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随便坐,这间屋子就我一个孤老婆子住,没有外人。”
老奶奶笑眯眯地拿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岁月的留痕使她的面庞沟壑纵横,每道皱纹都写满了沧桑。孟竹溪就近坐在了靠门边的大椅子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空气中的湿雾裹挟着冷风敲打起纸窗,偶有从天而降的雨滴自屋檐溅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屋内炉火烧得正旺,孟竹溪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这间温暖小屋里充斥着的人情味,令她感觉到心安。魏子默端来两碗热粥,用汤羹将米与水搅拌均匀,搁在了孟竹溪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姐!”玲珑在细雨中匆忙奔走,大声呼唤着孟竹溪。
她把自己的行李落在了后栾城的客栈里,快走到南塘镇时才发现。
孟竹溪担心她的安危,想陪她回去,她却执意不肯,雇了辆马车,连夜去,又连夜赶回,好一顿折腾。
“我在这。”孟竹溪打开窗子露出半个脑袋,手里还拿着盏煤油灯。
南塘镇是她和玲珑约定好重聚的地点。
听见回应的玲珑很快便敲响了小木屋的柴扉。孟竹溪替她开门,笑着接过她肩上沉重的包袱,把干燥的帕子递给了她。
“小姐,我又碰见太子..”
孟竹溪疯狂地朝玲珑使着眼色,玲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慌张张地捂紧了嘴巴。
魏子默此刻正专注地望着窗外,并没有听见主仆二人的交谈。
孟竹溪在心里暗自庆幸,她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身份。
“我碰见少爷的仆人了,他们还在找小姐。”
玲珑换了种说法,孟竹溪点点头,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皇兄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把她抓回宫中禁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饿了吧,这有粥。”
孟竹溪没有胃口,把那碗已经晾温的粥让给了玲珑。
“少爷..是谁?”
魏子默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皱着眉头,表情困惑。
孟竹溪轻叹一声,语气很是无奈:“我哥哥。”
“他在何处定居?是做官还是经商?”
人鲜少提及家中的情况,魏子默有些好奇。
“呃..”孟竹溪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拖延了片刻,索性开始胡诌八扯:“他在江夏谋了份差事,官职很小。”
“对,我家少爷只是个管宫中车马的小官。”
为了使孟竹溪的话听起来更加可信,玲珑“真诚”地在旁附和,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蜀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城中国,你兄长在那里不会有什么发展。不如来我魏国,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东宫也尚有幕僚之位留待英才。”魏子默滔滔不绝的讲着,神采飞扬,语气里满是大国太子融入骨血的傲慢。闻言,孟竹溪脸色骤变,“苟延残喘”这四个字像钉子般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是啊..弱国无外交,倘若没有魏国的庇护,江夏的城楼会如栾城般插上齐陈的旗帜,她也会成为齐陈的亡国贱俘。
察觉到孟竹溪骤变的脸色,魏子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
“你说得对,蜀只是个城中国,需要仰人鼻息才能苟延残喘。”孟竹溪咬牙把魏子默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胸口好似压了千钧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