的跑回榻上,脑子里堵得慌。他不是有疾吗,看那样的书有用吗?
他看得面不改色的,还以为是什么名书,未曾想这么不正经。她又急匆匆的下榻,将书摆回原来的位置,再也不瞧那书了。
书里头各式各样的,不由得让她遐想,她摇晃了一下脑袋,想把脑袋里的念头甩开。
坐回了方才看书的位置,拿起书来看。
魏砚之神清气爽的回来,便看见她还乖巧的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小脸红的惊人,还有耳垂看起来也娇艳欲滴的,小白瓶安稳的摆在一旁。
他不由得走过去抹了抹她的额头,手还没碰上,她就条件反射的往后躲,眼神防备。
赵悲欢看着他有些莫名的神情,才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又强迫自己的额贴回他的手心。
不能暴露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不能表现得如此反常。赵悲欢如是想着。
贴了好一会,她才收回头,放下书起身,说了句,“妾先去沐浴了”又红着脸瘸着快步走出去。
魏砚之看了看她的背影,又将目光看回刚刚自己放在那儿的书,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悔意。
他什么都没经历过,自然是要学的。今日才让存栎偷偷寻了些书来,日后该是总会用到。
结果这就被发现了,真是得不偿失,两人的关系正在慢慢缓和,这今日被发现她可能又得缩回壳里了。
赵悲欢穿着内裙进来的时候,他在坐着发神,赵悲欢深吸一口气,想也没想就往内室走,绕过屏风,睡在床里头,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魏砚之更是确定了,这天色还没黑透,她午时睡了这么久,怎么又想睡了?
他还是陪着上了床。看着被被子裹得死死的她,和对着床角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用了另一床被褥,躺在她身旁。
过了许久,赵悲欢还是没睡着,怕是实在忍不住,又翻过身来看着他,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看着她的后背了。
自从知晓他有疾了之后,她连同他相拥而睡都轻松不少。
“爷,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魏砚之自是知晓她的性子,原以为她转过身来,是为了问那书的事,不知为什么就问了这一句。
“难言之隐?”难道是怀疑他看那样的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是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
“并无。”他朝着她认真的说。
“当真没有吗?”赵悲欢瞧着他认真的眸子,“爷不必与妾身说谎,这种事还是早日道明较好。”
“你从何处听来我有难言之隐,你到说说,是何苦衷?”她一本正经的问着,他也陪着她,由着她来。
他如此直接,她也就不隐瞒了,直接就说着,“爷以往不踏进后院,不就是因为身体有疾吗?上回爷去了望雨轩北苑,绕梁不是很高兴,可那些天的绕梁穿着高领子的襦裙,却不高兴,可不就是爷有疾,让绕梁失望了。
还有……”
“赵悲欢!”魏砚之脸色都绷着了,声音低沉的有些可怕。
她被他突然的恼怒弄得有些无辜,往床角又缩了缩,发现后头已经抵到底了。
“爷……”她用手死抵着他,“怎么就生气了呢?”
隔得近,魏砚之自然是听得清楚,“怎么,还不能生气吗?”
“能……”她弱弱的回,怂的要命。下回一定不问男子这样的问题。
他生气的撩开被子,翻身坐在床沿,也不知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了,若是这样讲的话,那她发现他看那书,成了什么?
赵悲欢手死捏着被角,“爷……这其实不丢人,我不在意这些的。”
魏砚之越听越气,还真是,怎么早些没发现这人这么傻呢。
他穿着内衣坐着,她躺着,想了许久,算是滤清了。刚刚他的怒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疾的人的表现啊,怎么突然之间变得痴傻了。
现在挽回还来得及不,可他有疾的事前前后后那么真。
她伸了手,没碰上他的衣襟又缩回来。这样来回多次,还是没碰上。
他坐着的样子,怎么自己有些难过呢。她翁着声音,往他那边挪了一下,“爷……”
魏砚之听着,还是心软了,温声开了口,不忍心让她这样受冷落,“我没有疾,你信也罢,不信也罢。绕梁那处,我不晓得你从哪处听来的。”
他还是就这样侧着身睡下,解释了两句,氛围一下冷清了下来。
赵悲欢还是没继续开口,放了手中的被角,闭了眼。
可能是习惯了拥她入怀睡,今日不抱着还真是感觉空落落的。
自己这又是跟谁闹别扭呢,她本就是这个性子,怎么今日就计较了呢。
魏砚之还是转过身去,将闭着眼的她拥入怀中。
赵悲欢的睫毛抖了抖,还是睁开眼来看他,“信。”
他无声的笑了笑,没看她,也没应答,只是抱着她,赵悲欢知道他这回是真生气了,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睡,不知何时,传出来绵长的呼吸声。
她没发现,她在睡梦中往他怀中缩的样子,她已然慢慢的接受他了。她忘了隔了多久了,她早已没为他人难受过。
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无声无息的就增长了。
装作不在乎,真以为从未在意过。是早些被黑暗的环境所影响了,便不愿再坦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