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綦哑然,此情此景,这一屋子都是些风花雪月之人,除了这位丁嬷嬷。真是搞不懂郑繁是怎么想的,为何带着这个老妪东跑西颠的。
乐曲停下,舞女们在一侧站好,那个中年男子捋着疏朗的胡须笑看郑繁,沉稳地说:“王爷又精进了,恕下官不能再指导什么了。”
郑繁也不谦虚:“柳师傅休要过奖,我一个毛头小子哪里能懂得这么许多。别拿我做王爷看待,只如寻常弟子一般,务必倾囊相授才好。”
这个柳师傅刚想说话,门口传来鼓掌的声音,大家这才循声望去,见郑綦微笑着走来,便赶紧起身行礼,郑綦回了礼,挥手让这一干舞女退下了。郑綦问候了柳师傅:“柳师傅琴技卓绝,众所周知,还请尽力教导舍弟,多谢了。”
柳师傅也恭敬回答:“下官一定竭尽所能。”郑繁则是感激地看着二哥,欢欣雀跃地邀请柳师傅一起喝茶,柳师傅可没什么体己话与两位王爷说的,千恩万谢了一番,赶紧推辞。
出了太乐局,郑繁便让随行的丁嬷嬷先回东宫歇着,自己与郑綦说说笑笑地在大街上溜达。郑綦问他:“你平日里就好与那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打打闹闹的,这会出来弹琴唱曲地,怎么会带一个嬷嬷陪同,不觉得煞风景么?”
郑繁听了这话,心情大好,步伐也跟着欢快起来,说:“娶了媳妇,看问题就是不一样了,哎呦,心细如发了呀!”一边说,一边调皮地看着郑綦。
郑綦举起手,做出一个要弹他脑袋的动作,凶巴巴地说:“少贫嘴,快说!”
郑繁故作害怕,向后缩着脑袋,说:“你把手放下,你先放下,我再说。嘻嘻。”
郑綦任由郑繁拉下他的手,晃荡着甩到一边:“好了,闹够了啊!”
“是是是,弟弟我呀,你别看风流不羁的,心里啊,别提有多靠谱了。那些个花前月下的情事,我还不曾经历呢,咱是要脸的人哪。没遇到怦然心动的,许尔一生的女子,怎么可以把持不住呢?更何况,身为皇族,名声也是顶要紧的,这些韵事不韵事的,可别给了旁人制造谣言的误会。也省的被有心人利用,硬塞来一个不喜欢的,岂不是要痛苦一生?”
郑綦思索着弟弟的话,真是觉得这个外表幼稚的弟弟竟还有这样一颗成熟的内心,心里暗自惊讶,便想与他仔细聊聊,见他端详着路边的一座青楼,好奇地问:“怎么,你来过这样的地方?”
郑繁也不避讳:“来过几次,不过从未在这里歇宿过,都是与柳师傅一道,来听那些琴技好的姑娘弹唱,看看坊间被人盛赞舞技高妙的女子如何舞蹈。其余的,就没有了。”
“柳师傅的口碑不错,据说向来是清心寡欲的,你与他在一起,我是放心的。”
“哎呀,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除了柳师傅,我还带着丁嬷嬷呢。”
“怎么听你这么一说,丁嬷嬷似乎还有妙用?”
“那是自然了。”
“别卖关子了,痛快说下去。”说完郑綦又要举起手弹他的脑壳。
郑繁赶紧讨饶:“慢着慢着,我不正要说呢嘛,你也忒性急了。”
郑繁小心地与郑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接着说,“不如这顿茶水钱二哥付了吧,你只管问,小弟只管答,包你满意。”
郑綦无语,赶紧朝他摆摆手,让他快些找个地方。
郑繁便拉着郑綦来到那青楼隔壁的一间饭馆,要了一间雅室,点了一壶好茶,郑繁又叫了两碗水晶莲子粥和一盘清爽的小菜。郑綦不屑地说道:“这下逮住机会了啊?不是光喝茶吗?”郑繁笑着说:“就这点东西你都心疼了,以后我还要宰你更多的好处呢!”说完,也不谦让,轻轻地拿起羹匙,舀了一勺粥,缓缓送进嘴里,任它滑入自己的喉管,清香弥散整个口腔。
郑綦见郑繁一脸陶醉的样子,不屑地端起碗,吸溜一大口。确实绵软美味,可是不吃点干粮,郑綦总是觉得肚子没底,就又要了两个荞麦芝麻蒸饼。
两人都不曾有浪费粮食的习惯,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后,两人这才边漱口边叙话。
郑綦好奇地问:“我就觉得你这么看重这个不搭调的嬷嬷,一定事出有因。”
“你不知道,她是个可怜人。”
郑綦看着他,挑了一下眉。
郑繁赶紧说:“我说我说,我不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