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王青时第一次见到了他们队伍的全貌,那接近百十人的数量,刚刚都乌央乌央地站在自己的身后,一眼望去,每个人都星星眼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带着谦卑,以及顺服,羡慕,王青时向他们点头示意了下,他们也都不约而同的脸上挂上微笑点头回礼,王青时便收了回去,不必多说。
唐夏带着唐顾桥与他从家里带来的几个佣人待相随的一行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后,便找了个酒馆,要了点饭菜包了个包间坐了下来。
待菜上齐之后,唐夏便示意小二不用再进来了,便关上了包间的门。
“郭大哥,”唐夏提起酒盅给这位他特地从家里侍卫中请来的武官倒了杯酒。
“唐少主,不敢,”郭绅示意唐夏不必如此,但拗不过唐夏,还是接了这杯酒,“是郭绅无能,今日让唐少主受辱了。”郭绅说完,这就要行半跪之礼。
唐夏连忙将他扶了起来,“郭大哥不必如此,只是王青时他们人太多而已,而且今日,我们并没有所谓受辱,而且王青时还亲自给顾桥鞠了一躬,”唐夏转着手中的酒杯,顿了下,“我想,这东京城能让他鞠躬的人不多吧。特别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
郭绅沉思了一会,良久才抬起头,“没错,说来奇怪,明明是感觉我们吃亏了,但心里却不感到有受辱的感觉。”郭绅皱着眉毛讲出了他的疑惑。
“郭俊,你怎么看?”郭绅将头扭向了他旁边的男人。而被提问的男人却是一脸凝重,并没有捉急回答,闭眼整理了思路之后,深叹了一口气说到,“唐少主,郭俊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唐夏一直都注视着郭俊的态度,因为郭绅,郭俊这是他父亲交于唐夏的两位侍卫,是从这一届中州督察院的督察队中挑选出的两个少队长级别的精英,郭绅,郭俊是一对亲兄弟,郭绅单兵作战能力在督察队乃至中州除军区之外的所有行政机构中都是翘楚,而郭俊则是从九州四大军校——中州讲武堂,关州边防军院,京城皇家直隶司以及云州云城海防兵校中的中州讲武堂毕业,四大军校中,除了京城皇家直隶司只能由皇室才能进入以外,关州边防军院最擅长训练与作战,而云州海防兵校顾名思义为九州海军基地,而中州讲武堂则是以战略,兵法,协调作战而出名,故几乎半数军师,谋士都出自于此。两人一文一武,被唐夏父亲唐青枫看中,且因为两人颇为年轻,比唐夏大不了几岁,就留下做侍卫,且贴身保护唐夏,而且当时还当着两人的面告诫唐夏,遇事先问郭俊,遭敌先请郭绅,唐夏深以为然。
“郭二哥有事就讲,唐夏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唐夏表明自己的立场,打消郭俊的顾虑。
“唐少日后切不可与王少交恶,”郭俊少有地注视着唐夏的双眼,认真地点着头,“我刚才总结了王少的几个过人之处,还请唐少主能倾听。”
唐夏立刻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一,王少能伸能缩,敢在自己明显劣势时与唐少主您硬碰硬而不落下风,此为胆识,且在后占据绝对优势时,能不趁势压人,为我们找台阶下,且主动交好,这是气度,此为其外交之优点,二,刚进场时,我想各位都明了所谓先声夺人,但其逆而行之,顺势化解了我们的锐气,而留后军进场,一击奠定胜势,此为其谋略过人,三,能为下属过错鞠躬道歉,此为其作为统帅的表率,笼络人心,此为领兵之道,四,讲道德讲法制,此为其以德服人,这是格局,五,”郭俊深吸一口气,“威望过人,最后王少带我们出包围圈的时候,对,那可以看做是个包围圈,人到圈开,而且人群顺从到没有一丝对我们的嘲讽声,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要不是他们是同一强制要求,要不就是他们仅凭对王青时的敬仰就保持缄默,这是其治兵之道。”
“这五条再加上其出身,日后王少前途不可限量。”郭俊最后盖棺定论,“当然,唐少主也是人中龙凤,不落于王少。”郭俊看唐夏一脸沉思,便觉是自己失言,便急忙圆场。
“哈哈,郭二哥不必如此,”唐夏笑了笑,“唐夏自愧不如人,这不必说,我自己也明白。”
“哥,不要妄自菲薄,你也很厉害的。”唐顾桥也安慰唐夏。
“我知道,”唐夏抚摸了下妹妹的手,“哥心里面有数,打不过,那就当朋友吧。”唐夏无奈的笑者,“只希望别让别人看不起。”唐夏已经喝了两杯酒,在听取郭俊的意见时。
“大丈夫能伸能缩,”郭俊为唐夏又倒上了酒,“唐少主能这么想,已经是最好的抉择了,而且我们势力并不是太弱于他们,只要我们能结好,双方只有利益,没有坏处。”
“嗯,”唐夏好像是释怀了,“好,喝酒,今天我唐夏能被我自己信服的人上一课,也是我的福分,来,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哥,你这么开心不好吧。”唐顾桥打趣她哥,“妹妹我可还头大着呢。”
“哈哈,好,待日后,我一定在王青时头上敲个更大的包!”唐夏大包大揽,拥着唐顾桥承诺着。
郭俊,郭绅两人也频频举杯,与唐夏碰杯,而下午那青衣女子也是唐顾桥好友——苏诺,苏家是东京城内制酒大户,依靠天鉴山流下的优质水源,苏家的酒在九州内都颇为有名,而苏家与唐青枫这一唐家分支为世交,且这辈苏家就此一女,故苏家家主有意与唐青枫结下善缘,只是两家还没公开表明,但私下已然达成某种默契,有意让唐夏与苏诺相接触,而两人也对对方有所情愫。而此时苏诺坐在唐夏一旁,细心地为唐夏斟酒,夹菜,宛如贤妻良母一般,唐顾桥在一旁也一直在用略带光彩的眼神挑逗着苏诺,换来的就是苏诺满脸通红的不理睬,而唐顾桥却乐此不疲。
话说回王青时一行人,也在一行人都回家了之后,王青时带着李治,宋图治以及洪家傲等人去了一家餐馆。
待上完菜后,也是吩咐了小二不用打扰。
“王哥,今天牛气呀。”洪家傲率先打开了话头,“把唐夏那伙人可是压得不轻。”然后就准备要碰酒杯了。
“你先别急,”王青时虽然也端起了酒杯,但是一只手挡住了洪家傲的酒杯,“你就先说,对于今天我让你在门外等着,你觉着如何?”
“那好得很呀!”洪家傲竖起一根大拇指,“我都没想到,我能起这么大作用!”
“你能起多大作用?”李治在旁边泼了一盆凉水,“那是王哥铺垫的好,还有你人多的原因,别把自己想得那么英雄。”李治白了他一眼,然后举了酒杯,“陪你们一个。”
“嘿嘿,李哥你让我爽一下不行吗。”洪家傲挠了挠头。
“那我也陪一个吧。”宋图治在旁边诺诺地也举起酒杯,却不敢与人碰杯。王青时主动挪了杯子给宋图治碰了一下。
“不论怎么说,先敬一杯为相聚。”王青时举杯提议。众人相继碰杯一饮而尽。
王青时喝完后,又为自己斟满一杯,“再敬一杯为我们的友谊。”众人又是一饮而尽。
“第三杯,为今日,”王青时喝完后,又举起一杯,“为洪家傲的支援,为李治的不脱线,”李治在旁悻悻的翻了白眼,“为”王青时停顿了一下,看向宋图治,“宋图治终于跟女孩说了句话。”
“哦!”众人起哄了声,洪家傲大力的拍打着宋图治的后背,宋图治被他拍得酒都洒了半杯。
“好了王哥,”宋图治站了起来,脸色凝重,“这杯酒我敬各位,能来帮我,图治在此谢过大家。”说着,宋图治就想鞠躬,然而被王青时站起来一把抓起,“谁能受你一拜?”王青时满脸严肃地说。
“男子汉拜天拜地拜父母,结婚时拜妻子拜丈人,其他人再大的恩情也不足以拜,当然救命以外。”王青时板着脸教训着,“而且,以后不准乱哭,男人什么事情都不能通过哭来解决。”
“我记住了,王哥。”宋图治举着酒杯,想坐不是,站着也不是。气氛有些僵住。
“好了,我们来庆祝李治有了心上人,一起干了这第三杯吧!”王青时又坏笑着,看着李治却拍了拍着宋图治的后背。
“咳,承蒙大家祝福了!”李治立马就会意了,也站了起来。
“李哥,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女孩了?”洪家傲坐着望着李治的脸问。
“今天下午呀,”王青时咧开了嘴。
“哦!原来如此!”洪家傲一拍大腿也站了起来,“提前祝贺了!”洪家傲与李治一碰杯就一口气喝完了。
随后李治感谢了一波宋图治,把宋图治说得好像是月老下凡一般,让宋图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随后四人开始了饮酒之夜,虽然他们的家教都很严格,特别是宋图治,但是到了十五周岁之后,家族大人们就逐渐放开了一些管教,比如饮酒,比如恋爱,但要有度,大人的本意也是训练他们提前掌握分寸二字,饮酒不酗酒,恋爱不滥情。
“王哥,”洪家傲打着酒嗝,“大家都说,你喜欢林轻羽,你俩都在一起了好像。”洪家傲说着话都脑袋东倒西歪地。
“你扯淡,”李治也强硬地睁开了早已迷离的眼神,指点江山般的反驳洪家傲,“王哥最喜欢的是程烟好吧。”
“不可能!”洪家傲大手一扬,“大家都在传,王哥跟林轻羽在一起了,还帮她背着书包。”
“背书包是绅士好吧,那我要是背程烟的包,那我就是他男朋友了?”李治声音到最后都破了音。
洪家傲发出了声不屑的鼻音,“不会,”洪家傲点着头对李治说,“程烟姐可看不上你,就算是你背上书包了,”洪家傲打了个嗝,“让王哥看见了,你也要完蛋。”
“切,那是假设明白吗?假设!”李治用筷子点着菜碟说。
“好了,”一直在跟宋图治默默碰杯的王青时终于觉着自己要终止掉这个没有尽头的话题了,“我自己知道,我喜欢谁,好吧?”王青时说得显得很笃定。
“那可不一定。”少言寡语的宋图治也是喝醉了,“王哥你要是真知道,你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王青时有一瞬的变色,但最终还是轻轻地叹出了口气,“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我的事你们这么关心干嘛!”王青时又端起了酒,四人又共饮一杯。
宋图治在旁边给王青时倒满了酒,“我倒是觉着程烟姐很契合王哥。”
“怎么说?”王青时用手支起来头饶有兴趣地侧看着已经进入状态的宋图治。
“我觉着程烟很有御姐范,”宋图治喝醉之后就把自己的袖子撸了上去,一直以文雅书生的形象示人的宋图治,喝醉了后,倒也是跟洪家傲,李治等厮一样,撸起袖子,一只脚踩在自己坐得凳子上,当然可能这是男性的通病吧,“很好!林轻羽有点太活泼了!我觉着不行!”。
“你可拉倒吧!”还未等王青时发表什么态度,那边李治蹭一下就拔高了音量,“这是王哥找女朋友,又不是你个闷骚书生,还御姐!啊呸!”李治对宋图治吐了个舌头。
“你,你,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好吧!”宋图治被李治戳到了心里的小念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争着做解释。
“我还是觉着林轻羽好!”李治这边倚在板凳的靠背上,“有活力!诱惑力!”李治连着说了两个同音词,搞得王青时皱着眉毛故意夸大自己的疑惑,“这两个都有!”李治舔了舔舌头,“跟俺家顾桥差不多!”
“你可是拉倒吧”洪家傲在旁边十分嫌弃李治的语气,“人家都没给你说过话呢。”
“诶,这叫有自信好不好,你看着,她回头非得是你嫂子。”李治趾高气扬的担保着。
“可别是王嫂子就好。”洪家傲斜看着李治。
“诶,你!”李治被洪家傲一句话噎住了。
“好了吧,”在一旁看他俩斗嘴的王青时打断了李治的反驳,“都别这么强硬了,到最后谁跟谁还不定来。”王青时抿了口酒,“只能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吧。”
“又来了,王哥你每次喝到最后都会给我上课还有说一些煽情死人的话。”李治在王青时对面大大方方地盘坐上了凳子。
“那好吧,那以后注意。”王青时微微一笑带过这个话题。
“好吧!”王青时举起杯子,“最后一杯,喝完回家睡觉!”
“好!”洪家傲三人应声站起,“结束结束。”李治说着与其他人碰杯。
众人一饮而尽后,就下楼结账了去。
出了饭馆,天已经黑了,入夜后的东京城还是有些凉意,王青时裹了裹自己的长衫,“你们怎么走?”回头询问众人。
“坐马车走就行了,”李治率先回答,“我跟李治一起回去就行,俺俩家近。”宋图治也说。
“那行,你呢?洪家傲”王青时看向洪家傲。
“我走着就行了,家近,你能不知道嘛!喝多了吧王哥。”洪家傲搓了搓手,回问道王青时。
王青时站定环顾了四周,发现好像真在洪家傲家附近,“走吧走吧,最不担心的就是你!”王青时坏笑着搪塞着洪家傲。
“嘻嘻,我可就先走了。”洪家傲告了别。
“路上安全!”李治宋图治两人也找到了马车,其实就是他两家的马车在外面等候着。而王青时来的时候倒是坐得李治的马车,以至于他现在没马车可坐。
“王哥,我送你回去吧,我接你来的。”李治撩起帘子邀请王青时。
王青时想了什么,顿了会才抬头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回去吧,路上安全。”
李治想了下说,“那好吧,王哥你自己注意安全。”
“没事!这东京城谁能伤了我。”王青时借着酒劲也是,张开了双臂,好像是要拥抱夜空。
李治笑了几下,就没有再做停留,知道王青时有事,自己就没有再去劝,跟宋图治一起上了马车并驾回家了。
王青时向马车远远地招了招手后就转身向南走了去。程烟家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