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有些失望，他本来以为韩杰会有些新发现呢，看起来他也没什么思绪。
不过这个江湖人到底来找杨潇干什么？
县令没空多想，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审问小琴。小琴姑娘可以说是这起案子的直接相关人，包括昨晚宋来福做了什么，只有小琴最有发言权。
果然，小琴是个异域女人，她的鼻梁很高很挺，皮肤很白，有点像生病了一样，脸上的轮廓很紧凑，没有一点松垮垮的迹象，这么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宋来福被迷得神魂颠倒。
韩杰内心里这么想着，他一抬头，发现小琴竟然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小琴姑娘，知道宋来福死了吗？”县令想出其不意地从心理上震慑她。
小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韩杰看得很清楚，“知……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县令紧追不舍。
“前不久，我听别人说的。”
“嗯？难道昨晚他不在你房间？花姐告诉我，昨晚他就是在你房间里待着的，你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一定要确认好细节再跟我说，听明白了吗？”
小琴点了点头，“大人，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
“你知道陈公子和宋来福因为什么打起来了？”
小琴低着头，轻声说：“知道，我就在现场，当时他们俩打起来以后，是我叫人过去喊花姐的，我不敢过去，怕被牵连。至于起因，陈公子颇有文采，又善歌舞，好像之前学过这些东西，说是要跟我花前月下，曲高和寡，这我也不懂这些，小女子本就是个艺伎，会些乐曲，学过舞乐，陈公子说的那些什么话我也不懂，但他好像自得其乐，很喜欢这种方式。我就一直陪着他，直到后来宋公子来了。”
韩杰听得想笑，这个陈公子，可真是迂腐书生，竟然想着跟小琴姑娘相敬如宾，简直就是乱弹琴，附庸风雅嘛，还好他忍住了，原因是小琴讲完这段以后，突然停顿下来，冷不丁看了一眼韩杰，吓得他把嘴边的笑容咽下去了。
“宋来福？他来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答应过陈公子了吗？”
“是，我的确已经答应了陈公子，虽然这个人感觉呆头呆脑的，但是人倒不坏，对我还算恭敬，后来宋公子喝得醉醺醺的就冲上来了，嚷嚷着让我出去，我当时正好在弹琴，陈公子要我穿一件纱裙，里面……穿得比较少，我不能出去，就没出去，陈公子见事情不妙，自己起身去开门，因为要是再不管，宋公子估计就把门砸了。没办法，陈公子起身开门，宋公子一身酒气，呼啦一下冲进来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他好像很气愤，冲着陈公子大吼大叫，让他滚出去，陈公子不答应，跟他讲道理，刚说了两句就被宋公子劈头盖脸一顿暴揍，陈公子想反抗几下，完全没用，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
县令皱起眉头，果然跟花姐说得一样，那这样看来，这个陈公子倒的确有作案动机，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羞辱，“后来呢？”
“陈公子打不过，就开始骂他，两个人骂得很难听，陈公子骂也骂不过，最后就说想杀了他，宋公子让他来，说有本事就去杀他。后来，陈公子被宋公子一脚踹出去，关了门以后，宋公子一身酒气，我让他去洗洗，他不听，像个野兽一样直接就扑了过来。”
后面小琴姑娘没有说话，也许是接下来的事她不太好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县令也有点颦眉。
“他太粗鲁了，我身上被他弄出了很多伤痕，他还抓着我头发，打我，绑起来打我……”韩杰一听，这个宋来福就是活脱脱一个无耻之徒，喝醉了酒，去为难小姑娘，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好了好了，这些事我都知道了，宋公子这么做确实不妥当，完全是放纵自我，对了，昨晚命案发生之前，他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常的表现？”
小琴依旧低下头，声如蚊蚋，“没有，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昨晚他折磨我折磨够了以后，说是出去解手，喝了不少酒，可能走路都不稳当，我说我出去照应他一下，他还不让，说让我乖乖待在房间，别想着逃跑，如果逃跑被抓住了，他一定剥了我的皮。我很害怕，又不敢出去，只好按她说的，穿好那个……纱衣等他回来，他出去的时间有点久，回来身上湿漉漉的，我让他收拾下，他也不理睬，二话不说再次扑过来对我又打又骂还……暴力欺辱……”小琴说到这里，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韩杰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地触动。
这个宋来福死有余辜，可他这么糟蹋小琴，倒真让人十分怜惜。
“再后来呢，你不知道他怎么死到院子里头的？”县令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你们自己看看，”小琴说完，直接背转过身，露出两肩，肩膀上胳膊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巴不得折磨完了赶紧睡着了，这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房间里的香有催眠效果，我就只想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也不会再害怕或者疼痛了。”
韩杰先是一慌，随后盯着那肩膀看了很久。
“好了，你出去吧，李强，让人叫花姐给这位小琴姑娘看下伤口，这个宋公子真是不积德行善，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县令站起身来，回头又对韩杰说，“贤侄，案件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柳英和宋来福，真是奇怪，先是柳英再是宋来福，真是怪事，两个新人一前一后都死了。这样吧贤侄，柳英那边，你如果有空一定帮我多看看，这不麻烦又来了嘛，宋家这事，还麻烦着呢。”
韩杰想了想，答应了，县令是个有心思的人，他这么说当然有他的算盘，柳英那边如果自己不能帮他搞定所有的事情，那么他这个嫌疑还是没法完全消除的，很简单的道理，只有找到了真正的凶手，他才可以彻底摆脱嫌疑。
好厉害的县令，这个郑诺看着不老，心思沉稳，计谋深远，可不是个泛泛之辈。
糟糕！韩杰觉得这下不妙，刚才县令的眼神里明显好像是一眼古井，波澜不惊的水面起了一丝涟漪。
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那是什么呢？韩杰也撑着下巴使劲想着。
慢着，韩杰脑子里电光石火闪过一个念头！
刚才小琴的口供里面有一点，她说她的房间里的香有催眠效果，难不成县令想到的杀人手法是迷香？只要小琴事先服用过解药，迷香完全对她没什么作用，她又是个西域人，这些神奇的迷香可能就来自于她们所在的地方，韩杰听说西域的毒药比起中原猛烈很多，这样的假设也完全说的过去。
至于小琴为什么要杀他，原因很简单，宋来福欺凌霸占了小琴，又给小琴身体上带来了巨大创伤。
难道小琴真的是凶手吗？韩杰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县令已经离开了，整个快活酒馆现在都像大病过一场，没什么人，行人了了也是纷纷躲开，像要避开瘟疫一样。
韩杰走出来，外面很空，阁楼上，一支玉笛在吹，发丝清凉乌黑，顺着轻风翻飞，是她，小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