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侍者抬来了酒坛,枚乘,庄忌、羊胜、公孙诡等人一哇声地上前,将韩安国、邹阳一一按倒猛灌一气……
大殿里顿时笑翻了天——芷兰索性拿衣袖蒙上脸,直笑得前仰后合,珠玉乱坠,婉兮扑倒在芷兰身上花枝乱颤,却是一声也发不出,公孙乘新来,不敢放肆,只是两手捂着肚子,眼泪流了一脸,刘武那里却早笑得一个劲地拍巴掌,哈哈声震天……
一番忙乱之后,再看那大殿当中,韩安国和邹阳二人早已经被灌得瘫软在地,一个东一个西地瘟猪一样歪歪扭扭……
刘武止住笑,指着他二人吩咐青儿等侍者道:“你们还愣着,就知道跟着笑,还不把这两个主子弄到外面回廊上吹吹风?还想他们醉死在这里怎么着?”
青儿“诺”了一声,一边伸舌头挤眼睛,一边忍住笑吩咐另外的几个人:“快去拿水……”他自己则跟在场的几个走到殿中央,分别将二人抬起来,一直抬到殿外去。
芷兰和婉兮等人自然是不放心,赶紧跟着去了殿外。
8、睢阳,曜华宫殿外。
曜华宫外是那条连接宫馆与凉亭的长长的回廊。
侍者与公孙诡、羊胜等人正是把韩安国就抬到殿外长廊的凉亭下面。
韩安国躺在临时为他拿竹叶铺就的地塌上,从头至尾只是昏睡。
另一旁,由枚乘、庄忌等人抬出的邹阳却闹腾起来。就见他先是哇哇大吐,吐完之后,又要水喝。
邹阳:“水……本将军要喝水……给,给咱邹兄喝点水……”
婉兮见状赶紧给他弄来了一陶罐水:“水来了!哥哥怎么样……”
邹阳像孩子一样依偎在婉兮怀里,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婉兮:“多喝点水,会好受些……”
邹阳就着婉兮的手喝完了整整一罐水之后,又开始叫骂。他指着围在自己周围的人骂道:“你们听那羊胜、公孙诡,他们做的什么赋?净是阿谀奉承!尽势利小人!你们说,是不是?”
羊胜在一旁听了,并不答话,公孙诡却接道:“好啊,我们都势利小人,你不势利,那你为什么还要投到梁国来?如果真的超脱了这个世俗世界,就该哪里也不攀扶,一个人云游四海,做一神仙似的闲云野鹤岂不快哉?”
枚乘劝道:“他都醉成那样了,你还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公孙诡不服:“他呀,我看一点不醉,要是真醉了,为什么不骂自己?倒会骂别人?”
邹阳:“谁说的我不会骂自己?我且会骂自己了!我邹阳就不是人!”
公孙诡笑了:“说实话了,可不么,你就不是人!”
邹阳拿起婉兮的手朝自己身上一处一处摸过来:“来,你,你来摸摸看,这,哪里是人,这个是……是胳膊,这是腿,这个……哦,这是头,这是胸,这个——呵呵,这个是屁股,屁股呢!还有脚,有手,你说说,这一块一块的,哪里是人?人又在哪里了?就像那个房子,那耀华宫,你说它哪里是宫?那个么?是砖石,那个么,是廊柱……”
庄忌开始也跟着大伙儿一起讥笑他醉得不像话,一会儿便怔住,惊讶道:“这个家伙,他哪里是在说梦话!你这是在做学问,这是一种玄学上的假说……”
公孙诡却不耐烦:“你瞧,醉的还不是一个,这一位,光喝黄酒也能醉成这样,在下也算服了你们了!净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枚乘瞟了他一眼:“他们说的这些,你当然是不懂的。”
公孙诡:“好好好,我不懂!那是因为我没醉!”
芷兰瞧着他们,满有兴致的样子,轻轻摇头笑道:“难得这些人,醉起来也是别一番风趣。”
婉兮这会儿也壮壮胆对公孙诡说:“公孙将军,我家邹阳今儿真的是喝多了!咱这里替他给你陪个小不是,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到了这会儿,公孙诡只得说:“那什么,算了,不说了哈!都有醉的时候,都有出丑的时候。”
韩安国刚才还在打鼾,睡得呼呼的,这会儿却突然接了一句:“这话说得还像那么回事。”
大家听了他这话都愣了一下,然后齐声大笑,芷兰指点着他说:“原来内史大人刚才是装醉啊!”
韩安国:“真的,你们都在,大王呢?”
公孙诡:“大王已到后殿安置……这个哪里用得着内史大人操心,有在下呢!”
邹阳接了一句:“那是,他最会做这些事。”
芷兰再次发笑:“你呀,醉得愈发本真。”
9、睢阳城外。曜华宫内。
刘武躺在塌上,醉眼迷离地望着公孙乘。
公孙诡在另一边的塌旁招呼侍者:“快给大王拿水来……拿替换的衣服来!”
刘武对公孙诡:“你走吧!走……”又指着公孙乘:“只让他留下来侍侯寡人就好……”
公孙乘有点迷惘地看着公孙诡。
刘武:“你怎么不说话?放心吧,寡人会疼你的。”
公孙诡:“下臣告退。”
公孙乘转身又对公孙乘小声说:“你留下照顾大王吧。”
公孙乘轻轻叫了一声:“堂兄……”
公孙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