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充斥着血腥味的汪洋大海，海岸线的天空像是被岩浆浇灌的迷雾森林，烈焰灼灼。
海水是火红色的。
不远处，海面航行过一艘船，船通体白色，迎风向着夕阳破浪而去。
船驶进火红色的中央，丝毫不减速的继续向前航行，每行一段，火红色就在白色的船身往上延伸。
先是二十厘米、四十厘米每隔二十厘米的往上；接着是一米、三米每隔两米的爬行；最终变得毫无章法，转眼船身便成通体的红。
船还在往前行驶，越走越远，越来越快，突然一个海浪打来，翻涌的火红色在空中化成玻璃球大小的蓝色雨滴，掉进水里，溅起白色浪花。
红色的船消失不见，海面是一望无际的深蓝，天空澄净，云卷云舒。
这里飘荡着一艘小渔船，它似乎没有方向，风向哪儿，它就向哪儿。
总是跟着风。
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趴在船沿盯着某处，那里有另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潜水服，动起来就像鱼儿一样，她抱着一个巨型物体轻轻落下了一吻。
船边有东西在游荡，缓慢的，小心翼翼的，欢愉的。
小女孩眉眼一弯，伸手出去晃了晃，立刻带来一圈小水花。
回家咯！
那个人挥着手大喊，离小船越来越远，那个人的笑容逐渐破裂，最后幻化成痛苦。
又是一个海浪打过，风平浪静过后，海面只剩孤零零的小渔船和脸色惨白的小女孩。
海又变成了火红色，溅到眼睛里，宛如浓硫酸在腐蚀生命。
痛。
真痛。
“哪里痛？”有个声音说。
天空瞬息万变，浪潮汹涌不息。
有人举起武器，面目狰狞，手落下的刹那，云雾翻腾，血染深海。
“不要。”颜小默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涔涔，入目是如雪的白，没有半点红色。
她愣愣的盯着天花板，梦里的恐怖画面像是慢电影在眼前回放。
“小默。”
梦境被这道声音打碎，颜小默偏头看到齐如风，眼泪就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
“很痛吗？”齐如风看到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人睁眼就在他面前哭了，神色微动，“不是说打了止痛药就不痛吗？我去找医生。”
想想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儿，思索了一会儿，打算去摁铃。
颜小默拉住他的手，有气无力道：“不用了，如风，不是很痛。”
“不痛你会哭？我在这儿，你不需要用以前那套瞎逞强的坏毛病。”
“我就是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你不要担心。”
“你也知道会让人担心，”齐如风骂了句，而后又软下语气来，“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嗯？”
颜小默看不得他愁眉苦脸的样子，抬手捏了把耳朵，齐如风身体一僵立刻跳开，脸红了大半，她扯了个笑容道：“我很好，没事。你也不要冷着脸看我，挺吓人的。现在这样就挺好。”
像个害羞的小男生。
虽然让他害羞是不可能的，但如此看着也挺抓人。
她以为齐如风会向以前一样炸毛，张牙舞爪的要报仇，把她祸害的人不人鬼不鬼。
却是破天荒的，竟然有些温顺。
既不反抗，也不动手，就是死定着不说话。
沉默。
还是沉默。
但有时候沉默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