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也盯着她的眼睛:“你再没有什么话要跟本郎官说了么?”
芷兰不解地问:“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呀!”
司马相如:“有句话,我忍了半天还是想问你,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你那个红得发紫的表兄,他在背后说了我什么坏话?”
芷兰哭笑不得:“你怎么……”
司马相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说我心地狭隘,容不得别人。我告诉你芷兰,在你我之间,我就是容不得别人!”
芷兰:“你想到哪里去了!表兄他从没有对我说过你什么不合适的话,再说,我也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呀!”
司马相如:“你是没有承诺过,那还不是你那个表兄对我有成见?”
芷兰摊开手:“瞧,又来了!你们虽然同朝为官,但是各司其职,他怎么对你有成见了?”
司马相如:“什么同朝为官,你看他那个样子,鼻孔都长到天上去了!见了人连理都懒得理一下,他那种人,朝里竟没有一个人说他好话的!也只有在你这里,他才能充充好人!”
芷兰:“我倒想知道,你们那些朝里人,都怎么说他?”
司马相如:“怎么说他?说他眼里只有皇上一个人,别的谁都看不见,说他出风头,为了博得皇上的信任,不惜搅得天翻地覆,天下大乱!”
芷兰郑重起来:“司马先生,我现在告诉你,晁错,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男女私情和常人小事上,他心里真的就只有皇上,目前朝廷的局势真的很复杂,如果可能,我想请你帮帮他。”
司马相如:“帮他?笑话,他处处坏我好事,且现在在皇上那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胜过我这一介书生多少倍!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凭什么能帮他?”
芷兰一脸凝重:“司马先生,如果你还认我做朋友,我请求你不要这样狭隘,他真的从没有在我这里说你什么坏话。”
司马相如:“你不承认就罢了,我刚才没上来之前,还听到他在说我坏话。”
芷兰奇怪地:“刚才?刚才他说你什么了?”
司马相如支吾着不肯说出口。
芷兰拿眼瞥着他,不屑地斥他:“小肚鸡肠!”
司马相如恨恨地顿了一下脚,索性说出来:“说就说——他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清醒,不能轻易听信别人的任何许诺,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这不是说我的坏话又是什么?”
芷兰听他如此说,知他对晁错的话产生了误会,也只好笑笑,不做任何答复。
司马相如见她不说话,以为被言中了:“我说出来了,你现在没话可说了?”
芷兰遂沉下脸来:“司马先生,我现在郑重告诉你——我樊芷兰跟你司马相如没有半点关系,我过去对你曾有过的喜欢,全都在你的诗章文赋里,从今以后,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至于谁对我说什么话,都是跟你没有关系的,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存在幻想。”
芷兰说完,对莲儿说:“送客!”
司马相如原先说了那些话,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如今看到情势已急转直下,一时有点失措:“芷兰,你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说……”
杏儿走过来:“先生,请吧。”
司马相如看着莲儿伸手逐客的样子,只好走到门外,嘴里嚷着:“芷兰,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对我这样!”
芷兰转过身去,看也不看他:“先生走好!”
司马相如恨恨地说:“芷兰,我知道你现在不同了,你攀上高枝了!可你别忘了,你只是那个吴太子的遗霜,是刘贤的未亡人!皇上和太后不过利用你罢了!还有你那皇亲贵戚梁王,也不过是皇上那盘棋上的一个棋子罢了!皇上只不过是利用你们!早晚有一天,你和梁王都会领教帝王的反复无常的!”
芷兰转过身来,睁大眼睛,厉声说:“司马相如,你在瞎说什么?你不知道你说这话是对皇上的大不敬!你不想活了么?”
司马相如:“哼!我怕什么?我不想活了?要不了多久,真的有人会人头落地!但那颗落地的脑袋可说不定是谁的!”说完就往外走。
芷兰看着他的后背,对他叫道:“你回来!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马相如盛怒中像没有听见芷兰的话,仍然咬牙切齿地望着半空说:“晁错,你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5、广陵,袁盎府邸。
袁盎正在客厅坐着,应门侍者在门口高声喊:“中大夫应高求见!”
袁盎闻言遂站立起来:“有请——”
应高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哎呀丞相,应高早说来看你的,这阵子一直忙,竟没有成行。”
袁盎挂了点脸色对应高道:“的确,中大夫这阵子是很忙,但不知都忙些什么呢?”
应高带着几分怨艾:“瞎忙呗!丞相是不知道,咱们大王年纪大了,家事又多,应高这个中大夫呀,简直就成了大王的大管家了!”
袁盎依然是冷冷的:“管家好啊!吴国地大物博,钱粮充足,中大夫还愁有办不了的事么?”
应高并不介意他的讽刺,套着近乎压低了声音说:“哎呀丞相,正是这个话呢,现就有一桩咱应高办不了的事呢。”
袁盎:“你说的是……”
应高:“削藩!”
袁盎拿起水杯呷了一口水:“这个是朝廷的事,跟你应大夫什么相关?”
应高:“丞相这话说得!难道不明白,朝廷这一招是冲着谁来的吗?”
袁盎笑笑:“明白不明白的吧,天塌下来自有吴王顶着。”
应高:“话是这样说,咱不是靠着吴王这棵大树的嘛!如果有朝一日,吴王这棵大树……”
袁盎:“如果有朝一日,吴王这棵大树成了擎天柱,你应高当然也是飞黄腾达喽!”
应高:“但愿……可是万一……”
袁盎:“如果真的有那个万一么?恐怕这事还真的不好办!”
应高:“就是么!大王今天遣在下来到贵府,就是想……哎,听说,下一回,朝廷就要拿咱们吴国的三个郡说事儿了!丞相是皇上派来吴国的,能不能跟皇上说说,这削郡的事,可不可以缓上一缓?”
袁盎:“依老夫看,朝廷对咱们吴国已经够宽容的了!跟咱们吴国比起来,先前削的那几个国的封地才叫冤枉!朝廷先削了他们,那就是做给咱们大王看的!可是咱们大王简直就一点动静没有,那皇上再不对吴国动手,天下人也看不下去了!”