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乘闻言眼前一亮,高兴地上前拱手道:“天呐!原来仁兄即是庄忌?庄夫子!常听朋友们提起的,今天终于见到了!”说着话又顿住:“哎,兄怎么也来这里了?”
庄忌亦兴奋地拱着手,笑道:“跟枚先生一样,也是不愿追随那吴王造反,一路跑到梁国来了!”
芷兰也在一旁拱手道:“咱也听说过庄先生大名,今儿竟在这里见着了!”
枚乘忙道:“这位芷兰夫人。”看着庄忌打量芷兰的一身男儿戎装不解的样子,忙解释道:“她这会子可是芷兰将军了!梁王封的!”
庄忌一听,忙过来行揖礼:“早在吴国就听说过芷兰夫人大名,我们吴国太子妃呢!现今竟成了女将军……在下见过芷兰将军。”
芷兰忙上前虚扶一把,捂嘴道:“先生不要客气。”说了又问他:“不知先生来梁国什么打算,投亲还是访友?”
庄忌望望枚乘,又望望芷兰:“庄忌来此,也是听说有位故友到了梁国,原想寻着他一起去长安的,不料刚到此就遇到吴楚叛军围城,先找个地方避避,想等这仗打完了寻访故友不迟,看到梁王招兵买马,也动了想参与其中的心思。”
芷兰:“那最好。”
枚乘:“请问先生故友姓甚名谁?”
庄忌:“他叫邹阳,也任过吴宫郎中,想必大家都是识得的。”
芷兰和枚乘再次互视了一眼,都笑了,枚乘道:“巧得狠,邹阳现在也在梁国军中,眼下也是邹阳将军了!”
庄忌闻言一喜:“原来邹阳贤弟也在这里,那可太好了!即是邹阳也在这里,在下如何见到他?”
芷兰:“不巧,他这会子被大王派到西南门了。”
枚乘:“先生若有意留在这里,枚乘可带先生先去见见大王。”
庄忌:“只要邹阳贤弟在这里,枚先生也在这里,那庄忌一定是要留下的了!”
芷兰拍手道:“这可真太好了!”
昌邑中军帐前,周亚夫,韩颓当、赵涉等人坐在一大堆树枝垒起的火堆前烤着一只肥羊,烟雾燎绕……
他们身旁的不远处,兵士们仍在挖沟,已经挖出了一条深深的壕沟,远处还有一些兵士们正在加高城墙。
韩颓当将一块烤熟的羊肉递给周亚夫:“太尉尝尝,这地方的羊肉不比别处,真的是又嫩又香。”
周亚夫笑着拍拍自己的肚皮:“这日子过得,本太尉都长膘了。”说着又叹口气:“说起来真有点不忍心哈!咱在这里吃肉喝酒,梁国那里,不定都打成什么样了呢,唉!”
赵涉在一旁道:“大将军千万别做此想。大将军读过书的,不同于一般只会舞枪弄棒的莽夫愚汉,不可存妇人之仁,岂不知动是不动,不动是动,争是不争,不争是争,静是不静,不静是静……这一些道理?”
周亚夫笑:“赵公与本太尉在这里论起学问来了!”
赵涉一脸正经:“这不光是学问,也是战术。说起这打仗,千里行军,驰骋沙场是一种打法;按兵不动,做山观虎斗亦不失为一种打法,只不过前一种打法拼的是体力、功力和运用兵器的能力,这后一种打法呢,拼的是耐力,定力和运筹惟握的定力……”
忽然不远处有声音高喊:“皇上圣旨到——请周太尉回营帐接旨!”
周亚夫和韩颓当对视了一眼,二人赶紧起身,快步走回营帐。赵涉略一思虑,也跟了过去。
汉军营帐内灯火通明,营帐外的侍卫持戟分两排站定。
周亚夫和韩颓当一路走回营帐,后面紧跟着赵涉,就见袁盎和汉吏随从数人出现在营帐前。
一见来了周亚夫,有随从立即高喊:“圣旨到——请周太尉帐内接旨——”
袁盎手执圣旨先行进到营帐,南向站好,对周亚夫宣道:“皇帝诏曰:梁国都城近陷吴楚联军重重围困之中,特令太尉周亚夫率部救援,不得有误。钦此。”
周亚夫跪接圣旨:“陛下长乐未央!”
宣旨已毕,袁盎扶起周亚夫,拱手道:“周将军前线平叛,劳苦功高!”
周亚夫亦拱手:“袁大人一路辛苦!”
袁盎说着话,朝营帐外那堆篝火和烤肉看过去,不禁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周亚夫朝一旁让了让,道:“这二位是本太尉的军师赵涉,副将韩颓当。”
赵涉和韩颓当一起朝袁盎一揖:“见过袁大人!”
袁盎大大咧咧地朝赵涉和韩颓当还礼:“见过见过,诸公辛苦!”
周亚夫收好圣旨,各各坐定,赵涉瞧着袁盎:“这么说,皇上是真的命咱出兵睢阳了?”
袁盎:“皇上都说了,梁国都城近深陷吴楚军围困之中……”
周亚夫:“皇上令亚夫如何救援,可有口谕于本太尉?”
袁盎捋着胡须:“这个……皇上倒没有别的口谕。”
赵涉:“皇上没有别的口谕,只是说要救援,那依赵某看……”
袁盎话中有话:“是啊,皇上说要救,当然了,皇上的亲弟弟呀,能不救么?不救,别人不敢说,那太后能乐意吗?”
赵涉突然哈哈大笑:“在下就说嘛!皇上必有这么一诏!”
周亚夫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看来你早料到?”
赵涉:“当然!太尉想啊,他刘武,恨不得一天一封信来求援,你这里不理不睬,他能不到皇上那里叫苦喊冤么?弄不好还到太后那里告你周将军的黑状喽!”
周亚夫听到这里,不禁沉下脸来,探究着望向袁盎。
袁盎会意摆手:“老夫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啊!老夫这会儿就想吃肉。周大将军,老夫快马跑到这会儿,可早就饥肠漉漉喽!你可不许吝啬哟!”
周亚夫慷慨道:“好!请袁大人吃肉去!“
四人说着话往帐外走。
袁盎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韩颓当紧随周亚夫走在后面,小声对周亚夫道:“太尉,这圣旨的意思……太尉想怎么办?”
周亚夫仰脸看看天上的星星,道:“听听这位袁老大人的意思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