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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二)

不趟一滩浑水怎知世界疾苦万千..

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

就不得投生转世。

那我呢?我是谁?又何需走这凡人的繁琐仪程?

后者言之,自我有意识以来,我的三魂七魄从零散逐渐融合到如今这般模样,其中零零散散过了七万年有余,就算是仙,也怕被忘川河里那不得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吸吮的干净,可现下,我却有着与游魂一般无二的模样,这又是为何?

奈何待在这忘川七万年,什么都未合我的心意,真是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需得先离了这忘川,找那冥府的鬼差问上一问。

不提还好,一提还真自己忘了如今是只游魂,

就算是飘,也得飘个几个月头才到冥府,又有什么办法呢?

飘吧,飘吧,不趟一滩浑水游怎知世界疾苦万千..呢

花费了足足三个月零一十八天,我这只孤魂啊,才到了冥府。

都怪那忘川河水,叫我把前世的记忆忘了个一干二净,如今,这冥府,人不生,地不熟,又该如何。

正在胡思乱想出神中,突然,一个黑影飘至我眼前,我吓得硬是生生咽了两口唾沫,

且不说我生前为人为妖,或是为仙为神,这死了以后,就什么都不是了,北风嗖嗖的刮过,耳边时不时还飘荡这孤魂野鬼的喊叫,

不,错了,应该是我同道中人的喊叫,如今,都为孤魂野鬼,还哪来那么多对内的别称呢?

“你来此处做甚?”

一句轻飘飘,毫无生气的话愣是把我吓了一跳,

我吞吞吐吐,舌头似打了结,

“我,我来翻看册子,询我生前所为何人,又是如何在那忘川河中……”

我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幸好,这只鬼差,终是晓得我的来意,甚感欣慰。

在我正值欣喜之时,他一施法,便将我们二人移到了别处,我一个趔趄,差点丢在了那黑漆漆的一团雾中。

睁眼时,却发现,那只鬼差早已如那疾风骤雨,来的快去的更是无影无踪,

且所到之处与之前见过的大不相同,周彦黯淡无光,一股死神之气压得我这只游魂喘不过气来。

“你这游魂?进我冥府,可有要事?”

只听得一通邪魅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大殿里肆无忌惮的来回飘荡,

吓得我,浑身只打哆嗦,但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我怕什么,同为鬼,都乃同道中人,自是不能加害我吧,

再说,我都是只游魂了,再惨,也不过如此吧!

于是,我把舌头捋直了,大声说到

“小鬼,想借冥府的册子一用,查得我前世今生……”

话未到完,只见面前沭的一下,多出两个人来,

确切的说,是两只鬼,

他们自称乃是幽冥双神神荼、郁垒,我自是行了鬼见鬼行的礼。

他们带我查阅了册子,

却未查的我的前世今生,我名唤什么,因何囚在那忘川河中七万年,一星半点也未查到,

我是因何三魂七魄皆散,也无从得知,

我甚是纳闷,怎么会这样?

莫不是,这冥界的鬼都是敷衍了事,从不认真办差的?

幽冥双神告知我,冥府只掌管凡人的生前生后事,

而我毫无记录,只有一个答案——我不是人。

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我不是人?

幽冥双神竟说我不是人?

那我是何物?

他们且叫我继续回忘川待着,有消息了会来告知我,额……

莫非,我是这忘川河里的孤魂野鬼生出来的游魂?

我差点没一拳打死我自己。

可,可这个理由坚强的竟坚强的使我不得不说服我自己。

后来仔细想张,真真也是呢,

自打我有意识以来,我便每日望着河中那呈血黄色的水,里面还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或是,这幽魂也寂寞难耐可呢,日子长了,互生情愫,久而久之,便有了如我一类的游魂。

不然我又怎会是这般模样呢,顺势,摸摸我的鼻子,眼睛,耳朵,

竟与其他的游魂生的大不相同,

忘川还真对我好呢,给了我与他鬼不同的待遇,总算心存窃喜。

虽说,话如此,但我对于这大有来头的身世可是颇为抵触,

怪不得呢,幽冥双神的册子上查不到我,原是我卑微的厉害,

小小忘川游魂,怎么入了那凡人的册子……

我,我上一世究竟得罪了何人,这一世,叫我生于这,

这,活人不愿来,死鬼颇为喜爱的忘川河中……

冥府,她这只游魂查册未有丝毫结果,倒是让神荼、郁垒辗转反侧,不得晓得其中缘由,

他们掌管冥府几百万年,未曾出过差池,这凡是人,人死之后总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喝孟婆汤,才能忘却前尘往事,入了轮回。

可这游魂,便不在常理之中,

且不说她为何在忘川中待了足足七万年而未被河中幽魂以食物来果腹,

单单册子上寻不得关于她的蛛丝马迹,实乃蹊跷,可疑至极。

如此一仔细思量,神荼、郁垒便想到了七万年的天魔大战,与之后来动荡六界的洛神覆灭。

天帝昭告六界洛神私通魔族,诛了洛神宫,

洛神自毁元神,那洛神之女被天帝下令,渡雷劫,削神籍,弃忘川……正值七万年前,

莫非,她就是洛神之女?

无可奈何,是又如何?

六界中,已无洛神,又何必平起风波,再掀起一场六界的腥风血雨呢。

话说待在忘川七万年,

我却从未见过除此以外得风景,就算我是只游魂,我也晓得的,

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

我既已去过冥府,不如再去那黄泉瞧瞧,听说,那里有个孟婆庄,还有八百里曼珠沙华,甚是好看。

不耐,我这只游魂,刚直起我那薄如纸,轻如羽的身子板,欲飘去黄泉,

却被一股清流束缚住了行径,再看时,周遭一团暗黑色烟雾,

硬是将我生生的丢在可忘川河畔的黄土地上,

虽说,我是游魂,但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

“你这游魂,欲去往何处?”

我定睛一看,周遭再没有黑色烟雾,站在我面前的是两个大活人,

不,大活鬼,

“啊啊啊啊,鬼啊”

我连忙惊叫,这,静悄悄的,

鬼吓鬼,也着实能吓死我的,

我哆嗦着,身子不由自主的离他们远了些,再远些……

“你方才在冥府大殿中才见过我等,莫不是,你又饮了那河水,将此事忘的一干二尽?”

他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想起来了,

额,我这脑子,许是河水浸泡得久了,不管用了!

我自是冲他们哈哈一笑,然后恭敬地行鬼见鬼该行的礼,这才能免去尴尬嘛

“见过两位,两位鬼”,

这话说出,为何觉得如此别扭?

我连忙再言

“见过两位鬼神”,对,是鬼神。

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人吓人能吓死人,

鬼吓鬼也倒与其如出一辙啊!

不知为何,我总是能毫无征兆地遇到这些个鬼差,鬼神诸类的,

我是脸大么,可我这脸,啧啧啧,自然是谈不上大了?

下次来的时候,麻烦可不可以先支应我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嘛?

待我回过神来,抬起上眼皮,才蓦然发现,

额,四目相对,不,是六目相对,凌厉的眼神刺得我无处闪躲,终是我的上下眼皮无可奈何的合在了一起。

果然,人吓人能吓死人,鬼吓鬼也与其如出一辙,

额,真好~

或许对幽冥双神来说,遇到我,简直使他们的人生跌到了低谷吧,

不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俗话说得好,世事无常嘛!

神荼、郁垒两两相望,眼睛里充满了无奈,

掌管冥府几万年,还是未见过如此行径的小鬼,自是不与这厮一般计较,

且,这鬼大有来头,虽是被封印了记忆与修为,法术全无,

但终是洛神后裔,且甚是晓得六界险恶,她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

虽是一介游魂,但却不能如那凡人一样喝孟婆汤,入那轮回。

只好赠她几本典籍,赐她些许灵药,修得几成法力,恢复了真身,早日送出阴间作罢。

可悲,可叹,

我竟真的被鬼吓得了过去,果然,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你可清醒了”?

我以为又是谁,额,呵呵,

“自然是,清醒的”

不过被你们再次吓死的几率倒是百分之百,丝毫未减呐,

说完,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虽说,待人要礼貌,可我觉得,待鬼,也应如此……

神荼、郁垒两位鬼神倒是被我这扭曲的笑容~~得委实难说。

“咳咳,

我们查了冥府的册子,未曾见到你的名字,今日渡过忘川见那河中幽魂,恍然大悟。

你乃河中幽魂的精气历经千年万年,自然而生的游魂”

噗,河中幽魂,

我差点没一个脑袋顺势栽过去,

我直接……有带这么玩的么?

我还真是生于忘川,还真与那些个孤魂野鬼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不是孤魂野鬼生的我,

幸好,幸好,使我心存一丝慰籍。

“这些个典籍,你翻翻,灵药,你也随便吃着,它们皆是我阴界所物,可助你早日修成人形,到时,你便自行离开罢……”

吧唧吧唧说了一大堆,还好听出来一两个重点,

意思就是:这些个典籍灵药什么的,我尽管用,尽管吃,完了可助我化成人形,到时,离开忘川便可。

离开忘川,离开忘川,我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两只鬼待我还不错嘛,那我是要好好谢谢他们了。

一如既往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待鬼的礼貌嘛,我懂,我都懂。

“谢谢,谢谢,两位鬼,神,”

呸,什么鬼,明明就是救我这只鬼脱离水生火热之中的神,

“谢谢,多谢,神荼、郁垒两位大神,你们的恩情小鬼一定会记得的。”

这次准没错了吧,此话说得我都称赞我自己,做鬼就该低调些。

他们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貌似是在说我这只鬼解救得相当不错吧!

果真,果的十分真呐,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有了这些个典籍灵药,我就可以不用来回飘了,我或许也可以像神荼、郁垒一样来无影了,

实在不济,像凡人一样双脚行走也未尝不可啊。

对了,神荼、郁垒两位大神呢?

放眼望去,早已没了踪影,还真是应了来无影去无踪这番话。

不管了,先干要紧事。

这神荼、郁垒留下的烂药瓶大大小小十来个,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了再说,

这典籍,我看也看不懂,倒还不如灵药来得实在。

不得不说,我将那灵药连服了一月有余,果然效果十分明显,哈,我竟渐渐恢复了人身。

一日,两日,三日后,

摸摸我的嘴巴,鼻子,耳朵,比之前真实多了,

我的眼睛看得更清晰了,手也能灵活摆动了,

脚,也能慢慢行走了,

哇塞,我真的修成人形了

我高兴的忘乎所以,对着忘川破声大喊了几嗓子,

啊……

我终于能得偿所愿,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叹,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正在我洋洋十分得意之时,我的五脏六腑猛地疼痛起来,从内到外,由缓慢变得极骤,疼得我捂住胸口,不知该怎样,

我抬头望天,只见忘川上空疾风骤雨,电闪雷鸣,像极了老天要发怒惩罚人的样子,

我害怕,从心底由然而发的畏惧,心里空落落的,可身旁又无其他人,更不能护着我,我又与何人去说。

我只道缓缓安慰自己,

“无事的,怕是我贪心,灵药吃的多了,起了副作用,过时便好,”

可,可是却不管用,身上的疼痛丝毫不减,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大,周遭的一切事物都被它毁灭的一干二净,

我觉得自己也难逃一劫了,可怜我小小游魂,正要去过好日子了,

却不料……怎知眼睛也这般不争气,泪水当,当,当的一滴接着一滴掉下来,

可能,我真的要灰飞烟灭了,我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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