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的身体开始发抖,但她尽力控制着:“说来说去,老身算是明白了,你们说什么来看望老身,原是就是想阻止老身要陛下实现他千秋之后传位于梁王的承诺罢了!”
袁盎:“太后真是明事情懂法术的长者智者,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老臣今儿把话说开,原也都是为了稳固大汉江山罢了,并无其他用意!”
窦太后抖得牙齿开始打战:“说得就好像老身不通情理一般,你们把皇帝给我找来,我要当着大家的面问问他,当初在家宴上,是谁提起的‘千秋之后传位于梁王’这句话!”
刘嫖有些担心,开始小声对窦太后耳语道:“娘,您老别太生气了!当心自己的身子骨……”
窦太后这会儿正好拿自己女儿撒气:“你闭嘴!我还用不着你来管!”
袁盎:“太后请恕罪……”
刘嫖继续在窦太后耳边说:“娘,女儿不是管你,女儿是劝你——太后想想,皇上也是您老的儿子,您要给他留些颜面不是?咱们家宴上说的那些话就不在这里提了好不好?”
袁盎也注意到太后身体的变化,但还是从容应答:“太后,此一时彼一时,太后要把眼光往长远了看!”
窦太后开始胸口起伏,几分赌气说:“哼!我一个瞎老婆子能有什么眼光?还不是你等说什么就是什么?也罢!既然你们大家都反对,那皇帝先前金口玉言说过的话,也就算了吧!”
袁盎:“太后英明!”
十几个大臣也跟着喊:“太后英明!”
刘嫖示意袁盎注意太后脸色,对他摇头又悄悄摆手,意为:不要再说下去了!
窦太后自己以手捂胸,全身瑟瑟发抖,话开始说得断断续续:“就……这样吧——要说‘安车大驾用梁王为继’,也是皇帝亲口答应……以后也不用再提了!你们也都省省……,别再跟我一个老太婆……过不去了!”
刘嫖更加焦急地暗示袁盎……
袁盎开始诚惶诚恐地伏地道:“太后恕罪,我们这样做并无半点私心,实在也是为大汉朝廷着想啊!”
窦太后紧闭双唇,顿了一下才咬着牙开口道:“知道了,都……给我下去!”
袁盎:“诺,老臣告退!”
众臣齐声:“下臣告退!”
又是一阵零乱、杂踏的脚步声,袁盎带领着十几个文官大吏们逃一般鱼贯离开了长乐宫。
听着踢踏的脚步声远去,窦太后终于支撑不住,突兀地倒在塌上……被刘嫖和侍女香儿一边一个赶紧抱住……
刘嫖:“娘!娘——”
香儿:“太后!太后娘娘!”
窦太后忽然一声嚎啕:“先帝——”一口气没接上,一下子便噎得背过气去……
刘嫖与众侍者全体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刘嫖急忙招呼着众宫女仆从:“快传太医!快拿水……端盆来……递过一块丝帕来,快呀!”
刘嫖揉搓着太后前胸:“娘!娘!娘……您老缓缓,消消气……”
灵儿和香儿亦是一个劲地在旁呼唤:“太后……太后……”
窦太后半晌才缓过气来,喘息着说:“你们……你们都别叫我太后!我算什么太后?!让一群大臣欺侮到我一个瞎老婆子头上,就连一个乡下老太太都不如啊!还有你——刘嫖,你……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老身逼到死角上……你,你、你也给我出去!”
刘嫖眼泪汪汪地跪倒在地:“娘,您老消消气,您老生谁的气也不能生女儿的气呀,您是太后,大臣们虽然跟您言语不合,可说得都是朝廷大事,这种场合,女儿如何插得了嘴?那不还是要怪罪到您老头上,说您老调教儿女无方么?”
窦太后:“他……他刘启也做得出!这样对待自己的娘亲……哪朝哪代再找不出一个来!”说着不禁又悲从中来!哭道:“先帝呀!召老身走吧!都是你一手扶上位的好儿子,他要把为娘气死了!”
听了这话,刘嫖“噗嗵”磕头在地,紧接着灵儿、香儿和窦太后寝宫里所有侍者都跪了下来……
太后的寝宫眼见得黑压压跪了一片……
刘嫖:“娘!您老受委屈了!都怪女儿不好,女儿没有及时制止他们触犯太后,不过女儿得替他们说一句——大臣们那也是一番好意啊娘!只是他们话说得有些急了,您老千万别太往心里去……不要失了咱太后的威仪才好啊娘!”
窦太后:“老身……哪里还有什么威仪!我干脆就死了算了!先帝……”
刘嫖:“娘……”
灵儿和香儿也一迭声地喊:“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