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昌邑城池深墙高、深沟壁垒。
几十万吴楚联军像蚂蚁一样涌向棘壁城……
渐近,可见那些密密麻麻的穿着铠钾的武士们还在不断水一样涌流的吴楚叛军,他们一股股一簇簇一队队……骑着马,打着旗,抬着云梯,推着战车……一个个都显得疲惫不堪。
城门楼上石凿篆刻的“昌邑”二字的下面,昌邑城门紧闭,城墙垛后面站满了严阵以待的汉军士卒。周亚夫和赵涉等将士站在城楼上,见叛军的队伍渐渐走近城门:“怎么回事?睢阳城已经被叛军攻陷了么?”
赵涉:“禀太尉,据探子报说,刘濞昨夜不知因何突然改变主意,丢下睢阳来攻昌邑,睢阳城虽然危在旦夕,但是并未被破城攻陷。”
周亚夫:“这刘濞玩得是哪一招?”
吴王刘濞站在昌邑城门前,背后是吴楚联军的队伍,他开始朝城楼喊话:“上面的,周亚夫出来说话!”
周亚夫在城楼上面对刘濞一拱手:“吴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吴王昂然不回礼:“周亚夫,你有什么资格来跟寡人对阵?寡人跟你爹随高祖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翻跟斗呢?谁跟你别来无恙?!你这个熊包,胆小鬼,不就是想看我跟刘武的笑话,坐山观虎斗,最后你来个渔翁得利吗?我刘濞岂能上你小儿的当!实话跟你说,现在睢阳城已被我攻破,刘武也已经被我拿下,你还不识相点?赶紧出城受降?老夫看在与你老爹当初一起平叛的份上,留你一条小命!”
周亚夫伸手一指吴王:“笃!好你个刘濞,还有脸说这些,当初是谁在高皇帝面前发誓,五十年后不会造反来着?你也不拍着胸脯想想,高皇帝当年对你那么信任,把吴国那样一大片肥田沃土封给了你,你却在他身后起兵造反,你刘濞但有一点良心,就应当快快下马受死,面向长安向陛下请罪才是!”
刘驹在一旁不耐烦:“父王,少跟他罗嗦,打就是了!他周亚夫算个什么东西?就连他爹也说上,不过是当年高祖爷手下的一名走卒的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值得父亲跟他对嘴!”
楚王也在一旁道:“可不是么?周亚夫小儿一个,算不了老几!”
周亚夫:“嗨,你这个刘戊!亏你还是汉室宗亲,竟然在薄老太后去世的服丧期间饮酒作乐,全无半点人伦廉耻,如今竟还跟着刘濞一起造反……”
楚王一时语塞:“你……”
赵涉也气愤地对城下手舞足蹈的吴王等人说:“背叛朝廷,大逆不道!当灭九族!我看刘濞刘戊你们是离死期不远了!”
刘驹也朝上面骂道:“父王,打就是了,不要再跟他说了!”
吴王朝身后一挥手:“攻城开始,给我上!”
城头上,来自叛军射来的箭簇像疾雨一般射向城垛,可箭簇有许多都射在了城墙上,随后,一只只箭簇又像一群群碰壁的飞鸟一般掉落下来,在城池的下面散落了一片又一片……
刘驹气恨得直挥拳头:“他娘的!昌邑这城墙是怎么修的!竟然这么高!”
应高站在远处观望,一直在摇头。
楚王:“看来这周亚夫早就准备着我们来攻城了!”
叛军的云梯,一架,两架,三架……却只能搭在城墙的一半高度,眼看着吴楚叛军的兵卒就像蚂蚁一样黑压压地盯满下半截城墙……
城楼上的周亚夫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箭!”
一瞬间,城楼上万箭齐发,像一阵疾雨一般直射下来……
城墙壁上,刚才还绕城到处踩着云梯往上走的那些穿着铠钾的吴楚兵卒开始一层层往下落,最后竟像一面墙一样全部倒了下去……
吴王、楚王和刘驹在督阵:“给我上……继续上……快上啊!”
城墙外面架着云梯和人梯的兵卒再次涌了上来,人梯和云梯堆得像一座座高低不平的小小山坡……
城楼上又是一排排疾雨一般的箭簇落下……
周亚夫等人站在高高的城楼垛口往下看,城墙壁上满满的人头,满满的铠钾,忽儿在一个瞬间又纷纷落下……
吴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恨恨地喘出一口气,只得对刘驹和楚王说:“他娘的!这老小子还真不好对付!鸣金收兵!”
城头上的周亚夫见叛军收兵,遂命令将士:“传我号令——所有汉军闭门坚守,不得妄自行动!有违都斩无赦!”
城头上所有守城兵士:“诺!”
是夜,昌邑的汉军中军帐。周亚夫、赵涉等人正在帐中议事。
周亚夫支着下巴道:“从白天的攻势来看,所谓吴楚联军的剽悍锐猛不过如此。的确有点强驽之末的味道了。”
赵涉:“毕竟两个多月马不停蹄的西征,又遇上刘武这块硬骨头,早啃累了。”
周亚夫:“事实证明,太尉先前的思路是正确的,吴楚联军的锐气和势头的确是在睢阳那里消磨怠尽。”
忽儿帐外有兵卒来报:“报——东南方发现叛军劫营。”
周亚夫抬眼望过去:“有多少人马?”
兵卒:“黑暗当中无从辩认,只是喧嚷声颇大,看样有些气势。”
周亚夫朝身旁站着的赵涉笑了笑,又对那兵卒道:“传我将令:将大队人马,紧急调到西北防守,不得有误!”
兵卒:“诺!”
等那兵卒走后,韩颓当几分不解地问:“叛军明明从东南方向来,将军为何调兵增加西北方向的防守?”
周亚夫笑着对韩颓当说:“不明白吗?刚才那兵卒都说了,叛军在东南方向吵吵嚷嚷,动静很大!那么大动静还叫偷袭劫营吗?明明就是声东击西!恰恰说明他要攻的方位在相反的方向!”
韩颓当:“是么?”
周亚夫:“走着瞧。”
赵涉:“看来那刘濞有两下子,并非草包一个。”
周亚夫:“能坐阵东南几十年,凭此一点可见高祖当年并没有错看他,只可惜这几十年他独霸一方,滋养了目空一切、刚愎自用的坏毛病……”
忽儿又有兵卒来报:“报——启禀大将军——刘濞和刘戊率其吴楚联军主力,已到达昌邑城西北。”
周亚夫与韩颓当等人相视,不禁都会心一笑:“本太尉刚才说的话应验了吧?”
韩颓当伸出一大拇指:“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周亚夫:“擂鼓聚将,升帐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