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一桌糕点菜面,一胖一瘦俩厨子招呼大家用饭,几个姑娘都不大会做饭,吃了几个月的粥饼,搞得大家在桌上差点抢起来,连阿布都靠在呈晚手边一个劲要吃的,呈晚一边喝汤一边喂狗吃完了送走大家,指挥橙子去练声,又和瘦厨子一起收拾桌子,闲话家常。
那厨公子收完安静的洗碗,忽问正在擦桌的呈晚:“你怎的一直不问我叫什么?管我叫厨子总是不大好听。”
呃……忘了问,厨子反而似是想通了:“嗯冬儿说你远道而来礼仪不同…不要紧,叫景三就行。”
“哦,景三…”
景三收了碗抽了块绢帕仔细擦了擦葱白的手指:“你们园子知了有些多,吵得厉害,你取个杆来我调点面筋帮你们粘下来,还能炸着下酒吃。”
呈晚打了个哆嗦:“留给大叔吧,他爱喝酒。晾衣杆行不行?”她踩着凳子把挂在树间晾衣服的竹杆抽下来,撑着脑袋看景三揉捏面团,绕在杆头。一只竹竿她拎着都费劲,他颠在手中同玩具一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信手拈来,沾了就将杆头送在呈晚面前。
呈晚欣赏厨子行云流水的模样,闲聊中不免感佩了一番厨子的多才多艺,将装满知了的袋子丢给他,瞧着他摘了知了翅膀,说可以炸两顿给赵森,叮嘱道:“炸的时候别给蓝召看见,她怕虫厉害。”取杆,挂回树间。
挂比拿费劲,踩着凳子架竹竿,怎么也戳不对位置。听景三喊了句当心,呈晚栽下凳子时,看见他速度极快脚不沾地,一张可以围坐七八人的大桌,皓白的手腕只略撑了一掌,轻盈腾跃而过。游刃有余的在她背后托了一把,让她稳稳站在地上。
呈晚站在地上安抚冲她叫的阿布,看着厨子拿了杆踩高,抖了一下手腕,杆子就稳稳当当挂在树间。好奇道:“你身体不好?我瞧你刚站的地方离我少说也有三四米,动作比赵森还快。”
景三虚咳几嗓:“我容易累病。”取了袋子回了厨房。
呈晚哦了一声,回去拿了纸笔一面谱曲子,一面和景三聊阿布,呈晚对这狗知道的不多,只是在来尹都路上听一个猎户说过这狗智商很高,是很好的猎犬,若多几只能和熊一战。
景三不管是狗还是熊,都能摇着扇子聊上许久,呈晚一人在家一直清闲,得了个如花似玉的话唠,日日聊的风生水起。景三工资都不拿,却对她这个东家照顾的甚是周到,细致的程度直追冬儿和赵森。
让她认真的考虑了一番是不是给他开点月钱,扯出账簿看细细算了算她的债,还是做了罢。对体弱的厨子多了几分愧疚,没事时常帮他做饭以免他劳累。
几日下来饭虽仍做的糟糕,但好歹会用火石生火了,这日第一次在一个人的努力下把大灶燃起来,极有成就感,看着灶火正乐着。
厨子摸了块帕子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拿去擦擦,一脸灰,生个火,也能叫你这么高兴?”
呈晚接了开了开脸随口道:“每会一件事就觉得更融入这里一些。只是除了你没人肯教我一个人试这些。一做他们就接了去,只叫我递柴什么的。”
他挑着一枝柳眉:“融入这里?那你的心在哪里?”
“.......也在这里。”呈晚耸肩心中有些佩服他的敏锐,叉了话题问:“下一步呢?”
“倒些水在锅里。”
她刚用瓢接了水,忽看脚边的阿布飞一样窜出内院,在外面狂吠不止。惊的手一抖,掉了瓢,景三伸手捞住转了个弧度又递回她手中,水也未洒:“你在这呆着,我去看看。”
开什么玩笑呈晚把水递给他:“你体弱在这呆着。”
“.......”
她又自门口摸了根棍,探出去看。
捂着狂跳的心摸到前院,竟然看见园子那头杨易琨把王隽姚护在身后,两个青衫小厮和王姑娘的丫鬟挽梅挡着狂吠的阿布,在门口又是叫喊又是驱赶一片混乱。
呈晚吹了声哨唤了阿布回来安抚,它松了背不再坑声。甚是惊喜的招呼他们进门,王姑娘风姿绰约的走进来,仍是有些害怕,扭着腰往边上让了让,来牵着她的手道:“我一路听闻你的名头找了过来,走了不少弯路,不曾想你住的这样偏。”
呈晚还未答话,杨易琨行上来看她身后问:“他是谁?”
她回头看见景三仍是出来了,摇着扇柔若无骨,靠在内院门边,抛着个铜板笑的嫣然,看着他们。收了东西道:“阿布过来。我去将他拴着,别吓着美人了。”
呈晚笑道好,又与杨易琨解答:“这是朋友,景三,你们怎么会来?”
王隽姚牵着她进内门,在一树盛放的紫薇花下坐了,一路和她说她和易琨二人三月就成了亲,春季行官述职派发了职务,如今要陪杨公子要去湖安县就任县官。
王隽姚自诗会时对她诸多照顾,后来时常也和她一同出游玩乐,如今也算得是他乡遇故知。只是这消息太劲爆,震的她一时有点傻。算算走了还不足半年,之前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欣喜之下与她同吃同住了两日,比半年前还要亲密。撂了杨公子和厨公子两人,大眼瞪小眼十分不对付。她俩同住在呈晚的房间,抵足而眠。
聊着她离开滦州城后那些事情,王姑娘甚是谨慎的避开她名声的那些事,只捡着说太子在滦州城的势力折损良多,稍出差池就被抓住,贬得贬废的废,连同凌姑娘也不受待见,还听说御王一日十分直白的说他这么些年对她另眼相待是因为她神似雍和,如今反倒是田家姑娘时出入雍和园多些。
然而呈晚不论是凌姑娘田姑娘还是雍和姑娘,甚至连雍和园都不想听,楚晔看上去如玉君子,然而背景复杂心思深沉的,她在他身边都不能完全看懂他,对他的一腔喜欢都是凭着直觉。如今更不愿去细想。扯了话题聊她路上的见闻,配上她剽窃来的诗词,赢了王姑娘不少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